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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八十七章绝妙的办法与半掩门 作者:英年早肥

言睁开眼睛看向郁巧巧,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不

    郁巧巧转眸一笑,说道:“这件事就交给奴去办吧,过几天就让主子听到好消息,主子可放心?”

    陈羽闻言笑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既然你想做些事情,那便放手去做便是,我再没有不放心的道理。只是,什么主意还要瞒着自家主子?”

    郁巧巧见他答应了,这才略略放下了心,便小心翼翼地偎在陈羽怀里说道:“奴是这么想的,根据奴所知道的,他们老马车行的掌柜的一直是个很有雄心的人,但是最近几年这生意却几乎不见长进,虽然还是一样的好,但是却困守在关中一带,难得寸进,他们缺的,就是马!奴上次听主子您说过一些您的想法之后,便觉得很受启发,便想着,只要咱们能提供一批马,用这个来入股,想必他老马车行高兴都来不及。只是,这件事却需要利用爷的官职去谋得,是以,奴便害怕爷会不许。”

    “哦?用我的官职?我管的是礼部,跟马根本就不搭界,就是那羽林卫和左禁卫的差事,也都是虚职,递不上话儿去的,再说了,即便是我能说得上话儿,那马其实说弄就能弄到手的?你还要自己去办,你哪里又有了那么大本事了?”

    郁巧巧见陈羽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恼起来,心里便觉得更加安泰了,于是接着说道:“奴以前的时候听说过,羽林卫的用马,都是全国最先挑出来的,最精良的座骑,往往好马都是要羽林卫先骑几年,才会往下面其他地方配送,还有的,便直接卖给民间做畜力了。”

    陈羽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吃了一惊,暗道郁巧巧倒真是个奇怪的人,竟然会留意这些事儿。要说陈羽自己以前也还真是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因为他前一段时间一直一直对车行感兴趣,所以特意的留意了这方面的内容,才从孙筑嘴里知道了这件事,然后才闹清楚了。郁巧巧在几天之前还在勾栏院里呆着,真不知道是她出来之后在这短短几天里就打听出来了这件事,还是在勾栏院里就已经留心这些琐事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她都给了陈羽一种相当大的惊喜。

    因为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教,但是天赋却是教不出来的。比如做生意,需要的天赋便有那么一样,就是时刻注意留心并收集各种有用没用的信息,然后能够迅速地跟自己的买卖联系上,并利用它做出准确的判断,甚至为自己找到一条别人想不到的道路。很多时候一点微不足道的消息,就可以决定一个人和一桩生意的成败。从这一点上来看,郁巧巧倒还真是有那么一些天赋呢。

    郁巧巧见陈羽只是点了点头,并不说话,便小心地往下接着说道:“因为有了这个机巧,而奴又有了主子这块招牌,所以,别人弄不到马,奴却是可以弄到的。”

    陈羽闻言皱眉,问道:“我这块招牌?这话怎么说?”

    郁巧巧说道:“那孙筑大人新晋羽林卫千户,其中有不少主子,当然,还有姐姐她出的力吧?想来他一定是对主子感激的紧,正想着怎么报答主子呢。”

    陈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心道岂止是感激,他已经投靠到我门下,现在已经是以奴仆自居了。这时郁巧巧又接着说道:“羽林卫的马,都是按规定的三年一换,这个时候马还好着呢,所以往往都是淘汰给其他建制。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则不卖给民间,但是,也没有人规定不可以卖,现如今,已经是冬天,到了明年开春,羽林卫的马又该有一批被淘汰下去了,而主管这件事的,正是孙筑最好的一个朋友,羽林卫司马百户,叫做皇甫胜的。”

    话到这里,陈羽一下子明白了,心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郁巧巧真是打的好主意呀。关于孙筑的一些资料,自己都掌握不了那么细致,郁巧巧以前在勾栏院里,更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但是自从她到了自己家里,得到了自己的授权之后,短短几天里面就根据自己的话,把这些资料都掌握了起来,并且很快就梳理出一条堪称绝妙的办法。看来,自己当初还真是没有看错人。

    郁巧巧的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通过孙筑,从那个叫皇甫胜的人那里把本该拨给其他军队建制使用的淘汰马匹买下来,然后用这个做资本,入股老马车行,因为他们可以拒绝银子,但是却拒绝不了优良的战马。而这么做,却是不违反律法的,只不过是法外行了一点儿人情罢了,即便是拿到大理寺去公断,想必也不至于挑出什么刺儿来,而郁巧巧唯一担心的,让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只怕就是害怕自己不愿意做这样事儿了吧。可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了解自己,自己怎么会拒绝这等好事呢。

    车马行、货栈这等生意,虽然利润不错,但是远远不如粮行之类来的体面,尤其是车马行,乃是贱业的一种,所以,但凡朝中有点地位的人,都不愿意沾惹这行生

    此,即便是马车行有钱,也了解这个办法,但是却没帮他们,因此,这个好办法摆在这里,却没有人可以实现。而自己不在乎这个呀,这不就是摆在面前的一条黄金大道嘛。

    车马行因为权贵们大都看不起他们,便往往走两个极端,一是恨不得所有大人物们都来入自己的股,二是对权贵之人有一种莫名的排斥。陈羽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自己通过老宋的嘴知道的,那老马车行的掌柜赫山,就是后一种人,因此自己多次犹豫,还是没有去跟他接触过,但是现在不怕了,自己弄到了马,那就有了让他低头的资本了。

    想明白这些,陈羽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在郁巧巧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大笑着说道:“好,好!巧巧,你就放心去办,我给孙筑打个招呼,他现在已经以我的门下自居,想来这事儿没有个不成的,等成了事儿,爷好好的赏你!”

    “嗯,巧巧谢谢主子,唔……,主子,你抓疼奴了!”

    陈羽哈哈大笑着放开手,郁巧巧见陈羽毫不皱眉地就答应了这件事,不由得心便放开了,便又笑着对陈羽道:“主子,奴说这件事由奴去办,就是想不要让您插手,一则有损官威,二则将来这事儿传出来,您也顶多落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儿,不会损了英名。否则的话,难免有那起子闲磨牙的人要说主子官官勾结,以权谋私了。”

    陈羽闻言笑道:“倒难为你想的细致,走一步想三步,倒是我万万不及的了!”

    郁巧巧闻言抿嘴儿一笑,却又讨好地说道:“既然主子同意了这桩生意,那,那奴还有一件事儿想跟爷说说。”

    陈羽心情大好,心里暗自高兴自己当初的一掷千金,现在发现那银子非但没有损失,反而多出了那么多的嫁妆,最关键的是,郁巧巧思虑敏捷,善于勾画,最是个适合经管家里生意的人,就这么一个人,自己以后根本就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了,这便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当下他笑着说道:“有事儿就说,有什么可吞吞吐吐的。”

    郁巧巧当下说道:“其实,其实,奴这些天日思夜想,按照爷的吩咐,咱们自己经营生意,奴最感兴趣的,也是最容易入手的,就该是那勾栏院了。”

    陈羽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呵呵地笑了起来,郁巧巧见状不由得娇嗔不依,说道:“爷你笑什么嘛,不许笑奴!”

    陈羽呵呵地笑着问道:“好我的宝贝儿,难不成你想开一处勾栏院?呵呵,那如何使得,且不说开勾栏院所费资金众多,不是咱们能轻易拿的出手的,就算是咱们有那个钱,我好歹是朝廷官员,怎么能去经营那个生意,没得把脸面丢尽了!”

    郁巧巧闻言急忙解释道:“哪里是让爷去经营了,是奴去经营嘛!这勾栏开起来,跟爷是完全没有关系的,爷只需要拉几个人去捧场,震住了台面就是了。”

    陈羽敛起笑容道:“那也不行,你才刚刚从里面出来,怎么,倒留恋起里面的日子来了?还想再回去?再说了,我陈羽的小妾出去经营妓院给我弄银子花,我陈羽还不缺那份钱!”

    郁巧巧闻言顿时委屈得了不得,眼中已经潸然带泪,只听她说道:“主子怎么那么看奴,关于您说的那几个问题,奴都已经考虑周详了,完全不用爷去费心的。其实,奴想着开一家勾栏,还不是为了爷你嘛!挣银子是一个,最关键的是,那里消息通畅,哪一个朝廷大员要想在朝中站稳脚跟,一当然是要讨好皇上,第二就是要在勾栏院里有眼线。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咱们自己就开一家,那消息岂不比他们都要通畅?”

    陈羽本来心里有些不爽,但是听了她这个在朝中做官的两大诀窍,却深觉有理,于是便不由自主地问道:“那,你准备开一家多大的勾栏?”

    郁巧巧闻言收起了委屈,小声地说道:“奴要开的,不是勾栏,而是小勾栏,也就是,人家说的那‘半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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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八十八章请打屁股与传奇人物 作者:英年早肥

当然是一句俗话了,其实也就是暗娼。陈羽本来i凡朝廷大员都在勾栏院里有眼线,还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却又困惑起来了。皆因半掩门大都是一个妇人,充其量有那么几个人,一个鸨儿带着,偷偷的做那接客的生意,这样的生意甚至比勾栏院都不如,最是被人瞧不起的。而且它规模很小,档次很低,就凭这样的生意,与刚才所说那掌握信息能有什么联系?

    郁巧巧见陈羽紧紧地拧起了眉头,便赶紧解释道:“奴说的这个,却是与平常的半掩门多有不同的。奴准备花钱买下一条小巷子,要僻静的,但是所处的地方要紧靠繁华之地,这样车马来往之类的也就是方便,也容易被人知道。之所以选小巷子,就是要买下整个巷子里所有的宅子,把它们里面打通了,做成一个个的跨院,就这样,设计成一个个优雅的小庭院。不是有句话说你们男人,说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嘛,奴想要开的这家小勾栏,就是给人一个偷的感觉,来偷的人,都得是既有钱又有身份,寻常人连门都别想进,而被偷的,自然就是那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姬妾或者是没有下过阁楼的小姐了。您想想,这样子一来,价钱还不得紧着咱们要?”

    郁巧巧偷眼看去,只见陈羽脸上一派的不能置信,又有一丝惊喜,便心里安定下来,说起来时也越发的气定神闲,“咱们再把庭院收拾的有点儿江南风月的味道,到时候只怕是那些人拿着银子都进不来呢。打个茶围就要他几十两,要想过夜,没有一百两银子便提也休提。当然,咱们做这个赚钱是一点,最主要的是,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只要姑娘们嘴上甜着点儿,有什么消息是套不出来的?再者还可以专门设了静室,专供人家在里面谈生意,还有那送银子求情的,买官卖官的,都尽可以拉了来让他们在里面交易,咱们却可以设了机关派人瞧瞧的打望着,这样一来,朝廷动向,市井百态,商贾往来,还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到时候,光是凭着爷手里的消息,就足以保证爷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了。主子您说说,这可不比那些每个月都大笔的往平康里撒银子买消息的办法强多了吗?”

    即便是陈羽对于这件事本来不喜,现在听了郁巧巧的这番话,也不由得他不拍案叫绝,难为她怎么想来,这样奇思妙想,真真的是非有升天的手段想不出来的。以至于陈羽坐在那里痴痴的想,竟然忘了郁巧巧的问话。

    等到她又问了一遍,陈羽才醒过神来,不由得笑着问道:“这主意你是哪里想来,好却是真好,只是,你却准备怎么来经营它?另外,这既是一家半掩门,怎么样才能让人都知道呢?”

    郁巧巧听他这样问,便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内,情知陈羽已经是同意了的,当下她心里顿时有一丝得意,但是想到陈羽刚才的话,她又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神色,苦着脸儿说道:“怎么经营,根本就不用经营,这一行里的人多得是,随便哪里挑几个人来,就能给打理起来,最难的就是后台要撑着的,偏咱们最不愁的就是这个,主子本身就是个敢打小侯爷的大后台。至于怎么让人知道,那就更是不必担心了,男人哪有个不喜欢偷腥的,得了趣必然满世界夸耀去,到时候咱们根本不用学平康里那样满楼红袖招,自然而然名声就起来了。”

    陈羽听得连连点头,暗叹自己真的是拣到宝了,这一个计划竟也是完全可行,便不由得把郁巧巧搂得更紧了些,笑道:“好难为我的宝贝儿,竟又这样好主意,既如此,这桩生意倒也做的,一切就交给你去就是了!”

    郁巧巧闻言那脸上的哀怨的表情却更浓了,只听她低了眉说道:“奴还哪里敢,奴本就是不干净的身子过来的,现如今再出去做这个,到时候主子心里一旦犯了寻思,奴死是不死,现在都已经让奴胆战心惊了,还敢出去胡闹去呢。再说了,没得丢了主子的面子,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陈羽闻言失笑,当然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致刚才那句话的气呢,当下故意皱起眉头,假作责怪道:“居然还拿起了爷的话来了,你这才是作死呢!那日里我见你看那左思的诗,便知道你心里定有九窍,今日里才知道竟是真有九窍。此乃天降福泽与我,你若是再敢扭扭捏捏,仔细爷还打你的屁股!”

    郁巧巧一见陈羽变了脸色,心里便吃了一惊,她深深知道自己刚刚才和陈羽建立起了一种男女相悦的关系,现在又凭借着自己的这两条建议邀得大宠,但是,毕竟自己的根基不稳固,所以,一见陈羽变脸,她的心便突突地乱跳,等到听了陈羽后面几句话,她才算是放下心来,顿时白了陈羽千娇百媚的一眼,口中嗔道:“主子……,居然动不动就要打人家屁股,只是,只是,

    子的人嘛,主子要打,也凭的主子去就是了!”

    这句话说的好不缠绵,听得陈羽心中一荡,心道果然不愧是小花魁,举手投足之间,一音一行都是勾人的紧。陈羽便重又把手放了回去,手指拢住那新剥鸡头,轻揉慢捻,只几个起落,便听得郁巧巧的呼吸粗重起来,陈羽心里便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得意,心道,这样一个绝代尤物,这样一个商业天才,现在,是完全属于我的了。

    这时只听郁巧巧强自压住呼吸说道:“主子,主子,慢着点儿,奴,奴还有一句话要说,迟些再打人家好不好?”

    陈羽笑了笑说道:“有什么话,但管讲来!”

    郁巧巧大着胆子伸手按住了陈羽的手,这才平稳了一下呼吸,说道:“奴一个人操持这些事儿是肯定不行的,杏儿,呃,二姨奶奶左右闲着无事,不如就让她来和奴一块儿忙这件事,您看如何?”

    陈羽闻言想了想,他自然是知道郁巧巧的意思,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如果一下通过这件事冒起来的话,会引起内宅的不平衡,至此陈羽越发的不敢小瞧她了,直觉的这个女人行动之前已经把全盘都考虑了进去,其心思之缜密,只怕自己都犹有不及。

    只是,从杏儿与郁巧巧往日的情分上看,她这么做未尝便没有拉着杏儿一起对抗绮霞的意思,因此陈羽倒很是犹豫了一番,不过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反正整个家里无论你手里有多大的功绩,最终决定自己这几个女人在家里的地位的,还是自己的宠溺。只要自己始终把绮霞摆在第一位,那么就不会有人能翻过天去,郁巧巧也是如此。另外,他的女人里,还就是一个杏儿适合,其她几个要么是敦厚之人,要么根本不了解这些事儿,不善于筹划经营,所以,杏儿几乎没有竞争对手,要选一个人,也只能是她。不过,由此陈羽倒想起了一个人来,这个人倒是个绝妙的人选。他便不由得暗自计较,该找个时间去把她请了来帮衬才好,只是,不知道两人之间这个扣儿该怎么解开,这也是一桩难事。

    当下郁巧巧见陈羽点了头,便完全放下了心事,用那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咕哝了一句,“那,那爷想打,就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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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第二日陈羽一早醒来,杏儿伺候着他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后,陈羽便自坐了马车去吏部,他接了圣旨好几天了,却还没有到任,虽然说这件事不是他的缘故,可是终究是一件不敬的罪过儿,反正那也是一个虚衔,自己只须履新一番,之后便可以无事了,于是便越发的着紧起这吏部对凭的事儿了。

    朝廷体例,凡接任新职都需要到部来领取对凭,拿着对凭去上任,当然,这只限于那些不是通过吏部委任的官职,否则有那地方官儿,往往是这个府调到那个府,而他们距离长安往往是千里迢迢的,是不便过来拿对凭的,所以,只要这个任令是吏部下发的,那么便完全不必对牌,而像陈羽这样,由皇上下旨擢升的,却需要到吏部领了牌子,其目的就是为了使政令出于一门。

    不管是皇上,还是内阁,只要是牵涉到人事任命,那就必须得通过吏部。

    陈羽坐着马车一路舒舒服服地到了吏部堂口,刁子温撩开帘子,陈羽蹬车下来,便施施然地往里走,这吏部的尚书便是陈登,是以陈羽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这里绝对是自己的同盟,也就没什么好拿捏的,心情也便轻松得紧。

    走到里面略一打听,便知道今日还真是来着了,今天那有“小尚书”之称的吏部左侍郎杜审言杜大人正好当值。当下陈羽便刚忙递上帖子,又附上圣旨,托人传了进去。

    这吏部自来便是六部之首,也是在名义上整个大周最有权势的一处衙门。正因为是六部之首,所以几乎每一任吏部尚书都是内阁首辅的不二人选。当今皇上当初提拔陈登,也是先把他放到吏部尚书的位子上,于是他便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成了内阁首辅之一。

    正是因为吏部尚书的位子如此之重,所以辅佐他的吏部左右侍郎也便水涨船高了。大周以左为尊,所以,其中又以左侍郎为首,被人成为“小尚书”,他的地位甚至是盖过其它部里的尚书的。虽然不居尚书之位,但是权力却比一般尚书都大,于是人们才送了个“小尚书”的称谓。而现如今的吏部左侍郎,也就是“小尚书”,名叫杜审言,乃是一榜进士出身,年近七十了,却是个猴精猴精的人物,据陈羽所知,他是陈登的重要谋士和得力臂助。

    不一会儿,刚才进去通禀的那人出来了,极其恭敬的请了陈羽进去。陈羽便随在他身后进去了,到了里面公房,陈羽见据案而坐的乃是一个头发都花白了

    ,便情知他就是“小尚书”杜审言了,当下便唱了个一礼。

    杜审言很是和善地请陈羽免礼,甚至摆了摆手请陈羽自坐下就是,陈羽忙道不敢,然后躬身立在一侧。圣旨便在案上,陈羽的名帖也在案上,当下杜审言拿出批文来,署上名,压了印,便唤人进来去帮陈羽领了对凭,凭这两样便可以去礼部到职了。

    陈羽一看这式样,便知道这位老爷子肯定是要训话了,这也是历来到吏部领对凭时必须要走的一道程序。当下他便把脑袋又低了三分,静等着杜审言开口。

    谁知杜审言开口说话却让陈羽吃了一惊,只听他说道:“陈大人你也不是外人,首辅大人对你寄予厚望,本官看你前面那些事办的也都很是漂亮,所以,那些老套的话儿说给别人是必须的,说给你,便未免显得有些多余了。呵呵,皇上和首辅大人一致看好,并着力栽培的人,还能差得了吗?不过,倒还真是有件事儿要给陈大人说上几句,不知陈大人可愿意听我这老头子闲扯两句?”

    陈羽虽然微微有些愣神,但是他很快笑道:“老大人客气了,您有什么话,尽管示下,下官无不尊凛。”

    杜审言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刚才听人回禀说,陈大人你是坐着马车来的?”

    陈羽闻言愕然,然后他忙点头应是。这时杜审言便笑道:“这便是了,陈大人你看,这六部朝阙,皇城内外的官员们来来往往,除了你之外,可有坐马车的没有?”

    陈羽愣了一下,便好像明白这杜审言的意思了,当下低头回答道:“回禀大人,下官明白了,以后断断不敢在到衙门理事的时候坐马车了。”

    杜审言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陈大人是水晶的心肝儿,玲珑的心思啊,可是你还不明白,本官为何要你不要乘马车呢。说起来,轿子它摇摇晃晃,怎比得马车坐起来舒服,而且还快。但是为何朝廷还要定制,曰非有爵禄官级者,不许乘轿?这都是因为,乘轿,那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已经不是所谓舒服不舒服所能比较的了。老夫之所以不要你坐马车,就是想要告诉你两点,第一,陈大人你要时刻记着,你是朝廷官员,第二,你不要跟自己周围的人不一样。”

    陈羽闻言仔细一想,便明白了此中深意,当下重重地点了点头,躬身施礼道:“多谢大人指点!下官记住了!”

    杜审言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恰好那去领对凭的人回来了,将对凭及批文一并交到书案上,便退了下去。这里杜审言眯着眼睛微笑道:“方才所说,只是一件小事,想来以陈大人的智能,应当明白,成大事者,当拘小节呀!呵呵,好了,闲扯而已,呵呵,闲扯而已呀!陈大人,你便拿了这对凭,到礼部履新去吧!”

    陈羽再次道了谢才告辞出去,一直到从礼部出来,他心里还在咀嚼杜审言这番话。就从这么一番话里便能洞悉多少世情学问哪。怪不得说事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呢,这话仔细琢磨起来,真是越嚼越有味道,没有个几十年宦海沉浮,是绝对说不出这样富有哲理的小建议来的。不过,由此可知,至少是在目前,陈登还是愿意一力培养自己的,至少在表面上便是如此做的,否则那杜审言不会对自己那么和善,又讲这些道理。

    领了吏部的对凭,到礼部履新完毕,陈羽又坐车赶到羽林卫的镇抚司衙门,也履了新,反正是熟门熟路,上次做羽林卫副千户的时候已经走过一遭了,事情办起来顺得很。至于左禁卫指挥同知那个官儿,陈羽领了羽林卫千户的衔儿之后,只不过去那治所走了一遭,便算是应付完了所有公事了。

    看看天还早,离午饭还有一阵子,陈羽便命刁子温使了车往平康里去。到了那里寻一座上好的茶楼,便带着刁子温走了进去。

    说起来陈羽还真是有日子没有逛茶楼了,当初还是有心逃避政事的时候,喜欢到这里来,叫上几碟小菜,再来一壶浓浓的茶,与三两人闲谈碎扯,真的是神仙不及的日子。今日里心情舒畅,陈羽便想起来再来这里逛上一逛。谁知道他刚进来坐下没多大会儿,听见着邻座那几个人谈论,便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他们说的,是一个英雄故事,一个传奇人物,而那个人,好象竟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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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八十九章传言、妙人、小山眉 作者:英年早肥

     这位陈大人,那可真是不一般哪!你们知道吗?想当小侯爷是何等威风?那是在皇宫里都横着走的人物,可是他遇见了咱们这位陈大人,遇见了这位羽爷,结果怎么样?揍了个鼻青脸肿啊,而且还被皇上亲自下旨关在家里一个月不许出门,可是咱们这位羽爷呢?毫发无伤啊,虽然当时也撤了职,可是第二天人家就又做了官儿,而且这一回比上次撤掉的那官儿还大呢?品秩高不说,权力也大了!”

    “各位,我听说啊,当初咱们这位羽爷被皇上下令要赔给那米小侯爷治伤的银子,你们猜怎么着?羽爷瞪了瞪眼睛,说,‘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嘿,你们猜最后怎么着?是皇上帮着他垫上了那银子!嗨,不知道吧,我这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据说是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你们想,一个能一把拿出十万两银子来给郁巧巧赎身的人,他会没有那一千两银子?人家那是不愿意低那个头,就连皇上下旨,人家都不低头!哎,你们还别不信,我可告诉你们,我有一个至交好友,现在就在那羽爷的家里做事呢。嗬!人家家里那个有规矩呀,走路不许出声儿,吃饭也不许张嘴大嚼,嗬!讲究啊!但是我那朋友说了,在陈家呆着,好!为什么?给的月例多呀!像他那样的卖身奴才,一个月都能拿一两多银子!”

    “你看你看,不信吧?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你们也不想想,那羽爷是什么人?那是咱们当今皇上最喜欢的一个臣子,平常赏的金银绸缎,那叫一个没数啊!可是人家羽爷也对得起皇上这份赏识啊,你看看人家办的那差事,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据说啊,据说,当初皇上在大殿上问众多大臣,问谁愿意去负责解决这粮食涨价的事儿,可是那么多大臣,愣是没人敢接话儿!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个本事嘛!”

    “最后,还是咱们这位羽爷,心忧百姓啊,人家当时就站出来说,这件事交给我吧!结果,半个月的时间,人家愣是把縻实行那帮囤积粮食的兔崽子给制伏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价钱降下来了。得了实惠的,不还是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嘛!据我那位朋友跟我说,每天晚上,咱们那位羽爷都是要先到厨上去看看下人的伙食,然后才肯去吃饭。就这份儿心,难得呀!现在这些大人们,嘿,一个个忙着升官发财,像羽爷这样的好官儿不多了!”

    众人听得一阵唏嘘,陈羽听得一阵苦笑,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儿这都是,一些不为常人所知的秘闻,加上一些子虚乌有的八卦,就这样,原本在大家眼里应该陌生的一个人物,好像就这么一下子丰满起来,现在栩栩如生。只是,这也太夸张了点儿,陈羽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一个传说中解救万民与水火的英雄了似的。

    他抬眼一看,那边那张桌子已经围满了人,显然大家都对这些事儿很感兴趣。要说前段时日粮价大战,自然是市井间最火爆的话题,而这次粮价大战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无数的普通百姓都受益了。于是,作为一个敢于怒打米小侯,一个敢于惩治縻实行,外加一个一掷千金赎美人的人,陈羽自然而然的就被市井阶层吃完饭闲打牙的人们给捧到了天上。

    陈羽坐在那里不动,饶有趣味地听着自己的一些传说,直觉的那说话人的口才真是棒极了,以至于让陈羽听了都在怀疑,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着?说了粮价大战的个中曲折,又说了怎样豪气干云地赎出了四小花魁之首的郁巧巧,大家听得越来越带劲儿,陈羽听得越来越摇头。

    这时,一直侍立在一侧一动不动的刁子温突然低下头对陈羽说道:“大人,小的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儿。”

    陈羽也正自这样想呢,闻言顿时看了刁子温一眼,一脸平静地问道:“哦?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说说看。”

    刁子温躬身道:“是!小的觉得,这些事儿虽然有很多都是他们胡编的,但是也有很多,却是他们不应该知道的。小的是从孙大人口中知道了大人的事儿,而且,知道的很细。但是据小的刚才听来,好象这些人竟然知道的并不比小的少。他们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呢?所以,小的据此以为,应当是有人在故意散播此事,但是目的是什么,小的就不好混猜了。”

    陈羽饶有兴致地夹着小菜,一口一口往嘴里放,吃得是津津有味,听的也津津有味。刁子寒说完了话之后便仍然站好,抱着肩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陈羽见他们反复讨论的都是那些事儿,好像没有什么新鲜的了,便撂下筷子说:“子温哪,咱们也该回家了!”

    说着,陈羽站起身来,刁子温喊了一句,“茶倌儿,结帐!”

    飞快地扔下一块儿碎银子,陈羽堪堪走到马车边,刁子温已经到了,陈羽临上车时特意扭过脸儿来看了看这茶楼,然后对着刁子温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至少,现在还在说我的好话嘛,至于是故意散播还是无意流出,随他去吧!虽然英雄每出市井间,但是权力却永远都不会眷顾这些市井人群的。”

    说着,陈羽跳上了车,掀开帘子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对了,子温哪,

    始,只要是出来办公事,我就不坐马车了,不好!要好,你给我抬轿?”

    刁子温想了想说道:“小的不抬轿,大人坐轿,小的就在一边儿跟着吧。”

    陈羽点了点头笑道:“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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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门口,刁子温撩开帘子,陈羽跳下车来又问了一句,“子温,我记得,刚才在哪儿,他们说我怒打米阳,是因为郁巧巧是吧?”

    刁子温愣了一愣,忙回答道:“回大人,小的不记得了!”

    陈羽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忘的好。我告诉你,其实我那次打架是为了现在家里的二姨奶奶,她当时是郁巧巧的丫鬟,不是为了郁巧巧,记住了?”

    刁子温闻言躬身答道:“回大人,没记住。”

    陈羽闻言哈哈大笑,连声地说着,“好,好,好!哈哈哈……!好个刁氏兄弟!好个刁子温!回家!”

    一直到走进后院儿,陈羽心里还在笑个不停,这刁子温可真是个妙人,非但是据说武艺出众,而且有头脑,并且,还很有分寸,如果再算上昨天他的哥哥刁子寒站在书房外替自己护卫房事,这两兄弟可真是一对的的妙人哪!

    陈羽心里想,看来这次孙筑执意要送的礼,果真是一份大礼,要是真的能赢的这对兄弟诚心相助,想来自己会省去很多力气的。而且,只要有他们护卫,想来便不至于有什么安全问题了。因为往往决定一个护卫是好是不好的关键,不是看他们武艺有多高明,而是看他们的头脑是不是够冷静,思维是不是够周密。显然,刁氏兄弟是其中的佼佼者。

    陈家的规矩,其实没有茶楼里人们说的那么大,陈羽自然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至少,每次吃饭之前,陈羽从来没有去厨上看过其他人的饭食,不过他倒是叮嘱过绮霞,家法要严,但是在日常吃穿用度以及月例银子等问题上,待下人要宽厚。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和陈羽一桌吃饭的,只有绮霞、杏儿和琥珀,前者是太太,后两者是二姨奶奶和三姨奶奶。因为绮霞怀着身子,所以厨上在每顿饭都会特意为绮霞加两个菜。而近来绮霞饭量大涨,以至于她几乎每天都要问陈羽两三遍,“相公,奴今儿看起来又胖了没有?”

    陈羽饭量最大,但是也吃的最快,全然没有一丝风度。最初时候琥珀还担心地问过绮霞,因为按照各家通用的规矩,开始吃饭时,一家之主必须先动筷子,而一旦这位一家之主吃完饭了,放下筷子了,那么其他人不管你吃饱没吃饱,也都必须也放下筷子,这顿饭就算是吃完了。但是后来琥珀才发现,陈家完全没有这个规矩。

    陈羽吃完了饭便离了桌子坐在一边喝茶,看自己的三个女人吃饭。陈羽看绮霞的一碗桂花粥好大会子之前就剩下一个碗底儿了,现在居然还是那些,而且,看她面色犹豫,陈羽略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笑着命阿锦再去给太太盛一碗桂花粥来。

    绮霞闻言想要开口拒绝,陈羽却笑着走到餐桌旁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只听他笑着对绮霞道:“傻丫头,这又不丢人,怀孕的妇人本就食量大,你这都是为肚子里的孩儿吃的,怕个什么!再说了,就算是有损面子,又岂可因为这么点子事儿就委屈我的孩儿,你不心疼,我可心疼着呢。以后想吃什么就要,想吃多少让人给你盛去!再不可这么扭扭捏捏的,在自己家还怕这个怕那个的吃不饱了!”

    绮霞闻言羞涩地笑了笑,然后瞧瞧打量了杏儿和琥珀一眼,见她们两个脸上都挂着很平淡的笑意,显然是认为自家相公说得对,只是,她却觉得越发不好意思了,一个女人家,饭量却那么大。

    陈羽见绮霞满脸的羞意,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下对琥珀说道:“琥珀,以后你就专门负责照顾你姐姐的饮食,如果委屈我未来的儿子,我唯你们两个是问!”

    琥珀笑着点头,应了一声,陈羽便站起来道:“好了,饭吃过了,茶也喝过了,我去睡一会儿,你们慢慢吃吧!”

    陈羽悠闲地在院子里踱了会子步,冬天的太阳惨白惨白的,虽然说照的人眼晕,但是热力却是有限,后面院子里的大鱼缸已经挪到了屋里,只有正午时分才由三两个小厮搬出来让陈羽的那两条宝贝鲤鱼晒会儿暖,陈羽过去看了看它们,又撒了点专门配制的鱼饵,这才到了绮霞房里歇下了。

    陈羽醒来时,便听见外间有人小声说话,凝神细听,原来是杏儿跟绮霞。

    “不要慌,管她什么大家不大家呢,总也要等相公醒了才是,他每日里就这么点儿喜好,原来在那边府里的时候,哪里有奴才睡中觉的道理,所以自从出来了,这才有了这么个习惯,凭她是谁去,让她等着吧,等相公醒了再说。你且去前面书房里,请郁姐姐好生陪着,等相公醒了,我一定马上告诉他。”

    听这声音是绮霞,又听她说话,自有一副大妇的威严与气度,陈羽便不由得暗自点头,心道这些日子绮霞竟越发的有了做太太的样子了,俨然一个贵家太太,怪道

    居移体,养移气呢。

    这时只听杏儿笑着说道:“姐姐说的是,就让他睡吧,反正前面有人陪着呢。我刚才只是觉得柳如眉大家能到咱们家里来,可是一件稀罕事儿,要知道柳大家自成名至今,还从来没有登过任何一家人的门,想必她来找爷,是有大事儿的,这才有些急了。经姐姐一说我才明白,凭她什么大家去,到了咱们家里来,虽然礼数不可缺了,该怎么隆重的待承就怎么隆重的待承,但是也全然不必这么认真了就是。”

    绮霞闻言好像是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对杏儿道:“这就是了,好妹妹,我怀着身子不方便,就不出去了,既是女客,你就代我出去一下吧,就说是相公还在歇中觉,是不敢叫醒的,一等他醒了,马上就过来相见。其实看看日头,也快了,他歇中觉很准时,就睡那么一会儿。”

    陈羽听得杏儿答应了一声好像是推开了门要出去了,便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外面喊道:“什么事儿啊,进来说,已经醒了!”

    不一会儿,一双小手撩开帘子,然后绮霞先进来了,杏儿随后也走了进来,陈羽便问道:“什么事儿啊?”

    绮霞笑着到床边坐下,说了句,“倒叫我们把相公给吵醒了。”陈羽说没有,然后便看着杏儿,杏儿便笑着把事情说了一下。

    其实刚才陈羽听外间她们俩说话,已经把事情猜个差不多了,也无非就是一向不出门的柳如眉柳大家突然登门来了,现在前面书房里由郁巧巧陪着呢。果然,杏儿说的与此大同小异,只说是问她什么事儿,那柳如眉也不肯说,单说要见到陈羽才能当面说。

    当下陈羽听完了,便起床洗了把脸,杏儿帮着周支了身上轻裘,然后两人便一起往前面书房来。

    杏儿当先开门,陈羽走进去一看,郁巧巧陪着打坐在那里手里捧着茶的可不正是多日不见了的柳如眉柳大家嘛。当下陈羽笑着寒暄道:“多日不见了,柳大家一向可好?为恐小姐生厌,在下可是一直都没敢去你那起鸾楼啊!”

    柳如眉见是陈羽进来了,当即站了起来,然后便是盈盈下拜,口中说道:“陈大人客气了,小女子今日没有知会一声便来拜会,真真是冒昧的紧,而恰巧大人又正在歇中觉,说起来,真真是打扰了!还请见谅。”

    陈羽当即呵呵一笑,一边肃客入座,一边说道:“柳大家才是客气了呢,请坐吧!”

    两人都坐下,郁巧巧为两人各自斟上一杯茶,便拉上杏儿退了出去,柳如眉自从到了陈府便颜色不变,始终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到现在看屋里没有其他人了,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只见她转身看着自己身侧的小丫鬟,说道:“婠儿,还不快给陈大人赔罪!”

    这小丫鬟陈羽记忆非常深刻,当日里在柳如眉的起鸾楼,陈羽卖琴之后本来是等着要教柳如眉弹琴的,可是硬是被这嘴皮子厉害无比的小丫头给气出来了。

    当下陈羽笑着看向她,那小丫头脸蛋儿红红的,低了头走到陈羽面前,先是施了一礼,然后才莺莺出声,“那天婠儿言语无状,惹爷生气了,请爷不要生婠儿的气了,婠儿知道错了!”

    陈羽当时确实生气了,但是事后想想,自己那个买东西法儿,确实不怎么地道,再加上对方又是这么一个小丫头子,说话儿还天真烂漫的紧,哪里就值得为她生气了,是以心里的气早就没了,反而觉得她有点儿可爱呢。

    当下陈羽正要说话,柳如眉却说道:“我当时还纳罕,说好了的,陈大人怎么卖了琴之后要教会贱妾,这才算是生意圆满,可是为何非但当日不见大人,后来一直也没见大人来教我。一直到昨日,我听说了大人最近作为之事,心想当日定是误会了大人,便想着登门道歉,顺带求大人教我琴技,到了这个时候,婠儿才跟我说,当日是她把大人给气跑的,贱妾真是不知该怎么向大人致歉了。死丫头,你就是那么道歉的吗?”

    陈羽见状呵呵笑了两声,见柳如眉难得的横眉怒目,不过在她这样美人身上,便是这样也显得别有一番风韵,那小山眉微微立起,竟是别具一股勃勃英气。当下陈羽笑道:“柳大家何必责怪她,想她不过是一个孩子,见了我这样坑蒙拐骗的坏蛋,自然心里气不忿,就讽刺几句也是该的!不过,我看柳小姐你这小山眉倒是很有特色啊,怎么,小山眉何时有了这个式样了?”

    “啊?”柳如眉本来正准备要当着陈羽的面训斥婠儿几句,打的正是委婉的帮这小丫头开解的主意,但是听了陈羽最后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却不由得愣住了,“特色?什么新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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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九十章登徒子与他的女弟子 作者:英年早肥

论是任何一个时代,最善于修饰打扮自己的,永远是也总有那么一些女人,她们天生丽质,她们无比高傲,甚至于高傲到不屑于打扮自己。

    素面朝天,往往是一种美到了极致的美。眼前的柳如眉显然便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虽然,陈羽见她那眉毛是精心修饰过的小山眉,那发髻也是精心收拾过的九凤髻,但是陈羽还是一眼就觉得,她身上带着一种天然的美。这种美不需修饰便已经惊心动魄,或许,柳如眉自己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几乎是每日里都不施粉黛地做一个素面的花魁吧。

    当然,即便是这种天然到有些纯澈的美,又有谁能否认,淡淡几笔小山眉还是将她修饰的更加靓丽呢?不过,相比之下陈羽还是更喜欢看她蹙起眉头的样子,那副样儿使她身上突然多出很多了娇娆,惹人怜惜,面对着这样的柳如眉,会让陈羽平添一份心痒。

    此时柳如眉正好看地蹙起眉尖,问道:“陈大人刚才说我的小山眉怎么了?”

    陈羽闻言收回了目光,自己怎么都得表现得与众不同一些吧,如果与那些整天围着柳如眉打转儿的人一个德性,那怎么能显出自己来?要说陈羽这人可不是个老实人,看见了柳如眉这样姿色,说不动心才是纯属骗人呢。以前不动心,那是因为不敢动心,现在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不动心呢?

    陈羽正想说话,却又猛地停住,心想不对,柳如眉是什么人哪,琴神啊,整天围在她身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那些自命风雅的人,另一种就是柳如眉不得不应付的,那些权势之徒,可是这两种人无论是哪一种,在面对柳如眉时都肯定会努力的做出一副雅俊淡泊的样子来,以求拉近与柳如眉的距离,所以,自己就不能再学他们,也做出一副文人的样子来了。狂傲也好,洒脱也好,这些柳如眉肯定是一点儿都不陌生,所以,我陈羽要想夺得美人心,那就必须得出奇,才能制胜。

    要说陈羽别的还未必有多大本事,但是在女人的问题上,他却是可以做的普天下男子的老师了。当下陈羽见柳如眉的眉头越皱越紧,便不由得笑道:“我刚才是说呀,柳小姐生气的时候,那个小山眉的式样倒是挺新鲜的。”

    柳如眉虽然痴迷与琴道,但是人情事故上却也是玲珑的紧,不然怎么做得四大花魁之首,当下他听了陈羽的话,便大约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陈羽竟是说,你也不必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了,在我面前没用的。因此柳如眉听了这话便看了小丫鬟婠儿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羽一见柳如眉的脸色,便情知是怎么回事,当下他笑着看向婠儿,这个小丫头看上去也不过就是十五六岁才及的年纪,可是身子骨已经颇有些山水了,竟是前凸后翘的跟个大姑娘似的了,当然,要是配上她那稚嫩而可爱的脸庞,纯真而晶莹的眸子,就更加让人心里痒痒了。

    陈羽笑道:“那天去凤仪楼,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我到手了三万两银子,损失了一把好琴;而第二个,就是你个小丫头。也罢,我也不知道你们上门来是为了什么,只是听你们小姐刚才话里的意思,竟是来赔礼道歉来了。其实这完全没必要,我虽然不是那唾面自干的窝囊废,但是却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从来不跟女人家致气,尤其是像你这样惹人怜爱的女孩儿。”

    柳如眉刚开始听他说那话便渐渐的舒展开了眉头,但是听到后面几句,却眉尖又不由得皱了起来。皆因这话透着一股子轻浮气息,唾面自干本是说人有修养,但是陈羽居然说那是窝囊废,而且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言语挑逗起婠儿来了。

    但是小丫头婠儿却不那么想,她闻言不由得捂起了嘴笑了起来。她一笑,眼睛便弯出了一个非常迷人的弧度,竟使得这样纯净的一个小女孩陡然生出了一份媚惑来。

    陈羽看得微微愣了一下,却又马上醒过来,笑着对她说:“刚才歇中觉的时候,没睡好,这肩头这里就酸酸的。你来,给爷捶捶,那天的事儿,咱们就当是一笔勾销了,你看,如何?”

    没等到柳如眉说话,婠儿轻快地应了一声,“哎!好!那我就给爷捶一捶!”

    说着,婠儿绕到了陈羽身后,两只水嫩的小手拿上了陈羽的肩头,要说这做丫鬟出身的却有一样好处,是别个所万万不能及的,那便是会伺候人。这婠儿在陈羽肩头或抓或揉,或捶或捏,三两下的功夫,陈羽竟失声叫了出来。

    其实,婠儿手上的功夫虽然好,陈羽却还不至于那么没有出息,捏个三两下便如那没见过世面的人似的哼哼起来,这却是陈羽故意做出来给柳如眉看的。

    果然,听了陈羽那哼哼歪歪的叫声,非但是小丫头婠儿躲在陈羽背后羞红了脸儿

    小手也越来越没有力气,就连柳如眉也觉得抵受不住别过了脸去,那脸蛋儿上也突然多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陈羽眯着眼睛显得舒服的了不得,其实他心里也确实舒服的紧,心道看来这个办法很对路子,以后就要这么做才对。才女,琴神,她怕什么?不稀罕才子,不稀罕权贵,不稀罕豪富,但是她肯定喜欢有点品味而又貌似正直的登徒子,因为没有人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出登徒子的样子,所以,物以稀为贵。

    舒服了一会子,陈羽偷眼看那柳如眉的脸蛋儿越来越红了,心知凡事不能过分,当即伸手往肩上按住了婠儿的小手,还好不好地在那小手上捻了一把,然后说道:“算了,我怎么觉得这力道越来越小了?今儿就到这里吧。咱们现在算是两清了!”

    婠儿的手吃他捉住,第一反应便是看看自家小姐,见她把脸儿扭到那边去了,应该是看不见的,才稍稍的放下了心,这时才想起脸红的事儿来,好像,好像遇到这种事儿自己应该很害羞才对,那么,是把手抽回来呢?还是,装作没发现,等一会儿发现了再抽回来?

    陈羽本来料定那小手肯定会因为害羞而急忙抽走,因此手上也并没有下多大的力气,毕竟主要的目标是柳如眉,不是这个可人的小丫鬟。但是他的手松了,却发现那手没动地方,仍然在自己肩上放着,便忍不住又在手背上搓了一把。

    柳如眉闻言心里出了一口气,便等着婠儿过来自己好说话,谁知过了一小会儿,却不见动静,扭头看去时,却正对着婠儿看过来的眼睛,那眼睛里闪着一丝羞怯,又有一丝惊慌。然后柳如眉便看到陈羽肩膀上那两个合在一起的手,这时婠儿急忙地把手抽了回去,羞红了脸蛋儿跑回了柳如眉身后。

    此举让柳如眉心里一阵的不舒服,便不由得暗自起了揣摩,这陈羽到底是个什么人呢?刚见他时,看他举止风度便以为他是个难得的雅量之人,后来卖琴给自己时又觉得他这人市侩的紧,简直粗鄙不堪,后来听说了他一系列的事儿,一直到听说他使得妙计平抑了粮价,为长安城内无数百姓谋了莫大的福泽,便不由得觉得这人是个难以猜度的奇人,这时才有想起刚见他时的感觉来,直觉的他胸中定是自有丘壑。那个时候,简直让柳如眉忍不住立刻能够和陈羽秉烛夜谈,恨不得立刻了解他的所有一切,迫切的想要真正认识他。

    但是现在,就在刚才,陈羽的所作所为,又让柳如眉生出了一丝错觉,自己的感觉是不是错了,否则的话,他怎么完全就像是一个登徒子呢?竟是那般轻浮,不但言语轻浮,举止也轻浮得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生气。他竟然,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起婠儿来了,真真是可气的紧,而婠儿那个死妮子,竟然还红着脸儿凭着他胡作非为,更是可气。

    不过,柳如眉却没有想到,她自己都已经多久没有生过气了?怎么今儿一遇见陈羽,平日里那练气的本事都没了?

    婠儿的纵容,纯粹是意外之想,是以他看见小丫头脸儿红扑扑地缩在柳如眉身后,便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这时柳如眉却很快平静了自己的心情,开口说道:“说起来,先前贱妾也对大人多有误会,只因为大人要把那琴卖给贱妾,便以为大人也是那市侩之徒,说起来这看法也是浅薄的紧,全然以一事一物而定人,真是不该,后来贱妾听了大人的故事,才猜着,贱妾那笔银子,不是大人用来平抑粮价了,就是大人用来为郁小姐赎身了。说起来无论是哪一件事,这银子都花得很是地方。因此,贱妾今日前来打扰,也是为自己向大人赔罪来的。”

    陈羽闻言奇道:“市侩之徒?市侩之徒怎么了?小姐倒不必客气,这些没什么,只是有句话我却要告诉小姐,你以前的看法没错儿,我还真就是个市侩之徒。”

    陈羽那银子做了什么用了,完全没必要告诉柳如眉,既然她已经为这笔银子的去路做了设想,陈羽也乐得随她想去,反正总比说出来自己拿着银子买了宅子娶媳妇儿了要好。虽然陈羽觉得娶媳妇比任何事儿都重要,但是至少在柳如眉眼里不是。

    当下陈羽侃侃而谈,“夫子不是说了嘛,饮食,男女,人之所大欲存焉。人活着嘛,无非就是吃饱穿暖,然后呢,便是男女之事了,所以,我一向以为,喜欢钱,喜欢小姐这样的女子,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嘛!市侩之徒怎么了?好色之徒怎么了?老夫子都说了,只有喜欢钱的人,只有好色的人,才是真实的人。当然了,夫子也说过嘛,闻韶一曲,三月不知肉味,不过他是圣人哪,这圣人几千年了也就那么一个,怎么可以拿他的标准来衡量世人呢!柳小姐,以为如何呀?”

    柳如眉闻言皱起眉头思量了一会子,竟然觉得这初听好

    诞不经的话,仔细一想却是大有道理,便不由得微微,然后说道:“听大人一席话,贱妾竟又恍然之叹,难道说,世人都该追求名利女色,而不该修身养性?”

    陈羽闻言不由心喜,心想这就算是开始入了瓮了。当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这是哪里话,喜欢修身养性,每日抚琴作诗的,当然是好的,但是却不该拿自己的标准来强求他人嘛。比如我,本就是个世俗之人,虽然偶尔的也弹弹琴品品茶,可是在我心里,还是觉得怎么才能让我还有我的家小过的舒坦点儿才是最重要的。难道说因为我喜欢银子,喜欢小姐你这样的女子,便要被瞧不起?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嘛!”

    听陈羽又强调了一遍喜欢自己这样的女子,柳如眉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异色,却又马上恢复了原状,只见她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说的倒也有理,想起前面的事来,不由得让贱妾心中无比好奇,大人可真是有点儿复杂呢。好利,所以你一把琴从贱妾手里拿走了三万两银子,好色,所以你与茗雅儿姐姐之间有过一次风波,但是却又可以为长安百姓着想,一举平抑了粮价,而且还一掷千金为郁小姐赎了身,再加上你方才那番话,使得到如今贱妾都不知道大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了。”

    说实话,柳如眉这番话有些交浅言深,有些过于直接了,但是陈羽闻言却不由得心道,感兴趣了?感兴趣了好啊,感兴趣才会愿意来了解我,只有了解,才会让我这登徒子有机可乘嘛。

    当下陈羽说道:“小姐太客气了,我就是俗人中的俗人,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之所以你好奇,是因为你我并不熟识,什么时候咱们多多来往几次,也就熟识了,到时候你也就不会觉得我有什么奇怪的了。不过,只怕小姐嫌弃我人物粗鄙,不屑于来往呢。”

    柳如眉闻言正色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像大人这般人物,正是如眉想要倾心结交的,故是所愿,不过不敢请尔,既然得了大人这句话,小女子以后便少不了叨扰大人的清净了。”

    陈羽闻言道:“客气个什么,对了,就不要大人大人的叫了,听起来就觉得生分。”

    小丫头婠儿度过了刚才的慌张与心跳之后,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羽,或许是在外面听了许多陈羽的英雄故事,此时她眼中竟然满是崇拜之情。陈羽的眼睛无意间扫过,心里一想便明白了,怪不得刚才自己小小的轻薄了她一把,她竟然不拒绝呢。

    此时陈羽的话才刚说出口,婠儿不知怎么冒出一句,“那爷您还那么叫我们小姐呢,不也是显得生分吗?”

    陈羽闻言心道,这个帮腔帮的真好,当下便笑着对婠儿道:“这个我要先听听你们小姐怎么称呼我,我才好定下是怎么称呼你们小姐呢,你想想可是不是?不然岂不显得我冒昧?比如说,你们小姐要是叫我陈大哥,我便可以叫她妹子,她如果叫我……”

    “大人,”柳如眉突然开口打断了陈羽的话,只听她说道:“自从得了那把六弦琴,贱妾日日婆娑,可就是掌握不了该怎么弹奏它,那日听大人弹得虽好,怎奈我不是那可以无师自通的人,所以,贱妾斗胆,想要拜大人为师,求您授我六弦琴之技,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陈羽闻言大喜,刚才他便想了,想要拉近两人的关系,必须要找一个经常可以用的借口,所以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曾经卖给柳如眉的那把吉他。不过,陈羽想的是,能够借着传授琴技的机会可以亲近一下,便足够自己借机腾云挪雾了,不曾想现在柳如眉竟然提出了一个更加诱人的建议。做老师,这师徒关系,陈羽想一想便觉得有些心花怒放。

    心里虽是高兴,陈羽脸上却是另外一副表情,好像是有一丝犹豫,又有一丝担心,就在这幅表情把柳如眉和婠儿都逗引得担心不已的时候,陈羽开口说道:“这个我怎么敢当,柳如眉柳大家有琴神美誉,我要是做了你的老师,岂不要被人骂死嘛!这个不可,不可!再说了,咱们本是年纪相仿,突然的就高出一个辈份去,这个……”

    柳如眉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说的也是,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

    陈羽一听这话便不由得有些傻眼,难道自己说的两条理由竟是太过有力了吗?怎么她的口风竟一下子变了,这下子到手的美妙女弟子岂不是要没了。陈羽暗道这可不行,必须得想一条理由出来,这个老师,我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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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九十一章不手把手可怎么教? 作者:英年早肥

如眉说出了一番话,竟是改变了口风,但是陈羽看她又不像是调侃,另外这也不是一件可以调侃的事儿,大周朝看待师徒关系极其庄重。当下陈羽便不由得有些着急,想着要寻出一个理由来,自己必须要做柳如眉的老师才好。

    也许是陈羽合该如此,也许是命有定数,陈羽正在着急呢,却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那么一条,当即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对柳如眉道:“唉,要按说,是真的不行,这个老师,我可做不起,但是当初卖琴给我那人,却是逼着我发下了重誓,六弦琴的琴技不得轻易授予他人,一旦传授,那人就必须是我的弟子才行,而且得了琴技那人便必须要把这六弦琴的技巧传下去。唉,说起来,真是作难哪,当初事情临头,我没有办法才卖了琴,本来当时想着即便把琴技传给你也不能把全部本事都教了,等将来我还是要把那把琴再买回来的,但是现在,我与小姐相谈甚欢,小姐又是如此爱琴之人,我怎么能好不全部交给你呢!”

    情急之下陈羽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尚算合理的理由来,倒也是难得了,柳如眉初听之下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她的眉间便舒展开了,只听她说道:“先生不必忧愁,不如便收了如眉做弟子吧,这样先生既可以全了当初的誓言,如眉也可以习得琴技,正是两厢齐美的事儿。至于别人怎么看,理他作甚!拜师是贱妾心甘情愿的,外人须说不得什么!”

    陈羽装作犹豫一番,这时小丫鬟婠儿又适时的说了一句,“就是嘛,爷是什么人,岂会在乎那些人的看法!”

    “嗯?说得好!没想到婠儿见识如此超卓,好,听你此言我竟是有些惭愧,既如此,我便收了你家小姐做弟子,将这六弦琴的琴技倾囊而授!”

    婠儿闻言脸上笑开了花,柳如眉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只听她说道:“多谢先生,如眉能列入先生门墙,实属幸事。嗯,不知先生可否移步,在先生家里多有不便,不如就请先生到我起鸾楼,在那里如眉正式拜先生为师,如何?”

    陈羽闻言一想,也行,反正自己的公事该办的都已经办了,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去起鸾楼里待上一个下午,想必也是一件美妙的事儿,当即便点头答应了。

    柳如眉兴高采烈地站起身来,陈羽当即也站起来打开书房的们,便命下人们备马车,然后他转过身来问道:“眉儿可也是坐马车来的?”

    柳如眉被他这声眉儿给吓了一跳,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拜他为师了,他叫一声眉儿可不也是很正常的嘛,因此便规规矩矩地躬身答道:“是,弟子是坐着马车来的。”

    陈羽闻言转过身去,背对着柳如眉和婠儿说道:“呃,这个,眉儿啊,拜师礼还未成,这个弟子的称呼还是先不要吧?待会儿再叫不迟!你说是吧,眉儿?”

    陈羽好像是喜欢上了眉儿这个称呼似的,一句话里不由自主叫了两声眉儿。柳如眉自然也听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听了陈羽的话,她也只能是点头应是,心里却自琢磨不已。

    当下三人出了书房,到得家门口,却见两辆马车前后停在那儿,陈羽搭眼一看,柳如眉的马车倒是颇具特色,那样式,便有若轩车一般,极是精致小巧,虽然没有什么修饰,但是一看那样子便让人觉得新生喜爱。不过,陈羽却心道,这样的马车看上去倒是好,也很能显示出主人的风度和气质,但是这么小,坐着能舒服得了吗?

    当下陈羽迈出门来走下台阶,站到柳如眉的马车前打量了几眼,便回身说道:“眉儿啊,你这马车好却是好,只是太小了些,坐起来如何能舒服的了?今日里既然是拜我为师,那便也不是外人了,干脆就坐了我这大车吧,省的我一个人坐那么大一辆车,显得空落落的,如何?”

    男女同车,自然是与礼不和,大事偏生陈羽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倒叫柳如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另外,她还怕万一拒绝了陈羽,岂不驳了他的面子,这样的话,岂是做弟子的道理,因此心里便好不犹豫。

    倒是婠儿这个小丫头,不知道是因为喜欢陈羽的大车,还是喜欢陈羽,只见她跑下台阶来走到陈羽那气派的大车前上下打量了几眼,又撩开车帘子往里看了看,这才高兴地转身对柳如眉说道:“小姐,咱们便坐了爷的车吧,您看,可宽敞呢,只怕是三个人坐进去倒比咱们那车坐两个人还要自在哩!”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当即便不由分说地对婠儿道:“既如此,快去扶你们小姐上车吧!”

    婠儿笑着答应了一声,便过来请她们小姐,柳如眉虽然心里不怎么乐意,觉得这样有些不对,但是事情已经赶到了这一步,便心想反正是坐老师的车,倒也没有什么,当下便同送出门来的郁巧巧和杏儿说了两句告别的话,然后走下台阶来,这时急忙有人递上了小凳,柳如眉便踩着凳子扶着婠儿上了车。

    陈羽看着随后婠儿也上去了,便走回门前,对杏儿和郁巧巧道:“你们回去吧,我且去教她一

    技,不消多长时间便可回来了。”

    郁巧巧与杏儿两人是什么人,那可俱是眉眼挑通之人,其中尤以郁巧巧心思更是玲珑,她只看陈羽的一番表现,再加上那声眉儿,便可大约的猜出了陈羽几番心事,当下那看向陈羽的眼神里便有了几分取笑的意味,那意思便是,你可真真是个不知足的人儿,人家刚一上门,你这里便已经缠上了,真真的是个要了命的花心。

    陈羽当然明白了她眼神里的意思,当即瞪了她一眼,郁巧巧为此掩口失笑。杏儿本来有些纳罕,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但是却不太抵定,当下见了陈羽与郁巧巧两人的眉来眼去,便也顿时的明白了,当下做出一副温柔的样子,走下台阶去,一边装作为陈羽整理着衣服说道:“爷可要早去早回呀!”一边却伸出小手在陈羽腰眼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嘶!”陈羽呲牙咧嘴地瞪了她一眼,杏儿却撅起了小嘴,眼中那一份说不出的意味,让陈羽看了心一软,便小声对她说道:“好宝贝儿,回去等着我,今儿晚上爷回来先疼疼你再说,可好不好?”

    杏儿闻言这才颜色稍霁,但是却又忙哼了一声道:“谁稀罕你疼来着,爱来不来!”

    陈羽其实明白,杏儿只不过是耍一点小性子,但是他闻言却还是撂下了脸子。闺阁之中,闹点子小脾气,耍点小性子,本是常事,陈羽也乐得巧妙的利用这些来让自己和妻妾之间的关系更亲密一些。但是当着下人的面,杏儿这么做却让他心有不悦,当即便想沉下脸说几句狠话,但是一想杏儿的那副小性子,那样做反而不好,当下他便拿出一副恶狠狠地样子来,对她说道:“死丫头,你还事儿多了,仔细今儿晚上爷家法伺候!”

    这时郁巧巧已经看出来陈羽有些生气,便忙两步走下台阶,拉了杏儿一把,笑着对陈羽道:“爷且去吧,下午我跟杏儿妹妹还有点事儿要商量呢,你有家法回来再使就是了。”

    杏儿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了,只是又不肯这便认错,便小心地看了陈羽一眼,然后被郁巧巧扯着走了回去。

    这里陈羽命那为柳如眉赶车的小子在后面跟着,然后便跳上了马车,恰好里面一只小手伸出来掀开了帘子,陈羽弯腰进去,却见柳如眉坐在一侧锦凳上,婠儿坐在她身边,当下陈羽便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中间的锦凳上,抬起脸儿来正好看见柳如眉的侧脸儿。

    马车上,婠儿瞪着一对大眼睛老是看着陈羽,陈羽看向她时,她便猛地把眼神挪开了,只是那眼脖颈脸蛋儿来不及也扭过去,看上去便显得有些别扭,倒让陈羽看得有些好笑,心道婠儿这小丫头到底还小,做些事儿虽也晓得矫饰,却也难免留下痕迹,便弄得那思春的心思毕露无遗,不过倒也是可爱的紧。

    她那眼睛扭过去之后,过了好一会子都不晓得把自己的脸蛋儿也扭开,越发显得笨拙而可爱,想来这会子她心里正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呢,只不过车里稍暗,倒看不出脸蛋儿红没红来,只是觉得那本来白净娇嫩的脸蛋儿竟没来由的变黑变暗了些。

    柳如眉虽正襟危坐,却也马上觉察出了婠儿的不正常,其实今天自从自己说了要去陈羽家拜访之后,她便显得不正常,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越发严重了而已,不过当着陈羽,她倒也不好明着出言说什么,只好咳嗽了一声。婠儿听见了看看自己小姐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是露馅了,暗叹在这么两个聪明人面前,自己哪怕一点儿小动作都能被他们很快发现,真真的羞死人了,其实自己只不过是觉得羽爷长得俊,想多看两眼嘛。而她却全然不知,自己的所谓小动作,在陈羽的眼里是多么明白的信号。

    当下有了柳如眉这一声咳嗽,婠儿低眉顺眼的老实多了,也不敢抬头了,想来是一直以来柳如眉倒也是一个很有规矩的人。不过,柳如眉能管得住婠儿,却管不着陈羽呀,当即陈羽那双带着一丝浅笑的眼睛便在柳如眉与婠儿这一对诱人的主仆身上转悠起来。

    要说陈羽此人,正经时便是一身正气,凛然难犯,但是像现在这般看女子时,那目光里便多是带着一弯浅笑,看上去有一种难言的意味,既充满挑逗,却又显得很是含蓄,这正是一个男子在勾引妇人时最迷人的那股子味儿了,再加上他自身优雅的气质,俊朗的外表,有神的眸子,说不得便能看得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心肝儿乱跳的。

    柳如眉岂会注意不到陈羽的目光,不过她却照旧正襟危坐,诈做没有看见,只是陈羽却没有见机就收,反而看起来没个够了,婠儿还好说,顶多脸儿再红些就是了,柳如眉可是有点儿受不住了,她直觉得怎么自己老师这目光这么让人心里不安稳呢。只觉的陈羽这目光便犹若那火炭儿一般,看到哪里便烧得哪里火辣辣的。

    “老师,如眉脸上可有什么不对?”柳如眉微微地蹙起蛾眉问道。

    “哦,没有什么,眉儿啊,我只是觉得你这脸儿是越看越好看,所以才觉得应该继续看下去,世间美人便如名琴,百看不厌,而且每一次都有不同于以往的独特的收获。”

    柳如眉闻言

    只好微微的把头低下,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觉的自己老师总是做些轻浮之事,却总能为自己找到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借口,便比如这那美人与名琴做比,任是谁都想不出该拿什么反驳来。只是,她心里还是觉得,怎么老师举止倒真的像是一个无形的浪子似的了,让人恼不得恨不得。

    好不容易捱到了平康里,到了起鸾楼前马车停住,陈羽先跳下来,然后婠儿下来,这才把柳如眉接下来,陈羽倒是想伸出手去让她搭着自己的手下车,可惜有了婠儿在,自己便没了这机会。

    到了起鸾楼里,婠儿去叫了鸨儿来,柳如眉当面说了要拜师学习六弦琴的事,鸨儿自然不敢违拗,当即便张罗着摆了香案,陈羽一本正经地坐在太师椅上,接了柳如眉的名帖并拜师柬,柳如眉恭敬地三叩首,然后口称老师并献茶,这便礼成。自此无论到什么时候,柳如眉见了陈羽都要叫老师,除非她被陈羽开革出门墙。

    也不知道柳如眉拜师这件事传出去没有,想必一旦传了出去,就凭着柳如眉的地位,和陈羽最近在市井间那份人气,这一定又是一件把天捅出窟窿来的大事儿。不过像这等事,又怎么能瞒得了人呢。

    拜师完毕,柳如眉带着陈羽到了自己抚琴的静室,陈羽这便要真正的开馆授徒了。

    世间凡事皆是如此,即便是再简单的事儿,只要是你以前没有接触过,需要重头自己摸索,那就显得很难,而一旦有一个内行带带路,那就显得轻松了很多了。在弹琴这一方面来讲,普天之下柳如眉估计不会逊色于任何人,这个六弦琴之所以她需要拜陈羽为师,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各种弹奏技巧与旋律等,与她原来接触过的琴是迥然不同的,但是惟其如此,才引来了柳如眉更大的好奇心。

    陈羽先是讲关于六弦的特点和由来,然后说它与时下大周人所弹的古琴有何不同,与琵琶又有何不同,这一通道理其实陈羽也是似懂非懂,好在柳如眉对与古琴太熟悉了,陈羽知略微一点,她倒是比陈羽还要明白了。

    说了好一会子,这基本的东西柳如眉倒是会了,接下来便是指法,吉他指法与古琴指法虽不相同,但是毕竟还算是近亲,在柳如眉这样人来说,只需要陈羽稍稍的领一下,便能够触类旁通了。

    陈羽弹一个小节,柳如眉便看着曲谱揣摩,然后陈羽非常热情地要手把手教她,柳如眉当然一口回绝,“老师,虽说你我份属师徒,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您做示范,我看吧。”

    陈羽当即一本正经地言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来!男女之防大耶?师徒之亲大耶?有师如父,你难道要与自己父亲讲男女授受不亲?弹琴这个东西,尤其是弹六弦琴,不手把手可怎么教?”

    陈羽竟是做柳如眉的长辈做出瘾来了,不过柳如眉听得这话倒也有理。以前她跟在那些琴师手下学琴的时候,不也是要手把手的指点一些细节嘛,只不过那时候小,不觉得便是了。

    想到这里,又加上她买下这把琴几个月了,却一直无法熟练的弹奏,心里早就痒痒的紧了,确实是想着快一点儿学习它,因此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其实这便如陈羽看见柳如眉如此诱人,但是却一直不得下手是一个道理。

    当下既然是手把手的教,柳如眉的纤纤细指自然免不了要多次被陈羽拿在手里,如此多次,饶是柳如眉一直潜心于学琴,可还是觉得一股男儿气息扑打面颊,那一只拿住自己小手的大手如此宽厚有力,而又轻敏灵巧,还分外的透着一股子热乎劲儿,暖得人喘气儿都开始粗了,而且脸上也不由得慢慢泛出红晕来。

    陈羽又一次把住她的手指,这一次柳如眉终于有点儿跑神儿了,她在想,我的手,有多久没有吃男子的手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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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九十二章情迷、别怨、疯丫头 作者:英年早肥

的指尖轻轻滑过柳如眉的手面,便觉得有一种异乎寻那纤纤十指晶莹如玉,却又幄幄犹温,端的是轻轻碰两下便已让人为之销魂。

    其实陈羽也知道,很大程度上自己是被心里一股情绪所支配。柳如眉可能确实是非常好,非常的漂亮,但是却绝对不至于有自己感觉中的那么美,甚至于,她并不会比绮霞、杏儿,还有郁巧巧她们漂亮多少。但是柳如眉是花魁,是琴神,她是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周天下所有男人心目中至美的一个存在,这就使得陈羽下意识里认为她美到了让人心跳。

    教了好一会子,柳如眉竟然已经能够自己弹一些简单的曲调了,这让陈羽不得不感慨她对音乐,对乐器敏锐的把握力,看她那拿琴的样子虽然还有些生涩,但是已经似模似样了,好象,她开始有点儿理解吉他身上那种中国乐器所没有的,在自由上的张力。

    一个人,无论男女,在认真的时候是最美的。柳如眉无比专注地操弄着那把在她眼中新奇无比的六弦琴,而陈羽却沉浸在她国色天香的绝世容颜里,直觉的那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优雅秀美,于是那心底便不由自主地痒痒得让他恨不得灌两口酒才好。

    小丫鬟婠儿端着新沏的茶走进来,柳如眉和陈羽都好像是没有看见似的,婠儿看看自家小姐。再看看陈羽,便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陈羽和柳如眉同时看向她地时候,她才低着头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茶,只是那小脸儿上却还是忍不住挂着笑意。

    “死丫头,如此无礼,没来由的一个人瞎笑什么!若是再惹老师生气,仔细我可不饶你!”柳如眉瞪了她一眼道。

    陈羽却是笑眯眯地问道:“你且说说。你笑什么呢?”

    婠儿恭恭敬敬地把茶递给他,然后笑着说道:“我刚才进来时看见我们小姐被那把琴给迷住了,好象周围的什么东西都不在她眼里了似的,心里眼里便只有那把琴,但是老师却被我们小姐迷住了,心里眼里的。也只有我们小姐。这可不是可笑么?”

    陈羽闻言哈哈大笑,柳如眉却嗔道:“死丫头,胡说什么!老师那是在看我出错了没有,好及时斧正呢。哪里就是你想的那般了!说出如此浑话来,真真的该罚,你且抄诗经去,再抄三遍,不,五遍!”

    婠儿闻言登时苦了脸,可怜巴巴地看向陈羽。陈羽心中觉得好笑,记得第一次到这里来时。婠儿也是因为说话口不择言而被柳如眉罚抄三遍的诗经,没想到今天竟是往事重演。而婠儿这小丫头竟然还是一副心直口快地性子。不过,陈羽很想跟她说,你这样太可爱了,我喜欢。

    当下陈羽咳嗽一声说道:“诗经可是诗流之源,按说多抄几遍总是有好处的,不过,一口气抄五遍,倒未必能有什么作用。这样吧,就一天抄一遍。如此也有助于记忆和领会,如何?”

    婠儿闻言脸色一变,直愣愣地看向陈羽,陈羽正自好奇呢,柳如眉却笑着点了点头,又对婠儿训斥道:“以后再不可胡说了,都是你这嘴,害得我得罪了多少人,一次次的,也不知道改悔,今儿是看在老师的面上,且容许你今天只抄一遍,余下几遍,以后几天里要抄出来拿给我看。还不去谢谢老师为你求情。”

    婠儿“哦”了一声,然后走到陈羽面前,撅着小嘴儿瞪着陈羽说道:“谢谢老师。”

    陈羽看着她眼神儿便觉奇怪,怎么倒好像是跟我记仇了,当下他忙说道:“我说小丫头,让你抄书的可不是我呀,我是给你说情儿的,你怎么好象恨不得拿我五马分尸似地?”

    婠儿闻言小嘴儿撅得更厉害了,白了陈羽一眼说道:“老师没抄过诗经吗?一遍诗经就足够抄一天了,一遍一天和一天一遍又有什么差别!从现在起就得回房间去抄了,老师没有茶水喝可不要怪我!”

    孔夫子删诗书定礼仪,采周末民歌而加以损益,便有了《诗经》,自那之后,便有“不知诗,无以言”的说法,诗经凡三百篇,陈羽在陈府学里的时候倒还真是认真的跟着卫老夫子学过,但是,他为人聪慧,几乎是读上几遍便可背诵,所以,从来不用担心被罚抄书,而卫老夫子也从来没有罚人抄书的习惯。虽然陈羽为了加强记忆也抄过一遍,但那是今天几篇明天几篇分开来抄的,却是从来没有试过一口气抄一本诗经,因此他听了婠儿的话便一愣,然后顿时明白了这小丫头为什么冲着自己撅嘴了。

    但凡真心要惩罚下人时,多是不当着外人,柳如眉却当着陈羽说要罚她抄五遍诗经,显然就是给陈羽留下了面子,等着陈羽垫一句话,然后这事儿便轻轻地过去了,这本就是个主客之间的行数,又何况是柳如眉深知婠儿秉性,断不会轻易因为这个责罚她。但是陈羽一句话却坐实了婠儿要抄五遍,以这小丫头跳脱的性子,让她端坐在书房里抄五天书,想想便可知,直能闷死她了,也难怪那小嘴儿撅得是那样的红嘟嘟地,显得那么粉嫩可爱了。

    当下陈羽弄清楚了这件事,便说道:“原来是这样,眉儿误我呀!得罪了婠儿,我以后连口茶都吃不上了,那怎么行!罢了罢了,婠儿啊,眉儿是你的小姐,你该听她地,但是我又是眉儿的师傅,所以我可以跟你说,不必理你家小姐地话,这诗经,不必抄了,有抄那劳什子的功夫,你倒不如来给我捶捶肩膀呢。”

    婠儿闻言惊喜地问道:“真的?”

    陈羽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骗你作甚!”

    婠儿连忙跑到陈羽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然后俏皮地看看自家小姐,却又赶紧得意地扭过了脸儿去,不敢跟自家小姐对视。不一会儿她又使那小拳头轻轻地砸着,端的是把陈羽弄得无比舒服,不由得又是呻吟出声,弄得柳如眉的一个清音都弹得走了调,滑音了。

    “好婠儿,就这么弄,哎呀,舒服!你只要是这样伺候老师,那么以后老师给你撑腰,只要是你家小姐敢欺负你,你就告诉老师,老师来罚她!”

    婠儿在陈羽背后听得

    笑,柳如眉隐隐约约觉得很是不对劲儿,但是她自小从未有过情事,一心用在了学琴上,当下虽觉得婠儿有点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便只好瞪了她一眼,也不管她看见没看见,便仍旧揣摩自己的六弦琴。

    天色渐晚,陈羽毫不犹豫的告辞了,就跟下午答应过来时一样干脆。柳如眉和婠儿都恭敬地送到了起鸾楼门口,然后目送陈羽上了马车,这才回去。至于回去之后没有了陈羽在身边护航,柳如眉会怎么教训婠儿,那就是两个女孩儿之间的私密事了,不足以见诸文字。

    单说陈羽回了家,自觉自己今天下午收获不小,其实男人有时候很奇怪,除去了那些兽欲勃发的时候之外,大部分时候男人好像也特别喜欢追求一种有些温暖的,有些暧昧的那么一种情调。

    夕阳斜照,屋内地毯上洒满了一圈一圈的光晕,佳人在侧缓抱吉他,琴音清越,入耳酪酊,手中香茗一盏,心中便觉无限舒适,那时心里一种暖暖的情欲,直能让人如痴如醉。而不知道为什么,跟绮霞在一起时没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坚定的爱与珍惜,跟杏儿在一起时也没有这种感觉,那时更多的是一种浓浓的情和欲望,只有像下午那样跟柳如眉待在那间屋子里,看她款摆丝弦,才会突然从心底里生出那种感觉。

    陈羽地马车到了家门口。才刚下来车,门子已经来禀告,说是姑奶奶来了,陈羽一愣,问家里哪里来的姑奶奶,但是才刚刚问完他却突然想起来,下人们口中的姑奶奶,可不就是自己的姐妹嘛。而自己的姐妹,显然只有柳隐一人。

    当下陈羽穿堂越宅来到后院,柳隐果然正在后面院子里,正从绮霞屋里出来,与她话别呢,可巧的陈羽走了过来。口中笑道:“我才一下午的功夫不在,姐姐怎么来了,你瞧,这可失礼了不是?”

    柳隐淡淡地微笑着看着他,听他说完便笑道:“你倒是说说,你有哪一次不失礼了?好不容易来一次,便都是不见你,还是绮霞好,倒陪我说了大半天的话儿,我心里这恨你才算是轻了些。”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问道:“姐姐可是找我有事儿?”

    柳隐笑道:“没事儿便来不得你这里?这可是我弟弟地家,我什么时候想来都来的!不过今儿来倒不是为了你。主要是来看你媳妇的,她怀了这么长时间的身孕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好歹也该来看看才对,只因为前些日子事懒,所以一直没来,今日里钻个空儿,便过来了。过来看看你媳妇,顺带着也要告诉你一件事儿。”

    陈羽闻言一愣,问道:“却是什么事儿。也值得姐姐亲自跑一趟?派个人来传句话,我自去姐姐那里听吩咐就是。”

    柳隐闻言哼了一声道“少拿你那些客套话来摆弄我!不是说了嘛。只是顺带着来告诉你一件事儿,主要是来瞧瞧你媳妇的,你哪里就来地那么些废话了!”

    陈羽呵呵笑了两声,便不说话了,柳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又自己笑了,然后听她说道:“其实来看看你媳妇主要还是因为以后想看看她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这才赶着来还债,真是遗憾哪,不得亲眼见到我侄儿出生了,等到他生下来,过上几个月能出门子了,你们可一定要抱来给我看。”

    陈羽闻言一想,便面露喜色,问道:“姐姐可是要入宫了?”

    柳隐闻言指着陈羽对绮霞笑道:“你听听,你听听,可不就说了这是个没良心的,你还只是笑着不信,现在可知道了?那终年不得见人的地方还是什么好去处,可是听他那话里的意思,倒是巴不得我早日进去了似的。真真是恨的人牙痒痒,了不得便想要生生嚼了你!”

    虽是玩笑话,但是陈羽也知道,皇宫可不是轻易就能进得去的,进去难,但是想出来却更难,其实那已经不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的了,那基本上就是没有可能。所以,看来柳隐此来竟是告别来了,以后她进了宫,两人再想见面可就难如登天了。

    不过陈羽还是一躬身做了个礼,口称,“恭喜姐姐,贺喜姐姐”,然后说道:“虽然说是姐弟之间轻易见不上面了,但是那里毕竟才是姐姐的去处,也是姐姐的舞台,等到姐姐在里面站稳了脚跟,要再见面,倒也不是难事。不过,姐姐此去倒也凶险,一切还宜小心在意为上。”

    “这些我岂有个不知道地,又要你来叮嘱?罢了罢了,天都黑了,我且去了,改日里你来观里为我送行吧,到时候凭你有什么话儿要嘱咐的,我一体地听着就是了。记着在家里要疼你媳妇,要是让她受了委屈,我可不依你,仔细耳朵给你拧下来呢。”

    柳隐说着又转身对绮霞道:“好了,你也回屋去吧,外面冷,你怀着身子还是不要呆在冷风里,有什么事儿便差丫鬟们去做,不要什么事儿都自己动手,那样要她们来还做什么了?你自己看看这都多大了,还乱动,仔细出点儿事儿,到时候可不心疼死我。行了,陈羽你送我到门口,其她你们都站下吧!”

    陈羽也明白有些话确实是不合当着自己妻妾的面儿说,自己心里吃点惊吓无所谓,但是这些朝廷争斗地事儿,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了,一则知道了也没什么帮得上的,二则徒然跟着担心。所以刚才柳隐拦下了他的话头,他便也不多说,此时柳隐要走,陈羽便老实地命绮霞她们都在后院儿就站下吧,他自己却送柳隐到了家门口。

    “我这次进宫,要先封做昭仪,不过倒是给了我一处宫院,日常上也不委屈的,就是行动上要吃紧一阵子,毕竟皇宫里是个有天有地的地方,哪里皇上虽然也还是皇上,但是却不得不顾忌到很多东西,纵然是再宠我,也得一点一点儿的来。我进宫之后,你自己在外面切宜小心,凡事不要急躁,不要老动不动就刷你那风流性子,你要想要,等到咱们都站稳了脚跟,便是皇家的公主郡主的,也凭你要去,但是现在还是老实一点儿地好,做事不要太出头,记得要紧紧的跟着陈登老儿,现如今

    ……,你笑什么?!”

    就在家门口的台阶下,下人们都远远的站着,那柳隐坐的马车也离了好几步远,柳隐便小声地向陈羽交代几句话,也是个临行前叮嘱的意思,但是陈羽虽然知道她是一片真心的为自己着想,但是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也叮嘱她来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柳隐见状先是娇嗔了一句,继而好像是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呵斥他来着,现在自己却也啰唆起来,便不由得白了陈羽一眼,但是自己却也笑了起来。

    其实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陈羽说不定比自己还聪明呢,还有什么好叮嘱的。不过柳隐就是觉得有很多话非得亲口告诉了他,自己才能放心似的。否则就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生怕他有个考虑不周的地方,现在好了,被陈羽这一打扰,她心里气呼呼的却又暖洋洋乐呵呵的,什么也不想说了,便想着还是等到他来送自己的时候再慢慢说给他吧。

    送走了柳隐,陈羽慢慢踱回来,情知或许自己现在的悠闲生活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柳隐入宫,代表着一种席卷朝堂的斗争马上要正式展开了,而自己,显然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厨房里来问是不是要传饭了,陈羽当即便命端了上来,一家人围着吃饭。饭后喝茶的功夫,绮霞等人又把下午柳隐来的事儿都说了说。丫鬟们只说这个姑奶奶好随和,又是衣裳又是赏钱地,还一直到笑眯眯的,就连琥珀对她也是赞不绝口,说是看上去便觉得亲近,当初听说她坚决不做陈府的七姨奶奶而要出家做女道士去,还以为她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呢。

    陈羽没有说什么,听着一屋子莺莺燕燕的讨论着自己的这位干姐姐。心想看来她的为人刚柔并济,还真是值得自己好好学一学呢。

    陈羽有个习惯,一般情况下晚饭后要独自一人到书房看一会儿书才去睡,存的正是日日看书日日进益地想法,而不要任何人在旁伺候,则是图个清净。这个时候即便是他的书童郁巧巧,也被打发下去休息了。

    今晚也是如此,只是剔了几次烛花,陈羽却还是难以静下心来看书,到最后他便索性放下了手中书卷,开始打算起为卫老夫子谋官儿的事来。

    想来想去,心里略略的有了些头绪,当下便打定了主意等忙完了柳隐这边,就去为他跑一跑,这时恰好听见外面起了更。陈羽便起身出了书房。只是刚走出书房便看见,不远处灯影里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看见自己出来了,她却是转身要走。

    陈羽忙开口叫她。“回来!你给你胆子见了爷就跑的?少说也过来让爷打两下屁股再走吧?”

    那人闻言猛地扭过脸儿来,影影绰绰地便可看出那人是杏儿,只是她虽扭过了脸儿来,却狠狠地瞪了陈羽一眼。她虽然到底是掌不住笑了一下,最后却又绷起了脸儿,不过她虽然看都不看陈羽,却是听话地站在了那里。

    陈羽见状走了过去,便走便说道:“霍。你现在脾气越发地大了,中午在人前就敢那样顶我。只说了你两句便跟我致了气,好像是再也不记得当初家法使到你身上时那求饶的样儿了是吧?”

    杏儿闻言啐了一句,口中不肯认输地说道:“哪个求饶了!才不求饶呢!”

    这话说完,杏儿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蛋儿倏地烧上来一抹艳红,陈羽显然也是想到了某一夜两人之间的那点子风流事儿,因此便觉心动不已,当下陈羽闻言笑着骂道:“这死丫头,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呢,也好,今儿爷正好心里痛快,便帮你个小妖精回忆一下当初求饶时的样儿。”

    说着他猛地弓下腰,一把抱住杏儿,往上一甩,把她扛在了肩上,杏儿啊的一声,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挣扎还是大喊?挣扎吧,自己的主子爷,自己的相公,挣扎个什么劲,喊吧,难道这点子风流的花花事儿还要闹到阖府皆知不成?可是,她又不愿意就这么被陈羽给扛着走。她心里想,我可是还生着你的气呢,哪能让你说降伏就降伏了。

    不过,自己要是叫出声来,万一引来了人,岂不是要叫绮霞琥珀她们看自己笑话?一想到这里,杏儿便把刚刚喊到了嗓子眼儿的一声硬是给咽了回去,只是双脚不停地扑腾。

    陈羽可不拿这些当回事,杏儿身子本就小巧,力气也小,她那瞎扑腾在陈羽觉来便如挠痒痒一样,当不了事儿的。再着,杏儿也绝不是真心要踢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被陈羽制服而已,当真了的踢他,万一踢到哪里可怎么办?杏儿可不舍得哩。

    但是很快,陈羽觉得自己腰眼里猛地疼了一下,却原来是杏儿垂下来地上身伸手在他腰眼里软肉上狠狠地扭了一把。

    陈羽疼地一咧嘴,一边说着“这疯丫头,一会儿有你好看的”,一边越发加快了步子。走到杏儿房前,阿锦和阿瑟两个丫头也不知道是被杏儿支开了还是怎么地,反正不见人影儿,陈羽一脚踹开门,又两脚把门踹上,把杏儿往里间床上一扔,顺手又抓住了她一双脚往自己怀里一扯,那另一只手便伸向了她腰间的汗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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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九三罗裳褪尽,始见颦颦作者:英年早肥

羽把杏儿往里间床上一扔,顺手又抓住了她一双脚往一扯,那另一只手便伸向了她腰间的汗巾子。这解女孩儿汗巾子的活计,还有比陈羽玩的更纯熟的么,只见那手指上下翻飞,几个起落之间,杏儿腰间系着裙子的汗巾子已经解开了了,陈羽顺手往两边一拨,汗巾子就顺着床沿伸展了开去,看上去像是一条欲望的河。

    杏儿眼见自己的脚握在陈羽手里,挣扎也根本就挣扎不动,便索性不动弹了,只是定定地看着陈羽。陈羽不理她,两只手飞快地把她的裙子褪了下来,这丫头里面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绸裤,陈羽便脱便说道:“死丫头,看不冻坏了你!让爷来帮你暖和暖和吧!”

    杏儿根本就不挣扎了,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羽,等到绸裤褪下,夹祅抛到一边儿,那件青绫的湖丝比甲也甩到了一边,杏儿浑身上下只剩下上身的一件小衣和里面若隐若现的肚兜,已经下身的一条亵裤,陈羽三下五去二的脱了自己身上衣服,便跳上了床。

    屋里虽然烧着火炉,到底是冬天了,只穿着小衣亵裤不免有些冷,杏儿竟然也没有扯过被子为自己盖上,还是那样子看着陈羽。这时陈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便仔细地看着她。两人默默对视着,过了一会儿,杏儿在床上坐起来。慢慢地自己脱下了小衣,她身上便只剩下一件贴身地肚兜了,那娇嫩的肌肤大片大片的露出来。

    不过陈羽现在没心情注意这些,他只是觉得杏儿今天整个人都显得反常,杏儿旁若无人地把小衣扔到一边,然后才重新抬起头来看着陈羽。

    过了一小会儿,突然,她的眼中潮湿了起来。然后陈羽便看到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有一团氤氲在流动,然后,有一滴、两滴泪珠悄然滑下,顺着她那被烛光映得一片娇红的脸庞慢慢慢慢滑下,然后,它们汇聚到那可爱的下巴上。凝成一颗更大的泪滴,等到这颗泪滴越来越大,它便一下子摔落到杏儿胸前大片粉腻地肌肤上,但是没来由的,陈羽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疼,便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的揽进怀里,双手忍不住在她后背那已经泛出丝丝凉意的肌肤上婆娑着。那肌肤因为突然感觉到冷而收缩的越发滑腻适手,但是陈羽却无心与此,他伏在杏儿耳边小声地问:“宝贝儿。到底怎么了?今儿一天都觉得你不对劲。”

    “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奴?”听到陈羽这句话。杏儿委屈地像个孩子一样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啊?胡说些什么呀,爷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喜欢你了?到底怎么了?”

    询问了几句,杏儿只不肯说,陈羽也觉到了丝丝凉意,便顺手扯过了床里面的被子,把两个人裹了起来。烛光摇曳,杏儿便蜷缩在陈羽的怀里,泪水流个不停。

    “好宝贝儿,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受了谁的欺负了不成?不该呀,家里面绮霞不是那容不得人的。其他人谁会欺负你,再说了,谁有胆子欺负我的宝贝杏儿?”

    杏儿泪眼婆娑地看着陈羽,委屈地说道:“其实奴也知道,嫁过来了嘛,就安心的伺候好爷就是了,其他的不要管,奴也管不了。当初还在凤仪楼里时,奴记得自己就说过,只要你把奴赎了出来,将来任你怎么样闹去,奴都不管,只要爷对奴好就行了。但是不行,今天奴看到爷你那般围着那柳如眉转,人家心里就是难受的紧,就觉得那个人该是奴才对,奴就觉得委屈,你又凶人家,人家就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奴知道,大男人家的,哪能没有个三妻四妾地,要是家里没有几房妾室,那说出去还丢人呢,绮霞姐姐也跟奴说过一次,说我们姐妹只要把爷照顾的好好地就是了,这些事儿爷自己有分寸的,但是,但是,奴还是觉得不行,心里委屈,就是委屈!奴恨不得爷每时每刻都陪着奴,就让自己化在爷身上那才好呢。奴一看见你跟其他女人亲热,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奴知道,奴这样想这样做,爷一定很生气,但是没办法,人家就是小心眼儿,就是没有绮霞姐姐那么大度。直到最近奴才想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你先娶了绮霞姐姐,而是后来才想着把奴接出来,就是因为奴是不适合做正室地,而绮霞姐姐合适,她真的合适,而奴,真的是做不了正室,奴学不来绮霞姐姐那样。”

    虽然仍是哽咽不止,但是杏儿这番话却是说得很快,显然已经在心里酝酿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今儿才发泄出来而已,一边说,她那雪白的肩头一边还止不住地抽搐,看得陈羽一阵子的心疼。

    说完了这些,杏儿发现陈羽定定地看着自己,便小心奕奕地问道:“爷,你生奴的气了吗?奴真的不是成心的,奴也想天天在爷面前都高高兴兴地,让爷不用忙完了外头回来还得再为奴的操心。就像今天,奴不是故意地,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当时也想给爷笑一笑来着,也想笑着跟爷说,喜欢她就把她娶回家里来吧,到时候我们姐妹几个可以直接给爷弹弹琴跳跳舞唱唱小曲儿的,都不用让爷再费事儿的往勾栏院里跑了。但是不行,那一会子奴笑不出来,真的笑不出来!……爷,你生奴的气了吗?”

    陈羽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喃喃地说道:“我的宝贝儿,爷没生气,真的没生气,是爷的错,是我太花心了,这不怪你,怪我,是我太花心了……”

    杏儿慌忙地推开陈羽,口中说道:“不,不怪爷,男人哪个不是这样的,何况爷又是这样非凡人物,多喜欢几个女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这不怪爷,要怪就怪奴气量太小,肚量也太小,心眼儿小的就跟那针鼻儿似的。按说就凭爷这样人物,奴一个贱籍女子能得到爷这样的宠幸,也该知足了,甚至是该天天烧高香了,巧巧姐也说,说你就知足吧,世上男子无数,有几个像爷这样的人物,世上女子万千,又有几个能如我一般受到爷的千般宠爱。可是,奴还是那么小心眼儿,爷,奴是不是个妒妇,根本就不配爷的宠爱?”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停止了抽噎,但是说话却还是带着一丝哭音,那声音,像是从鼻尖儿发出来的,带着一丝颤颤悠悠的鼻音,她不等陈羽的回答,又接着说道:“奴知道是自己错了,奴不想让爷觉得奴是个

    所以,奴也想着去找爷去,跟爷说,奴错了。但是i着,要是爷能过来哄哄奴,该有多好啊,到时候人家一定好好的讨爷的欢心,然后趁着爷在兴头上,把这事儿跟爷一说,不就完了,但是,但是……”

    说着说着,杏儿又想哭起来,陈羽把脸探过去,用双唇在杏儿脸上温柔地含住了一片又一片,想要为她舐干那道道泪痕,但是陈羽越是如此,杏儿的眼泪却更快地流了下来。只听她又哽咽着说道:“但是奴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板着脸儿,你说奴怎么就是板着脸儿,奴一个下午没有跟任何人说一句话,就是想着让自己轻松下来一些,晚上见爷又去了书房看书,人家就站在门外边等着,但是奴就是笑不出来,笑不出来,于是奴就不敢进去,一直在外面等着,爷,奴是不是很笨?”

    陈羽已经很久说不出话了,杏儿傻傻的问语听在他的耳中感觉句句刺心,他忍不住想到,就在自己得意地把一个个女子揽入怀中的时候,是不是绮霞杏儿甚至还有琥珀她们,她们的心里都在偷偷的哭泣呢?是不是她们都在埋怨自己得陇望蜀太过花心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杏儿说,或许,在别的男人看来,性子小到了杏儿这样,那便是一个典型的妒妇了,简直是该要逐出家门的,留这样人在家里,迟早惹出乱子来。但是陈羽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地这番话,却让他分外的感觉到杏儿对自己浓浓的依恋和深深的爱。

    什么是爱?在很多时候来说,包容是一种爱,但是,嫉妒也是爱,而且是一种更加浓烈、更加灼热的爱,它能烫得人的心忍不住呻吟起来。

    这个时候的陈羽无比的冷静,他知道自己虽然不至于因为杏儿这番话就改变了自己地打算。但是他心里也明白了,或许自己应该更多的来陪一陪家里的绮霞杏儿还有琥珀她们了。毕竟在很多时候,爱是不够绵长的,真正能够历几十年而不衰的,是那细细的陪伴与淡淡地温暖。

    陈羽感受着杏儿那略显瘦削的双肩时不时地颤抖一下,慢慢地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脸颊、鼻尖、耳垂,都逐一的被陈羽温暖的双唇覆盖,甚至那双嘴唇还将杏儿刚刚哭泣过显得有些红肿的眼睛紧紧地包裹起来,像是要吮干那里面所有的委屈与伤心、所有的泪水与疼痛。

    慢慢的,两唇相接,陈羽温柔地吸吮着那条香舌,再一次感受杏儿对自己浓浓的依恋。过了好大一会儿,陈羽放开了杏儿,只见她娇靥一片艳红。那刚刚哭过地眼睛一片红晕,竟是微微的肿了起来。烛光下看上去却使得她倍添了一种娇媚。

    陈羽对她笑了笑,慢慢地说道:“宝贝儿。或许别地男人听到自己的一个小妾跟他说这些话,他会很生气,但是我不会,因为你是我地杏儿,我的宝贝儿,我是你的主子,是你的爷,所以。我明白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明白。全都明白。你是小心眼儿,但是我并不觉得这种小心眼儿有什么不好,相反我觉得它非常可爱,非常真实,从这些小心眼儿中,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多么的重。虽然我也想,要是你能像你绮霞姐姐一样,不会吃这些小醋就好了,但是我明白,你就是你,虽然我很爱绮霞的温柔大度,举止敦厚,但是我也一样喜欢你的小性子,喜欢你地小心眼儿。如果你突然变得大方起来了,那么我甚至会想,你还是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刁蛮可爱地杏儿了?或者说,是你开始讨厌我了?”

    杏儿闻言慌忙地摇着头,然后好像是她觉得光是摇头还不够,又把一只小手从陈羽腋下抽出来,急忙地摆了摆手说道:“不会的,爷,奴怎么会讨厌你,奴恨不得粘在你身上,每时每刻都跟你在一起。”

    陈羽笑了笑,捧起杏儿的小脸儿在两颊上各吻了一下,然后说道:“以后,叫我相公,不要叫主子,也不要叫爷,叫我相公,跟你绮霞姐姐一样,叫我相公。”

    杏儿吃惊地看着陈羽,然后试试探探地叫了一声,“相公。”

    陈羽一笑,杏儿的眼泪却又下来了,而且好象还比前面更加的厉害,陈羽忙温柔地把她搂进怀里,伸手拍着她光裸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地哄着她,“好宝贝儿,不哭可哈,来,今天你在爷上面行不行?伺候爷一回。”

    杏儿听了陈羽这调笑的话,哭着哭着突然笑了一下,带着满脸的泪花,那笑容是如此甜美,但是随后她却哭得更加厉害,边哭嘴里边说道:“爷净瞎说,有这个规矩的,女人家是不许在上面的,否则可就有霉头了。”

    陈羽笑道:“都说了的,不许叫爷了,叫相公。别哭了,嗯?别人怕霉头,你相公我可不怕,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巧巧姐可就是坐在相公身上服侍了相公一回哦,那味道舒服极了,你不想伺候得相公舒服一点儿吗?”

    杏儿闻言噗哧笑了一下,却又啐了一口,说道:“才不信哩,那样,多羞人呢。”

    但是转眼看见陈羽眼中故意露出的一股失望,杏儿又试探着压低了声音问道:“真的么,相公,小姐她,不,巧巧姐她,她真的跟你,那个了?”

    陈羽狭促地一笑,问道:“那个?哪个?”

    杏儿羞得恨不得钻回被子里去,却还是忍着羞又问了一遍,“就是……,那个嘛,相公你什么时候把巧巧姐吃了?她就是,就是在你上面吗?”

    问这话时,她眼神中有一种莫名的向往,而那酡红的香腮上,却还挂着两道晶莹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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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九四念雨?念羽?乍分离作者:英年早肥

红墙绿瓦,疏枝掩映,最是一派安静祥和的修真之地,而就在这里面,最近一段时间一来,却也是最最绮靡温柔的天子梦乡。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周围的人们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以前人们只知道这里是当朝首辅陈大人家的私观,并不见外客去的,因此对这里总是带着莫名的敬畏,就连那偶尔出来一个俏丽的女冠,也没有人敢正眼打量。但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这里竟然来了一帮人驻扎护卫着,虽然没有着军衣,但是一看那气势就知道是当兵的,而且看那个趾高气昂的劲头儿,指不定是皇家之军羽林卫呢。因此周围的人开始不住地私下聊起这里,说那以前偶尔还得见一个两个的女冠都不见了,不知这里改做什么用途了。

    直到今天,老百姓早上起来,被告知今天不许出门,要一律呆在家里,有那来往的人也在街口被穿着鲜亮锦衣的羽林卫老爷们挡住了,说今日这里不许通行,绕道走吧。人们又不免私下里猜测,也不知是怎么地,最近这拢翠观透着一股子邪乎。

    当然,对于那些消息灵通眼线密布的人来说,他们都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宠幸了好几个月,爱愈珍宝的一个女冠,芜君柳隐,要正式跃上枝头了。宫里的消息是,皇上亲自下诏封为昭仪,并赐姓陈,改名念雨,即日起赐春华宫居住。

    历代朝廷对于有功之臣,倒也多有赐姓,不过皆是赐以国姓,例如当今大周天子姓周,大周的国姓也就是周,所以,开国之时,乃至后来诸多有功的大臣,多有赐姓为周者。但是赐姓为陈,这可是大周朝的第一遭。

    那些不知情者便不免要猜测,当今朝廷要说皇上最宠信的,宫内要数米贵妃,朝堂上则是内阁大臣陈登与何进远了,那么,这位新封的昭仪想来一定是与陈登有点瓜葛的了,不然怎么会赐姓为陈呢?不过若真是这样,也可以见出皇上对陈登陈大人的宠信了。

    当然,这些都是外围的人们对这件事的议论,真正明白这件事是什么意义的人,比如米贵妃,比如何进远,都不免在心里存了深深的危机感。他们都明白,自己两人联合刚刚在朝廷上得到了的一点优势,或许就要因为这位陈昭仪的入宫,而重新失去了。那得知了所谓陈昭仪就是陈羽姐姐的米阳,却是在心里窝足了火,他不明白姐姐和那位老是微笑着不说话的何大人是怎么考虑的,他心里只是想着,找个机会,总要教训陈羽那小子一回才好,自己的脸面才能重新拾起来。

    陈羽早上起来便觉得有些头疼,接连这几天,他宴请了户部的几位郎官,又宴请了礼部和吏部几位新交的朋友和上司,当然还有长安知府邹平,最后,又接受了胡大海的好意,两人杯来盏往一番,就这样,还有孙筑的一场筵席没有来得及去呢。

    陈羽平日里倒是喜欢喝几杯,但是像这样连着几天每天都喝个醉醺醺的,却是第一次,两世以来的第一次,因此便不免有些不适应,即管他有解酒的药丸相助,昨天晚上还是撑不住了,与胡大海一番痛饮之后,勉强地撑着被刁子温拉回了家,结果却在车上已经睡死了,最后还是刁子温把他背到了后院儿,安歇在了琥珀房里。

    结果,今儿早上一起来,陈羽便觉得脑袋疼的厉害,也不是那种很锐利很尖刻的痛苦,而是一种蛰蛰燎燎的疼,只觉得头脑一片混沌,就连反应都慢了几拍。不过,他知道今天是柳隐入宫的日子,还是在昨天出去喝酒之前,便已经告诉绮霞,今天早上一定要早早的叫自己起来。绮霞也告诉了琥珀,不过绮霞疼他,看他醉成那样,就把这个时间说得宽松了点儿,而琥珀又何尝不疼他,于是一早起来看他睡得那么香甜,便把这个时间又一拖再拖,直到日上三竿了,这才试着把他叫醒了。

    陈羽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了解自己的女人们的心思,便也不忍责怪,当下忍着头疼梳洗收拾了,便坐了马车慌慌的来到拢翠观,那负责拦人清街的羽林卫见了陈羽的羽林卫腰牌,自然不敢拦他,当下一辆马车疾驰到了拢翠观门口。

    “呦,您怎么大驾来了?还以为您今天没有空儿,就不来了呢!也罢,如今也来看过了,反正我也就要走了,您贵人事忙,还是去忙您的去吧!”

    陈羽站在门口嘿嘿地傻笑,柳隐自顾自地捧着一本书看,时不时地跟哪些个来往搬东西的宫女说一句,“那个小心点儿,好不容易搜到的老书,别弄破了!”看到陈羽站在那里那个气人的样儿,柳隐白了他一眼又斥道:“还不走!仔细我这地站脏了您的脚!”

    陈羽看见旁边水开了,便忙趋前几步,冲上了茶,然后又倒了

    恭敬敬地端到柳隐面前,讨好地笑道:“好我的姐姐生气了,我这不是昨儿晚上喝多了嘛,嘿嘿,你弟妹她没舍得叫我,回去我一定骂她们去!您喝口水,别生气了。”

    “骂人家?你凭什么骂人家,人家那是疼你,心里不分个好歹的小混账,真真能气死个人!明明你早就知道自家姐姐今儿就要入宫了,以后再想见面可就难如登天了,还不说巴巴的一大早赶过来多说会子话儿,多见一会儿,以后也好存个念想,反倒是自己跑去喝酒,喝得大醉当然起不了早。如此这般,你倒不说埋怨自己,反而怨自己媳妇不叫了,可见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当姐姐的,既然你不拿我当回事儿,我又何苦上杆子贴着你热乎。收起你那笑脸儿来,还不快滚!”

    陈羽情知这件事自己理亏,便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端着茶杯站在柳隐面前笑,柳隐扭过身子去到另一边看书,陈羽就随了过去,如此几遭,最后柳隐气得一把接过茶盏来“砰”地一声放到桌上,又往他额头上狠狠地戳了一记兰花指,脸色这才算是好看了些。

    陈羽吃了她一指头,便知道这气儿已经过去了,于是便小心地款款叙些话儿,柳隐虽然言语还是冷清清的,不过话里的意思却是热乎了起来,当然不外就是嘱咐陈羽几句。这一次陈羽老实地一句句答应了。

    正午时分,圣旨正式下来了,曰陈氏念雨,温良俭恭,堪为妇人表率,特召入宫中,封为昭仪,常伴君侧,接旨当即可入宫。又有命陈氏子弟诸话,曰当戮力朝政,报销朝廷,以尽陈氏念雨之念。

    柳隐,也就是陈念雨与陈羽一起跪地接了旨意,这便要预备入宫了,将圣旨递给起身的陈羽之后,那传旨的礼部一个员外郎说门口就候着大轿呢,等昭仪娘娘收拾好了,便可上轿了。

    皇上要谁,那自然是没有人能有二话,又何况柳隐早就已经侍候君架了。不过,那些皇后嫔妃入宫的时候,礼仪都要麻烦的紧,但是像柳隐这样一个昭仪,却简单的多了,只派一个太监并一个礼部官员前来,接进了宫去便是。

    这里柳隐接了旨退入后面收拾一下,准备启程,那边礼部那位员外郎已经凑了过来与陈羽套着近乎,陈羽也是礼部员外郎,当下两人说话倒也有来有去。陈羽瞅了个空子,过去与那来接柳隐的太监套了几句近乎,原来那人倒是经常跟着皇上的,本名叫做林天弑,人称小林子,他本来是在乾元殿司职的,现在被皇上差了来接柳隐,想必以后就是她负责跟着柳隐,到春华宫里伺候了。

    当下陈羽笑道:“以后家姐在宫中,还请公公多多照应才是啊!她初入宫,不知礼仪,旦或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您老多多指点!”

    说着,陈羽递过去一沓银票,那是他来拢翠观前就预备好了的,就是准备的这一招。孰料那太监本来笑眯眯地,看见陈羽递钱却慌忙一把拦住了,口中说道:“哎呦,我说国舅爷,你可别客气,娘娘那是什么地位,咱们做奴才的,伺候着那还不是应该的嘛!皇上无比宠爱昭仪娘娘,奴才能跟着娘娘,那是奴才的福气,自当尽心竭力,可不敢收国舅爷的银子,奴才还想给国舅爷您递银子呢,请您在娘娘面前多美言几句,多多提拔奴才。”

    陈羽闻言便知道这定是一个原来在宫里没什么地位的太监,所以便把这次柳隐入宫看作了一次天赐的良机了,虽然如此一来牵涉到他利益,他帮着柳隐必定用心,而且陈羽听他那公鸭嗓子偏还那么尖细觉得好是难受,却还是笑着硬是把银票塞给了他,说道:“大家互相扶持,如此才可望好日子!”

    那小林子闻言无声地笑了出来,连忙点头称是,并把那银票又往衣裳里面塞了塞。陈羽也笑着与他客套两句,这便出来直奔了柳隐的房间。

    陈羽迈步进去,却见柳隐正一个人对着窗子发呆,听到脚步声,她连头都没回便说道:“可算是过来了,就等你呢,你过来,到我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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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九五情切切,良宵三人行作者:英年早肥

陈羽笑着走到她背后,叫了声,“姐姐,都准备好了么?”

    柳隐半晌没有说话,陈羽也便站在她背后陪她一起看着窗外萧索的庭院,窗子开着,虽是正午,却仍然不时的有一股冷风钻进来,吹得人打个寒颤。

    过了好一会儿柳隐转过身子来看着陈羽,缓缓说道:“皇上赐姓陈,你我便等若亲姐弟了,我今日一去,宫里的事儿自然不必你操心,但是外面的事儿只怕我暂时顾不上,要靠你自己了,你准备好了吗?”

    陈羽心里其实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当下点了点头,柳隐见状接着说道:“何进远对付不了陈登,米阳那么姐弟俩也对付不了陈登,于是,他们会拿你出气的,而陈登,他未必会像你想着的那样护着你,因为,他需要控制你我。”

    这一点陈羽也曾经想到过,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我自会小心在意,他要控制我,我会让他觉得,我已经被他牢牢的控制在掌心了,另外,少不得到时候我要另外想些办法来,先护住自己再说,等到姐姐站稳了脚跟,到那时才得畅快呢。这些我心里都有数,姐姐尽管放心就是。”

    柳隐点了点头,喃喃地说道:“我放心,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是可以让我放心的,那就是你了,尽管你会胡闹,但是你从来都是让我可以放心的。”

    说着她已经扭过了脸儿去,又看着窗外,语带感慨地说道:“从今天起,从现在起,咱们就见不到面了,除非等到将来,将来咱们成功了!”

    说到这句话,柳隐转过脸来看着陈羽,陈羽看着她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柳隐笑了笑,“我今儿头发有点儿痒,你帮我头吧。”

    陈羽应了声好,从那旁边的梳妆台上摸起一把玉梳子,柳隐打散了发髻,陈羽把镜子拿到窗台上,便看着镜中的柳隐笑了笑,然后帮她头。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低声说道:“娘娘,该起驾了。”

    柳隐回了一声,“知道了,马上来。”然后她看着镜子里的陈羽,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碰,柳隐淡淡地说道:“帮我盘起来吧。”

    陈羽闻言按照记忆中的凤头髻帮她细细的盘起来,然后插上一支翠玉的簪子,镜中便顿时闪出一个妖娆却又端庄的佳人来。那佳人紧紧地盯着陈羽的双目,却良久没有作声,不知怎么的,陈羽好象一下子从那对凤目中看出了一些以前没有发现的东西来,但是,那种炽热却让陈羽心里不由得一紧。

    他不敢低下头,只能继续与那目光对视,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道:“姐姐,该动身了。”

    柳隐长出了一口气,把目光垂了下去,然后也轻轻说道:“好吧,动身。”

    ******************************************************

    陈羽站在空空落落的拢翠观门口,看着仪仗在街头拐角处消失,突然觉得好象这短短几个月的相识,就已经在自己心里烙下了印记似的,不过,如今最鲜明的,却是镜子里那两道炽热的目光。

    孙筑也带着人护卫去了,如今这里剩下的,只是陈府的一些家丁罢了,陈羽站在那里,没有人敢过来打扰他。过了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陈羽逐渐从回忆里醒过神来,觉得自己的脚好象很麻了,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这时刁子温来到他身前,小声地问道:“大人,走吗?”

    陈羽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腔,转身正好小过,便招招手让他过来,问道:“现如今是谁管着这里?”

    “回羽爷,现在没人管,府里还没有派人来。”效果慌忙跑过来回答道。

    陈羽点了点头,想了想才说道:“这里面有对宋氏姐妹,你帮我多照应着点儿,有那新来的管事,也告诉他一声,尽可能多加照拂,我自会谢他。”

    小过闻言慌忙答应了,陈羽这才对刁子温说:“预备车,回去。”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午饭的时候了,绮霞原以为他中午不回来了,因此没有留饭,当下便命人传话给厨上,马上弄几碟小菜

    把那燕窝粥热一热,陈羽摆手说不用了,只烫一壶酒见状说,“那不如我亲自下厨给爷弄两个小菜去。”

    陈羽闻言有点儿惊讶地看向琥珀,笑着问道:“你竟然也会厨艺?”

    陈羽这话问的自然是有原因的,当今之世,厨房里的活儿乃是最下等的活儿之一,因此所谓君子远庖厨,即便是女子,轻易也是不愿意去接近厨房的,只有那些贫寒人家儿女,才会去特意学烧菜,即便将来到那些大户人家里做个厨娘,也是一份生计,陈羽家里现就用着五个厨娘操持府中饭食。

    琥珀闻言点了点头,陈羽便笑道:“那敢情好,你就给爷弄两个小菜去。”

    琥珀笑着去了,不一会儿便又几个小菜陆续的给端上来,虽然不过是炒蹄膀,凉拌鹅肝之类几个小菜,但是陈羽一样夹了几筷子,便顿时叫好不迭,边吃边问绮霞,“她这是何时学的这个手艺,我如何不知?”

    绮霞在旁看着陈羽的吃相,便觉得心里甜蜜,他从来吃什么都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儿,全然没个做派,当下她笑着答道:“你当然不知道,你那会子正每天想着怎么把贱妾骗到后花园子去,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她小时候也是家里穷,就被送去跟着学厨,要不是后来被府里的管家们相中了模样,又觉得伶俐就给买回了府上,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给人家做厨娘呢。说起来她进府的时候也有十一二岁了,之前跟着学了好几年厨,自然有几样拿手的菜,相公以后尽可以支使她给你做小菜去。”

    绮霞的那句调侃陈羽的话,让周围几个小丫鬟听了都忍不住偷笑,陈羽听了也是一笑,不过却不免心下诧异,绮霞向来是个顾面子的,今儿怎么好象突然放开了似的,竟连当初后花园约会的事儿都敢当着人讲出来了。当下陈羽笑着看向她,只见她眼中满是浓浓的依恋,那情火熊熊,只烧得陈羽心里一烫,便晓得是什么原因了。

    只是当下陈羽却诈做不知地笑着说道:“那我怎么舍得,把你们姐妹搂在怀里才是正事儿,至于吃饭,自有那厨上去忙活,怎么能老是劳动她呢,今儿不过是好奇,吃个新鲜罢了。”

    琥珀正端着最后一个菜走到门口,听见这话不由得顿了顿脚步,然后才走进来,陈羽当即拉了她的手,命就在自己身上坐下,琥珀也是个面嫩的丫头,虽然在自己房里对陈羽是百依百顺的,什么式样儿都肯尝试,但是如今当着绮霞和那么多丫鬟,她却是死活拉不下脸子来,最后陈羽强自抱住她按到自己腿上,她那脸蛋儿红得似火烧云一般,低了头不敢稍动,丫鬟们见状也不知是谁先扯了扯身边人衣角,于是大家眼神儿一碰,便都笑着退出去了。

    这里陈羽喝了一口酒,然后偷眼打量绮霞,果然见她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两腿紧紧地并在一块儿,也不知在做些什么,那日益圆润的小脸上写满了幽怨,时不时地往陈羽身上瞥过来一眼,也满是嗔怪。

    陈羽见了虽然不由得心里暗笑,直觉的这几碟小菜与几个火辣辣的眼神儿,顿时让刚才离别的惆怅消散了不少,但是看着绮霞那圆滚滚的小腹,却也觉得心里一股邪火升了上来。当下他笑着问坐在自己怀里的琥珀道:“爷问你,如果爷三天不去你房里歇,你身上难受不难受,心里委屈不委屈?”

    琥珀闻言,那小脸儿上因为丫鬟们退出去而刚刚开始褪去的红晕又腾一下烧起来,只见她扭过了脸儿不愿作答。过了一会儿,见陈羽一直看着自己,她才看了绮霞一眼,小声地说道:“那有什么难受的,爷愿意去哪里歇着,只凭爷的便罢了,奴,奴,不委屈。”

    陈羽闻言一笑,凭着琥珀的性子,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却又继续问道:“那么,十天呢?二十天呢?”

    琥珀闻言皱起了眉头,显然她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些问题,自从开了脸之后,主子是每隔三两天就去自己那屋里歇息的,不过她还是老实地抬起脸儿看了看陈羽,虽没有说话,那眼神中的意思却是很明了了。

    陈羽见状又是一笑,说道:“想必你心里明白了,爷如果连着许多天不去你房里,只怕空房难捱吧?呵呵,那你想想,你姐姐自身子渐重以来,爷已经多少天没来这边歇着了?”

    琥珀虽不是那聪明绝顶的人儿,但是这个话的意思她却是一点就透的,她知道前几天陈羽还在绮霞房里歇过一晚,但是陈羽说的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于是,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她想明白之后便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坐在一边的绮霞。

    没有人比绮霞更明白陈羽这番话的意思了,事实上,她从陈羽开始问那句三天不去的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陈羽的意思,到现在琥珀探询的眼神飘过来,她只觉得脸皮儿已经臊得没有知觉了,只能感到一种火辣辣的炽热。她忙不迭地嗔道:“相公,你胡说什么呢!”只是,说这话时,她却连脸都不

    来。

    琥珀见状自然明白陈羽的意思了,此时自己的害羞也忘了,只是好奇地看着陈羽,笑道:“姐姐怀着宝贝嘛,当然,当然行不得房事了,只是,只是,难为了姐姐。”

    绮霞闻言抬起脸儿嗔了琥珀一眼,口中说道:“琥珀!死丫头,你也跟着相公混扯!哪里就像你想的那样了!”

    琥珀闻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轻轻地掩着嘴儿笑了起来,这一笑,直把个绮霞臊得更觉得受不住了,便不由得站起身来要过来收拾她,口中还说着,“小蹄子,笑什么笑,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陈羽见状忙伸手拦住她,笑道:“傻丫头,你疯了,她不过同你顽笑呢,哪里就当了真了,自己怀着身子呢,也不说小心点儿,还不快坐下!”

    绮霞嘟着嘴儿瞪了陈羽一眼,挺着肚子也学着双手叉起了腰,一边怒目瞪着陈羽怀里犹自笑个不停的琥珀,一边说道:“她明明是出言调笑我,相公竟还帮着她欺负人家,哼,死丫头,你就笑吧,我还等着你怀了身子的那一天呢!”

    琥珀见状忙从陈羽怀里起来,走过去扶住绮霞,脸上还挂着笑,口中却开始讨饶,“好姐姐,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哈,我哪里敢笑你嘛,都是相公,故意招人家笑的,好姐姐,快坐下,仔细动了胎气。”

    陈羽又灌了一口酒,含笑看着这一幕,心想绮霞孕中,果然也有了些脾气了,看来都是这段日子阴火淤积,把她给憋闷的。当下他笑着对琥珀道:“你也知道怀孕的辛苦了吧,不过不要紧,你们相公岂是普通人,纵是怀了身子,爷也不愿意让你们憋闷的难受,只是,你可愿意帮你姐姐?”

    “帮?怎么个帮法儿?”琥珀与绮霞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句话。陈羽听得心头一阵激荡,心思顿时更加活络起来,只觉得胯下之物也开始昂扬起来。

    当下他扔下筷子走过去,一边儿把绮霞揽在怀里,一边把琥珀也拉进来,笑着对她们说道:“你姐姐身子重,你就托着她一点儿嘛!”

    两女闻言不由得有些懵懂,搞不清陈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潜意识里却知道,相公这也不知道是哪里又想起来什么新法子来了,这个托字,肯定与那羞人的事儿相关的了,两人便顿时觉得那脸蛋儿烧得更加厉害了。

    陈羽起身关了门,绮霞心里不由得砰砰乱跳,就是琥珀也觉得心口发紧,喉咙发干。陈羽笑着走过来,看着琥珀问道:“琥珀,你听不听爷的话?”

    琥珀下意识地回答道:“听。”

    “那好,你帮你姐姐宽衣吧,急着,除了肚兜小衣可以留下,其它的不许见一丝一缕在身上。”说完了,陈羽竟而一脸轻松地走到床边坐下了。

    琥珀与绮霞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其实陈羽心里也打着鼓呢,他是认真看过医书的,如何不知道孕中妇女行不得房,但是一来自己看见绮霞孕中丰满的身子,不知怎么就起了一股邪火,二来刚才绮霞那炽热的眼神也告诉他,这丫头心里憋着火儿呢,于是他一再的在心里对自己说,小心点,就不会有事的,毕竟才只有六个月不到嘛。

    过了好大一会儿,琥珀看着绮霞一动不动,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来,开始动手帮她脱上身的小祅,就在琥珀的手碰上她衣服的那一刹那,绮霞像是丢了魂魄一般,身子打了个摇晃,幸亏琥珀赶忙一把托住她,她才又及时的站稳了脚跟,然后,她看了琥珀一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屋里烧得是上好的南山炭,炉火正熊,因此暖和得很,但是随着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减少,绮霞还是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当然陈羽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她冷。

    琥珀此时好象浑然忘掉了自己正在亲手帮自家姐姐宽衣似的,也觉不到一点儿羞涩了,她心里满是对即将发生的事儿的好奇。

    “相公,不能这样啊,这样子会触霉头的,贱妾不能……”

    “相公,行不行啊?会不会,会不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儿?”

    “呀,琥珀,琥珀,你托着我点儿,太快了,得慢点儿……!”

    陈羽躺在床上微笑着看着绮霞,绮霞穿着小衣,缓缓地在他身上坐下,身后的琥珀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两只手上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再加上陈羽的手也过来帮忙,两个人的力气才算是堪堪的扶住了已经几乎对自己身体失去控制力的绮霞。

    “啊…………”一坐到底,然后传来一声媚长的呻吟,听得琥珀脸蛋儿一下子又红了起来,好像是又重新感觉到了羞涩。

    陈羽很是小心,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但是,或许是因为已经空虚了太久,几乎没用陈羽怎么活动,绮霞的身子只几个起落,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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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九六长眉画了,并蒂莲开作者:英年早肥

间,陈羽坐着马车到太白楼赴宴,此次邀请他的,乃任了羽林卫掌兵千户的孙筑。

    据那送帖子的小校说,孙筑一路护送柳隐进了宫,在大明宫东门门口便接到了旨意,着孙筑晋升羽林卫掌兵千户,并任羽林卫南镇抚司副提督,官居从四品。

    接了旨意之后,孙筑赶着谢恩,然后又去了羽林卫镇抚司衙门履新,所以才派了一员小校前来报喜并邀请陈羽今晚赴宴。陈羽当即对那小校说,请你们大人先宴请镇抚司的同僚好了,他这里不慌。但是那小校却说,来之前孙大人已有话交代,说是得授此职,务必要先请陈大人一同高乐,其他人都可拖后再说。因此陈羽便笑着答应了,厚厚的赏了那小校,等到了傍晚,便坐了马车奔太白楼来。

    到得楼前,陈羽下了车,刁子温叉手立在一侧,最近刁子寒一直负责训练人手,安排府中护院,所以随身服侍的事儿,一直都是刁子温一个人。陈羽每出行,都是刁子温架车,身后随着两个骑马的下人,等到了地方,这马车便交于这两个下人看管,刁子温则随身伺候,片刻不离。

    陈羽下了车一看,孙筑竟是已经候在了楼前,便施施然走过去,那孙筑想来已经在此站了有一会子,此时看见陈羽过来了,马上便躬身请了安,然后便往里面让。

    陈羽一边说着“何须如此客气”。一边也不拦着,听凭他行了礼,然后便当下走进了太白楼。孙筑随在身后,孙筑地随身小校陪着刁子温走得更靠后一些,只听孙筑笑着对陈羽道:“今晚难得大人赏脸,门下此番得授从四品,多赖大人栽培呀。呵呵,因此。门下今日特意请了两个人来为大人陪酒,想必大人见了这两个人,便能感受门下一番赤诚了。”

    陈羽闻言立下脚步,转过脸来笑着对孙筑道:“哦?呵呵,不知怎样的两个人啊?呵呵,老孙哪。好像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的赤诚吧?只不过是想着,大家原是朋友,平日里说话何必如此拘谨而已嘛。至于这陪酒,原是可有可无的,依着我说,倒不如你我二人把酒闲话来的爽利,多了连个女人,没得扫了兴致。”

    孙筑闻言忙道:“是是是,是门下太想对大人表现一番赤诚了,所以。才自作主张请了她们两位,呃。大人如果不想被人打扰,那门下这就去让她们先行离去好了。”

    陈羽闻言点了点头。今日他来赴宴,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要对孙筑说一说那羽林卫的战马地问题,郁巧巧去找老马车行联系过了,对方一听有如此优良的战马,立刻大为心动,本来郁巧巧要亲自去找孙筑说这件事的,但是陈羽还是觉得让自己女人出去谈这个,不太妥当。因此便想还是自己对孙筑一说,也就是了。

    正因为存了这个打算。又不想被别人听见,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他这才让孙筑把请来陪酒的女子支走。只是,他还是对孙筑道:“纵然是要她们走,也要好好的说,不可生硬了,你费力地请了来,想也是花了代价的,好好的待承,多给些银子。”

    孙筑答应了,便快走几步进去处理这事儿去了,陈羽便走四处打量太白楼的装饰,又对刁子温说道:“改天该叫家里人也来这里看看,现在家里的装饰太俗了,倒不如这用酒肉赚银子的地方,改日抽出时间来该修整一番才是。”

    刁子温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旧面色呆滞地走在陈羽身后,倒是那小校看刁子温不接话,便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他。两人原来在羽林卫内是熟识的,现在看他还是不理前面的陈大人,便不免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然后示意给他。

    只是刁子温却好像是没感觉到似的,还是板着脸走自己的路,全然不理那小校。当下那小校见他不理自己,便忙笑着应承道:“呵呵,是啊,呃,以小地看,倒不如请这太白楼的掌柜夫人去陈大人府上看一看,据说当初这太白楼从开始建到后来收拾,都是那位夫人一力主持地,最是个有眼光的,长安城里很多人家建宅子,都请她去呢。”

    “哦?”陈羽闻言转过身来,心想难道说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室内装修这么一个行当?当下便好奇地问道:“竟有这样事儿?就看这样装饰,便知此人定是不凡,想来也是一位奇人了。难道她专做这个营生不成?”

    那小校忙答道:“不是地大人,她也是被人迫的没办法,但凡能来这里找她帮着收拾房子的,都是些权贵之家,他们家不过是一介商贾,哪里敢得罪人家,这才不得不接下来罢了,也不是做个营生,就是帮帮忙而已。以大人的地位,只要您说一句话,他们必定巴不得去您府上帮着参谋一番呢。”

    陈羽闻言心想,看来与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人倒是不少,大家来这里喝酒见这里装饰得与众不同,极为雅致而自然,便都动了心思,于是那位掌柜夫人竟而是被迫的开始展现在这方面的天赋,想来便不觉有些好笑。不过只怕太白楼这位掌柜的对此却会深感头痛吧,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地女人整日抛头露面的。

    想到这里,陈羽笑着对那小校说道:“那可未必,照我看,他们对于这等事该是头疼不已才对。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就不给人家添烦心事儿了。”

    陈羽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非常好听地声音接道:“陈大人见事甚明啊,而且还如此体察民意,怪不得如今长安市井间到处都在传说大人的事迹呢!”

    “哦?”陈羽扭头看去,却见两个女子相继转出暖阁来,一个是陈羽非常熟悉的,茗雅儿,另一个陈羽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竟是孙筑的干妹子专唱昆曲《牡丹亭》的刘宝儿,刚才那番话便是出自这刘宝儿之口。在她们两人身后,孙筑也跟了出来。

    “原来是宝儿姑娘,姑娘过誉了,在下实不克当!茗雅儿姑娘也在,前次多有得罪,已经遣人致意了,还望姑娘恕罪则个!”

    刘宝儿与那茗雅儿前后脚出来,又都是福了一福,茗雅儿神情淡淡的道了声“不敢当”,然后便听刘宝儿笑道:

    哥死活的跟我说了半天,要我来陪大人喝酒,我起初来的,但是念在哥哥一片苦求的份上,这才来了,谁知刚才哥哥竟说大人来了之后说的,不要我陪了,如此宝儿便不免心里有些不自在,我第一次陪男子喝酒,竟然还是被人家给轰走的,这面子上如何下得来,我便跟哥哥说,不行,今儿好歹也得呆在这儿才行,哥哥拿我没办法,还请大人勿怪。”

    刘宝儿毕竟是靠嗓子吃饭的,这番话说出来虽然急促但是极为平稳,说完了便连口大气也不用喘,而且声音异常的清脆,偏偏与这清脆之中,还有一点点儿甜糯撩人的味儿,真真的是把声音这个东西发挥到了极致,任你是谁听了她这番话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她话说完了,还没等陈羽开口说话,孙筑已经走过来道:“门下无能,竟而管教不了家里的小妮子,让大人见笑了,宝儿说什么也不肯走,茗雅儿姑娘也要留下来,大人您看?”

    陈羽笑了笑说道:“既然要留下,那就留下便是,这值个什么了,也用得着你紧张成这样?那就一起吧,一起就是!”

    孙筑应了一声,便把陈羽往里让,刘宝儿和茗雅儿等陈羽进去了,这才往里去,这边孙筑已经命人拿了菜单来,请陈羽点菜。

    陈羽也不客气,点了几个菜之后。孙筑便又补上几个,当下便传到了厨上,众人在这里且喝着茶闲聊等着。刁子温自有那小校陪着,去专门为随侍之人预备地地方用酒。

    刘宝儿与茗雅儿一左一右坐在陈羽两侧,刘宝儿执杯,茗雅儿倒茶,陈羽便似个老爷似的坐在正当中首座上,刘宝儿又笑着对陈羽说自己听来的那些关于陈羽的传闻。两人本就见过。算是认识,刘宝儿那性子嬉闹,又一贯是个自来熟,当下倒也宾主和洽。

    陈羽偷眼看茗雅儿,她脸上无悲无喜,几乎就是没有表情。陈羽便不由得暗想,上次她恼自己成那样,如何今日还肯前来作陪,也不知是孙筑花了什么代价,才让她来的,孙筑想的虽是个讨好自己的主意,只是现在这见面却不免多了几分尴尬。

    不一会儿,筵席摆了上来,按照太白楼的规矩,客人可以随意地点几个菜。然后厨上会有人按照客人口味加以调配,给配出一桌大餐。是以这一桌酒菜自然是丰盛之极。陈羽中午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东西,下午又颇为劳顿。当下见了这大餐,如何不食欲大振,当下便也毫不客气的饕餮起来。

    茗雅儿和刘宝儿都没见过陈羽的这副吃相,当下看了不由得惊讶不已,皆因为陈羽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即便如茗雅儿经历过那晚陈羽的粗暴,却也没想到陈羽吃饭的时候会是这副粗鲁样子。

    眼角地余光留意到了几个人都在看着自己,陈羽却也毫不在意。照旧风卷残云。平日里他吃饭便是如此,以前赴宴的时候。总还会略微的装装体面,但是今日里实在是饿了,当着的又没有外人,便也顾不得这些了。

    说是酒席,其实倒是以吃为主了,等到陈羽一口气吃了个七八成饱,几个人便又多饮了几杯酒,慢慢的酒席就吃到了最后。陈羽酒饱饭足,便要告辞,沸++腾++文++学收藏孙筑这本就是一个庆祝自己升官儿的筵席,又没有什么事情要商量,陈羽虽然心里有事儿,但是碍着有两个外人在不便多说,当然是吃完了就要告辞了。

    刘宝儿听到陈羽要走了,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就掩着嘴儿笑了起来,肩头一耸一耸的,显是笑得厉害。陈羽好奇地问道:“宝儿姑娘可笑得什么?莫非是我不知礼仪,做错了什么?”

    刘宝儿一边笑一边摆了摆手,孙筑尴尬地冲陈羽陪着笑脸儿,陈羽笑着对他说道:“宝儿姑娘天性开朗,不碍事的,我可是非常喜欢听她的《牡丹亭》啊,又岂会为了这点子事儿生气?再说了,你我份属兄弟,哪里就用的了那么客气了。宝儿姑娘,你且说说,倒是笑得什么?”

    好不容易刘宝儿慢慢停下了笑,但是胸前两团凸起却仍是起伏个不停,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大人这个样子才真地是来赴宴的,来了就吃,大口地吃,大口的喝,吃饱了喝足了,扭头就走,这才最像是个来赴宴地呢!”

    陈羽闻言不由得失笑,茗雅儿也掩口轻轻笑了起来,当下陈羽道:“这话倒是实在,我本就是来吃你哥哥一顿的,现在吃完了也喝完了,自然是要赶紧走,不然待会儿一吃茶,我又饿了,岂不是还要你哥哥费钱再请我吃一顿?费钱还是小事儿,只是这传出去,我岂不被说成个饿鬼了嘛!所以,这便要走了!”

    见陈羽真的起身要走,孙筑与刘宝儿便都站起身来要送一送,这时茗雅儿也跟着站起来,却对孙筑等两人说道:“贱妾有一事想单独与陈大人说两句话儿,不知孙大人与宝儿姑娘可否暂避一刻?”

    孙筑与刘宝儿闻言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但是却又都很快隐藏了起来,当下孙筑道:“那有何不可,我们马上出去。”

    说着,兄妹两个便先后出去了,孙筑出去时还特意关好了暖阁的门。当下陈羽又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说道:“茗雅儿姑娘有什么话但请说罢,陈某洗耳恭听。”

    茗雅儿站在那里看着陈羽,过了好一会子才幽幽道:“贱妾误会大人了,还请大人勿怪。”

    陈羽听了这话有些捉不着头脑,心想她这是道的哪门子歉哪,当下他便皱着眉头问道:“在下可听糊涂了,不知道姑娘为何道歉呢?要按说,该是在下为那晚的唐突道歉才是,这怎么,倒反过来了?”

    茗雅儿安静的坐下,却是为自己斟了大大的一杯酒,然后一仰脖儿全灌了下去,陈羽看地一愣,喝完酒的茗雅儿喘息了一阵子,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陈羽道:“奴是在勾栏院里长大地,但是却没有一日不想着脱离那个地方,可是奴知道,就凭奴的身份,即便是积攒了几两银子,即便是自己为自己赎了身,奴还是个身在贱籍的下流人,但是如果随便找个人跟了出去,又

    证后路如何,因此奴日思夜想,等着盼着想有一个奴也能信得过的人出现,把奴赎了出去,给奴一份安定的生活,到时候,奴一定把他当成天老爷一样的伺候着。但是,这样的人太少了,奴等了许多年,才碰到了一个。”

    说话的时候,茗雅儿两只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陈羽,陈羽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水,只听她继续说道:“那个人,就是您,羽爷,陈大人。但是,但是奴太蠢了,竟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了爷,当初跟着爷去把琴卖给柳大家,奴觉得爷您是个势利的小人,因此主动断了往来,后来爷去我们那里吃酒,是陈家大少爷设宴,奴,奴又推拒了您,而且弄得爷惹了个不好的名声,直到奴听说了爷做过的那些事儿,奴知道那市井传言必有失实之处,但是奴相信,那些事儿大抵还是真的居多,您不知道,那会子奴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奴有什么办法呢,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事儿。因此奴也不求别的,只求爷心里不记恨奴,奴就满足了。爷,您记恨奴吗?”

    陈羽的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道:“这话却是说远了,我有什么好记恨的,不过是心中微微有些遗憾罢了。呵呵,不过事已至此,遗憾也没有什么用,这等事儿,要的是一份儿心情一等心情没了。其他地也就没意思了。不过,我倒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我听说雅儿你现在只是寄身在翠玉楼,可有此事?”

    茗雅儿听他重又叫自己雅儿,不由得心里好受得多了,当下忙不迭的点头应是,然后陈羽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好办了。这件事就要请你出面帮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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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文选司,主管百官升调,当然,此处百官指的是正六品及以下级别的官员,从五品以上的朝廷命官,都需要吏部报上去。内阁商议,再交由皇上御览钦定。但是却没有人能否认,吏部文选司对于普通的四品五品官员任免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因为内阁大臣和皇上的时间毕竟是有限地,他们所得出的决定,通常是参考了文选司的意见之后才做出的。

    而恰巧的是,吏部文选司郎中与陈羽还算熟识,吏部尚书又是陈登亲领,所以,陈羽在吏部里行走的时候。倒极是便易。托人办点儿事情地时候,也比一般人要容易了许多。

    就在柳隐入宫孙筑升官之后的第三天。陈羽怀里揣着三万两银子的银票,到吏部走了一趟。因为所求不高。所以,陈羽既没有去拜访陈登,也没有去拜访那位有“小尚书”之称的吏部左侍郎杜审言大人,而是直接去见了文选司的员外郎。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陈羽与陈登的关系,或许是他看出了皇上最近对这位陈大人的重视,所以一直以来这位郎中大人待陈羽很是客气,而陈羽的姐姐陈念雨刚刚入宫,作为消息极为灵通的吏部。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因此。待陈羽便越发恭敬。

    陈羽示意他屏退众人,然后便开门见山地把话说了出来,也无非就是为陈登府上西席卫老夫子谋复,然后又干脆的递上了银子,要为他求一个长安府地正五品治中之职。

    治中,参理府事,以佐尹丞。乃是一府之中的第三号人物,仅次于知府和府丞,不过话虽如此,手中实权却多是有限,皆因为真正地大权都被前面两人分了了,而小权力,则又握在其他官员如通判等手中,是以这个职务关键就看是什么人来做。做好了,就是一府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做不好,基本上也就是一个虚衔一般。

    但是陈羽为那卫老夫子求这个官职,却并没有指望他做出什么成绩来。陈羽的目的,一是要老夫子重新体会一下官场,二是攒个履历。毕竟老夫子虽然是进士出身,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官儿,这要提升的时候,便有些不好看。

    当下那位郎中大人明白了陈羽的意思,又知道这卫夫子竟是陈首辅府中西席,便一力应承了,说是尽力去办,但是银票却无论如何不敢收。到最后陈羽硬是赛给他,却也是只收了五千两,便当是回头请帮忙的人吃顿酒席地钱,陈羽也只得罢了。

    五日之后便传来消息,吏部选英才以充天下,卫老夫子便轻轻的得了一个两淮盐运使司副使兼嘉兴盐运分司大使地差事,属从五品衔。吏部的行文说,此人素有学识,为人耿直,忠心为国,前无大用者,皆因历练未足等等。

    得了委任之后,卫老夫子竟带着礼品降尊纡贵地到陈府致谢来了,于是便出了一件奇事。那便是,陈羽口称老师,而这位老夫子却是自称门下,倒叫陈羽送走他之后,好生感慨了一番。

    不过陈羽心里明白,从正五品的治中到从五品的盐运大使,这中间看似差别有限,但是陈羽相信,陈登一定插手这件事了。

    治中,又是长安府的治中,稍微提拔一下便有望云霄,但是嘉兴的盐运大使,却是远离中枢了。虽然说人人都知道盐运使司是天下最富的衙门,想捞钱那真是方便的紧,但是却没有什么政治前途。想来陈登觉得,必须得允许自己有一点儿小势力,这样自己才会安心为他办事,但是这个势力又要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个肥缺来,倒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陈羽心想,有钱也不错,有钱也是一种资本,至于权力,可以慢慢的往手里夺。而现在自己好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了。柳隐入宫,有若长眉画了绣帘开,然后孙筑便去了羽林卫南镇抚司,有监视天下之权,而卫斌老夫子,则南下捞钱去了,这也算是花开两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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