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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棍王巴大亨】【全】作者:卧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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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鸳鸯血玉诀

  「人似秋鸠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巴大亨一觉醒来,发觉竟是和衣睡
在一张极大的床上。

  身下柔软如绵,身上绣被映目,罗帐低垂,流苏飘动,尤其那非兰非康的幽
香,令人心昵神治,也令他立即憬悟深入香闰,惊得揭被而起。

  然闻帐外有个忽银铃似的少女娇呼道:「木兰,来!公子醒了。」

  呼声末歇,帐外已经走来一条绒影替他将罗帐挂上银钓,轻笑一声道:「公
子睡得香吧?」

  巴大亨儿这位少女身穿葱绿色劲装,罩著一件黄色披肩,虽然含笑问讯,却
是不曾见过,急忙拱手道:「哇操!不敢劳姑娘照应,小可自己动手。」

  那姑娘待他下床,一把已抢过绣被来摺,笑笑道:「脾子小字秀英,员被铺
床是婢子的事,公子不需动手。」

  巴大亨听风雷堡主说过「秀英」,「秀美」是红娣的侍陴,不禁一惊道:「
这里是章姑娘的香闺吗?」

  秀英轻轻颉首道:「公子果然聪明绝顶,这里正是我家小姐的闺房。」

  「哇操!真该死!」巴大亨虽已睡了一夜,但那是迷梦中,这时清醒,深觉
失礼,慌忙退出房外,却见木兰捧来巾栉,急道:「木兰姑娘,谁把我送来这里?」

  「婢子和花兰扶你来的呀。」木兰俏脸含晕地笑道:「你睡得香麽?」

  日映窗纱,影投阶砌,巴大亨也解不出是上午还是下午,苦笑道:「哇操!
我怎醉得这样糊涂,睡得还好,是什麽时候了。」

  秀英在房里笑道:「在这里过了一夜,这时是辰时正。」

  巴大亨脸皮一热,忙道:「哇操!秀英姑娘,你们小姐在那里,请代为转告,
小可醉中失仪,请她……」

  忽然,房里传来红娣的笑声道:「不用请,我就在这里。」

  巴大亨楞了一下,道:「哇操!我尚未醉过,醉後如果有什麽失礼的地方,
请姑娘包涵。」

  红娣笑道:「不要紧,我本已有意请你来翠云阁一看我家的藏宝,後来我娘
也有意藉你的威仪在这里保护几个丫头和我,料不到你竟醉了一夜。」

  巴大亨大感惭愧,自觉脸皮烘热,不知离开好还是站在原地好。

  木兰捧著小栉,征怔地望著他的俊脸,含笑道:「请公子房里梳洗。」

  巴大亨忙道:「就在外面梳洗罢。」

  木兰微獗樱唇道:「难道又要花兰和婢子拖你进房麽?」

  巴大亨苦笑道:「小可昨夜是沉醉,今朝是清醒,既知是姑娘的闺房,回避
还来不及,岂可冒昧进房致贻物议。」

  红娣藏在侍婢房中,听得不由芳心大悦,暗庆自己并未选错了人,深怕他坚
持要走,连忙道:「你别迂了,我那闺房暂让你住,赶快梳洗好让我出来陪你吃
点东西,商议重要的事,就可往学稼堂和大家见面了。」

  巴大亨想了一想,暗忖已被邀请,当不算作冒昧,坦然步入卧室,梳况毕,
才见红娣由床後揭帐而出。

  跟在她身後的一位陌生少女顺手扣了房门,这才知道板壁後面另有套房,不
禁失笑道:「姑娘这翠云阁好像是一座迷宫。」

  红娣淡淡地笑道:「虽不中,不远矣。要不是翠云阁拐弯抹角,门户复杂,
怎能成为藏宝重地?」

  一顿话头,略偏身子道:「秀美,先拜见巴公子。」

  「巴公子。」秀美轻唤一声,屈下半膝。

  巴大亨知道对方家规如此,不便推辞,也同了一揖。

  再看红娣一眼,但见她蛾眉淡扫,眉头微蹙,星眸徽荡秋波,脸色也略带憔
悴,不觉失声道:「姑娘昨夜辛苦了。」

  红娣俏脸一红,微徽俯首道:「担惊受怕,一夜没睡好,却教你看出来了,
今天该你守护,让我好好睡上一天。」

  「应该,应该!」巴大亨连忙答应,忽然想到自己的假身份,又赶忙接口道
:「但是小可得赶快归报令主………」

  红娣好笑道:「这里全是我的贴身丫头,你说真话,不必忌讳好了,但你这
麽一说,却教我记起那群凶魔,也著责令人担忧。」

  巴大亨赧然道:「他们一辈子不来,我也不能待他一辈子,索性就找他去。」

  红娣徐徐举步,引他走进客厅,请他坐下,面带忧色道:「主动去找凶魔是
对的,但你知他们藏在那里?奇怪的是昨夜连风吹草动的事都没有,难道凶魔真
被你杀怕了,知你在此就不敢来?」

  巴大亨摇摇头道:「说凶魔会怕我杀,这是太没道理,也许他们另有阴谋,
不过,要找他们并不困难,为了使令尊和贵堡上下相信我回去复命,今天倒是非
离开这里不可。」

  红娣眼眶一红,黯然道:「你今天就走?」

  巴大亨不知对方为何忽然凄惶起来,泰然道:「只有离开才能令人相信,才
使令尊安心,但我仍藏在贵堡左近守候半个月,过期不来,也许就不会来了。」

  红娣急道:「你说凶魔不会来,还是你不会来?」

  巴大亨正色道:「黑鹰令的期限本来只有三天,但送来贵堡的黑鹰令却是红
冠鹰,也许与蓝冠鹰有不同的用意,所以我等待半个月,凶魔逾期不来,我也没
有再来的必要。」

  红娣没想到才是一夕之欢,立刻就要长期别离,一缕辛酸之气冲上鼻端,忍
不住星眸蕴泪。

  巴大亨早觉红娣出污泥而不染,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子,直到这时见她因将离
别而神情悲戚,才知此情多情。

  但仍无法明了个中原因,忙改口道:「姑娘且莫忧虑,我没说绝对不来,若
果有必要,我还是来的。」

  红娣一仰脸,抛落两粒泪珠,急问道:「我要你来,你来不来?」

  「来。」巴大亨认为对方是一位少女,没有必需找自己的理由,若真找自己,
定是风雷堡出了大事,自己答应过保障风雷堡,是以断然答应一声。

  他全未向儿女私情上去推想,但这一要斩钉截铁的答应,邦把红娣将冷的芳
心化为一股热流。

  顿时春风盈面,喜气登眉,笑吟吟一伸玉掌,道:「好,你给我一样信物。」

  巴大亨一怔道:「哇操!君子一言既出,细马难追,还要信物干哈?」

  红娣绽开笑脸道:「为什麽不要?万一我不能找你,教别人去找你,没有你
的信物远行麽?」

  「有理,有理。」巴大亨颇颔点头,但遍摸身上,蜈蚣鞭是夺来的,不能算
是信物,剑谱是父亲交下来学习的,自己还没工夫细请,不能给。

  保留有无愁居士一个小瓷瓶,应该设法交到庄少雄手上,不能给,英雄花是
赵卿卿的,更不能给。

  摸了半晌,才由胸衣里取出贴肉收藏的心形紫玉,当下连红绒由颈子脱了下
来,庄肃地苣:「哇操!我一身所有几乎全是别人的,唯有这心形紫玉是家慈从
小系在我身上,就给姑娘当作信物吧。」

  红娣喜得又滴下两粒热泪,忙双手接过,紧握在胸前,头声道:「红娣除死
之外,此玉永不离身,请君记取今日。」

  这话本来就有毛病,既说要凭信物召人,怎又能永不离身?但巴大亨以为她
一时激动,也不加思索,含笑这:「请姑娘收藏好了。」

  红娣含笑将红纸绳套上自己的颈子,将心形紫玉放进内层衣里,贴肉挂在胸
前,喜孜孜道:「我也给你一样信物。」

  「不必了。」

  「不。」红娣背转身子,由腰间解下一个有缺口的环形紫玉,回身托到他的
面前,艳脸飞红道:「贱妾亦是身无长物,这鸳鸯血玉诀并非盗泉,乃冢严当年
打抱不平,获受恩者之赠,本应由君转送贵上,恰可由君自佩。

  「若受恶毒掌力或暗器所伤,将玉缺按在伤处,自可迫出毒血,君行道江湖,
大有用处,只要伤口还有一口气,多半可以救治。」

  巴大亨本来不想要她的信物,但这鸳鸯血玉诀曾经听风雷堡主说过要托自己
送给黑鹰令主,倒不如收了下来。

  省得落在凶徒手中,也就双手接过,深深一躬道:「小可敬领盛情,但愿人
在玉长在,人亡玉未亡。」

  红娣忽转戚然这:「你我怎麽全说到「死」字。」

  巴大亨笑道:「哇操!我是福将说死何曾死,言真未必真,姑娘放心好了。」

  红娣又转喜色道:「造化图也在贱妾之处,秀美去取图,秀英去告诉娘,说
我留公子在这里用饭,木兰、花兰快去设席摆酒。」

  「哇操!还要酒?」巴大亨惊道:「我要敬谢不敏了。」

  红娣笑道:「贱妾保你不醉就是。」

  ※※ ※※ ※※半月後的一个中午,巴大亨在宫道上缓缓独行。

  他由风雷堡外藏身之地离开,离开时并未转回风雷堡与红娣话别。

  但这位像一朵高洁的莲花,出污泥而水染的美慧姑娘,已继施红英和赵卿卿
之後占了他心中不少地位。

  他所以悄然离开,并不是无情,相反地,他恐怕多情结绪下去,自己便难摆
脱情线孽债,是以将一个「情」字深深葬在心底。

  他并非贪得那帧造化图,但这帧造化图乃是风雷堡主托他代献给黑鹰令主的
礼物,他冒了「令使」的身份收了下来,既无法找到黑鹰令主,也不便奉还原主,
只好将造化图卷起一条布带盘在腰问,当作裤带使用。

  奇怪的是那位送「红冠鹰令」的黑衣人自从惊鸿一别就去个无影无际,害得
他白白守候了半个月。

  但他在这半个月里,也已利用空间的光阴将十二招剑法依样书葫芦书得不差
分毫。

  不过,这一套剑法一共有三十六招,他练的究竟是头、是尾,还是中间的十
二招就不得而知。

  为了不让这十二剑法失落别人之手,熟练之後已把剑谱烧成灰烬。

  首先,他想到需要去一趟拂云山庄,看那老庄主毕模生和自断左管的任进方
到底如何,那知走了整个上午,仍走在一条漫无止境的官道上。

  原来他那天与毕韵芳较量轻功,接著又以极快的身法追赶黑衣持鹰怪客,到
底走了多少里路,逐自己也不知道。

  当时被黑衣怪客引得昏头转向,一直来到风雷堡外,拂云山庄坐落何方,一
时也弄不清楚。

  奇怪的是这条官道虽长,偏又冷冷清活,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太喝正照头顶,影子变成一个黑圈落在脚下,竟是连自己的影子也难以看见,
然而,他仍以无比的耐心,从容举步,低声吟哦,自慰心中的寂寞。

  忽然,他察觉除了自己脚下「沙沙」作响之外,好像还有一个极轻微的脚步
声紧跟在身後。

  回头一看,猛见一条黑衣身影与自己相距不满四步,面孔白惨惨没有一丝血
色,一双线豆眼闪开发光。

  骇看起来,竟是一具行尸,不禁惊喝道:「哇操!你是人?是鬼?」

  「是鬼。」黑衣人以冰冷的声音回答,微侧颈子,似在欣赏他那分惊恐的形
态。

  巴大亨当时虽是一惊,但对方一开腔答话,立又镇定下来,而且对方肩後斜
背一个包袱已落在眼底,好笑道:「哇操!何必唬人,鬼也背包袱走路麽?」

  黑衣人冷冷道:「鬼门关内退遥遥,不背行李怎得寄宿?」

  巴大亨可听出是谁来了,冷不防伸手出去,一把将黑衣人抓住,笑道:「哇
操!侯兄还要吓我不?」

  黑衣人不科自己口言已被听出,更料不到才分手没有多久,人家就能出手如
电,吃这一抓,手腕竟隐隐作痛,又惊又喜道:「你小子原来藏私,还是另有奇
遇?」

  巴大亨感慨地说:「小弟的事,说来话长,请问侯兄怎会变成这付模样?」

  黑衣人笑道:「若果没有这几付面具,我侯芷还能行道江湖麽?」

  诸毕,除下面具,又道:「你那名头太大,该有几付面具才行,要不要我送
几付给你。

  巴大亨摇头笑笑道:「像这样怪异的面具只有多招麻烦,小弟不敢戴,也不
愿戴。」

  侯芷哼一声道:「书呆子,你不戴面具就更多麻烦,将来当真要往鬼门开才
见到你。」

  巴大亨也知黑鹰令主必定水放过自己一家人,自己又在拂云山庄露过脸,麻
烦是找定了,但若戴起面具走路责非所愿,泰然道:「谢谢侯兄关照,小弟实在
用不著。」

  侯芷瞪瞪地望他半晌,恍若有悟地笑道:「我知道了,你嫌这付面具太难看,
其实我另有不难看的,方才我老远见你晃著脑袋,慢慢走来,想吓你一下才用这
一付,好了,我另送两付给你。」

  巴大亨笑道:「哇操!你是专做面具的麽?」

  侯正由衣袋底下取出两付面具,笑道:「我不会做面具,但我师父会,不过,
你戴这付的时候,记著要承认自己是金仲文,另一付则是………」

  巴大亨看他取出两付面具与真人面目完全相似,正在暗地惊奇,一听他这话,
急道:「难道真有金仲文这个人?」

  侯芷道:「当然有,这就是金仲文那张脸皮做的。」

  巴大亨一惊道:「哇操!是从死人脸上剥下来的?」

  侯芷慢吞吞道:「奇怪麽?金仲文一手八卦掌在武林上很有点名气,就是不
肯学好,被我师父杀了,剥他脸皮下来做面具。」

  巴大亨急拱手这:「谢谢埃兄,这些面具我不戴。」

  侯芷獗嘴道:「你可是想死?」

  巴大亨正色道:「哇操!本大亨何等人物,人生在世活要活得堂堂皇皇,死
要死得轰轰烈烈,戴起面具来,生不如死,何必戴它?」

  侯芷想了一想,哑然笑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又过份迂腐,你先收
下来,倘若要混进邪门行事,这些面具倒可令你有意外的收获。」

  说来虽有道理,但巴大亨宁愿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那
两张人皮面艮。

  侯芷强他不过,只好赌著气将金仲文面具向自己脸孔上套,恨声道:「你敢
不敢和我一路走?」

  巴大亨笑道:「俟兄若是无事,我倒愿意带你去见我毕伯伯。」

  侯芷道:「什麽毕伯伯?」

  巴大亨道:「就是拂云山庄老庄主。」

  侯芷诧道:「拂云山庄早就化灰。」

  巴大亨点头道:「那是黑鹰令主手下凶徒的杰作,但那夥凶徒没讨得好的去。」

  侯芷道:「你知道的不少哩,我正要访查黑曙令主的下落,至今还没半点眉
目,听说前天又毁了天星庄五不知是不是黑鹰令作怪。」

  巴大亨一怔道:「天星庄是好人远是坏人。」

  侯芷道:「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巴大亨轻轻叹息道:「哇操!可惜我要先去拂云山庄,若能先往天星庄访查,
也许可查出一点眉目。」

  侯芷哼一声道:「废话,我这地理鬼都查不出,休说是你了。」

  巴大亨淡淡一笑。

  侯芷横他一眼,道:「你敢不服?」

  巴大亨笑道:「哇操!当然是不敢。」

  侯芷喃喃道:「不敢是一同事,不服又是一同事,你这书呆子只是不敢,并
没说「服了」,仍然不能算数。」

  巴大亨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以德服人,人心悦服,以威加人,人只是「
不敢不服」,这里面十分微妙。」

  「哼,老生常谈,侯芷听多了。」侯芷接著道:「武林里面,谁讲「德」谁
就倒霉,不信你就看看。」

  巴大亨摇头道:「那也未必,以威服人必不能长久,不过,我不想和你抬这
杠子,走吧,你想去什麽地方?」

  侯芷道:「听说下月底在马金岭有武林大集会,想去看看风色,也许有意料
不到的收获?」

  巴大亨道:「什么人召集的?」

  侯芷道:「不知道召集人是谁,但各宗派全已接到一份武林帖,说是每个赴
会的人,皆可获知象牙塔的秘密。」

  巴大亨暗忖象牙塔的秘密藏在造化图里面,而造化图又在自己身上,那召集
人以象牙塔的秘密为饵,必定有所图谋,况吟道:「你先和我去拂云山庄一趟,
我再和你取道往马金岭。」

  侯芷笑道:「说了你也不信,我昨天才离开拂云山庄那座屐墟,其实我已在
废墟里度过三夜,鬼都没见一个。」

  巴大亨知道拂云山庄不过炸场了几间正屋,侯正却说成麽墟也不由人不信,
也许拂云庄主文阵刀毕模生不欲庄院成为狐鬼窟宅,索性回去毁个乾净。

  由此看来,再游旧地已没有多少意义,马金岭既有武林人物集会,说不定有
很多父执前辈在场,自己的父亲也会乔装前往……

  想到这里,轻轻颔首道:「好,我和侯兄一道走。」

  侯芷喜道:「有了伴儿好得多了,但你得戴用面具,别让人看出你的本相。」

  「哇操!」巴大亨坚决地道:「这种坏人的面具我不戴,可有好人的面孔做
成的?」

  侯芷一呆,傻笑道:「好人的面孔怎会被人做成面具?你真是故出难题。」

  巴大亨笑道:「怎地没有?令师杀了坏人,剥他脸皮来做,若果坏人杀了好
人,可不也剥下好人的脸皮做面具。」

  侯芷失笑道:「我祗道你初出茅庐,原来你懂得真多,但你说的这种面具也
不会落在我们手上。」

  巴大亨懂得他的意思在说正邪既不两立,当然得不到好人的面具,正要推辞
使用面具,侯正忽向官道一指道:「你想得到的东西也许那人身上就有。」

  回头一看,原来在里许远处有人飞步而来,诧道:「那人是谁?」

  侯芷道:「两面公子,是一个采花贼,若果能杀了他,包管你有十付以上的
好人脸皮面具。」

  巴大亨心头微檩,忙道:「无故杀人,我不干。」

  侯芷冷笑道:「只怕你干不了,人家具绝顶轻功,具有可断树开碑的掌劲,
我侯芷还惹不起。」

  「那就别理他好了。」巴大亨挽著侯芷正要举步前行,那人已飘然到达,脚
下一紧,过巴大亨身侧,回头瞧了一眼,立即赞了一声:「好俊。」

  但见他一拧身子,全身疾转过来,挡著二人之去路,向巴大亨拱手道:「这
位兄台请了。」

  巴大亨见这人长相文雅,年纪不列三十,身著儒装,全无武林人物那种粗扩
的气氛,以为侯芷看错了人,也同他一揖道:「兄台何来?」

  那文士一对俊目向巴大亨仔细打量,口里带笑道:「这位是贵属吧。」

  侯芷冷冷道:「不错,我叫做巴益智,这位是我家相公。」

  巴大亨不禁瞧他一眼,微皱秀眉。

  那文士看巴大亨这付神情,以为他嫌书僮多嘴,微笑道:「兄台毋须深责贵
属,区区小姓史,贱字清如,正欲请教台甫。」

  侯芷又抢著道:「我相公名叫巴大友。」

  巴大亨受侯芷救命之恩,听他又替自己改了名字,情知一番好意,但仍老大
不乐,无可奈何地道:「请莫乱说。」

  真是过分纵容了,主人对书僮也用了一个「请」字。

  史清如先是一楞,忽然哈哈一笑道:兄台读书明理,当知「事无不可对人言」,
难道竟嫌区区浅陋,连尊姓台甫都不欲见本色。」

  史清如立即喜道:「区区四海飘萍,难得遇上兄台这般人品,若不嫌弃,结
伴同行如何不麽?」

  巴大亨红著脸道:「岂敢!」

  他责在对侯芷说这年轻文士是采花贼的事将信将疑,所以谦恭礼让溢於于表,
不脱书生味。」

  巴大亨微愕道:「兄台欲往何方?」

  史清如道:「区区倒是游山玩水,信步而行,并无一定去处。」

  话里绝无毛病,但由他相隔里许,顷刻间就赶了上来,这份轻功确已成名露
脸。

  巴大亨未见过对方行径,不肯轻信对方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坦然道:「结伴
同行,可破旅途枯寂,兄台先请。」

  史清如笑道:「鱼贯不如雁列,你我联袂而行如何?」

  巴大亨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在对方左侧并肩而行,走的却是往马金岭的方向。
频频点头。

  惟有侯正自承是书僮身份,眼见巴大亨与对方同行,无法加以劝阻,还得自
己权充跟班,气得嘴唇獗起好高。

  史清加偶然同过头来,见侯芷那付神情,不禁徽微一怔道:「大友兄这位贵
属若果身材更高几寸,恰像一位敝友。」

  巴大亨知道埃芷戴的是金仲文的脸皮面具,微笑道:「但愿不像贵友才好。」

  「像,像………」史清如喃喃道:「真太像了,若果不是贵属,区区可能误
认是敝友的兄弟了。」

  侯芷冷漠地道:「你相公的朋友也像我巴益智这般奴才麽?」

  史清如那片俊脸立即掠过一丝愠色,但又忽然消逝,转向巴大亨笑道:「贵
属词锋端的凌厉,可见兄台也是厉害人物。」

  若果侯芷确是书僮,巴大亨免不了要薄斥几句,但侯芷既是恩人,并又意在
提醒警觉,只好淡淡一笑,随意答讪。

  不觉已岔往另一条大路,在浓密的树木里出现一列整齐的房屋。

  史清如欣然道:「幡溪到了,此地风景绝隹,正宜与良朋痛饮,区区作东,
兄台幸毋见外。」

  侯正冷哼道:「这里怎叫幡溪,难道姜太公跑来天目山垂钓?」

  巴大亨笑道:「哇操!你这就错了,姜太公钓鱼的幡溪,远在陕西宝鸡东南,
又名璜河,源出於南山兹谷,流入渭水,怎会跑到吴越之地?」

  史清如大为激赞道:「兄台真正见多识广,若非兄台一说,区区也以为这里
的幡溪就是姜太公垂钓处,因为临溪的岸边,垂杨拂水,也有一处钓台,传说是
姜太公钓台,想是本地人穿声附会了。」

  由这话听来,幡溪该是史清如盖游之地。

  巴大亨走进幡溪镇,但见屋宇整齐,街道清洁,酒帘飘扬,人物俊美,忍不
住轻赞一声:「哇操!好地方!」

  史清如笑道:「若非好地方,岂敢有屈尊驾?」

  他一直拉著巴大亨走进一家挂有「记来居」招牌的酒家,拾级登楼,立间一
声娇呼道:「史公子又来了!」

  巴大亨俊目一瞥,见是一位妙龄少女转动秋波,正向自己扫来,另外远有几
位同样装束的少女陪著座上的食客。

  史清如笑吟吟道:「彩月既认得前度刘郎,还不赶快「扫径迎宾」,搴笃侍
客?」

  被呼为「彩」月那少女粉脸徽配,轻呸一声道:「什麽「扫径迎宾」,公子
真会取笑。」

  她连莲瞟了巴大亨几眼,接著道:「还有临江雅座,跟奴家来罢。」

  说罢,轻移莲步,款摄柳腰,引领史清如走出楼後的栏干落座,含笑道:「
史公子,这位公子是……」

  史清如笑道:「这位是巴大友公子,是我的好友。」

  侯芷忽然接口道:「我不需人代报,小书仅名叫益智就是。」

  彩月方向巴大亨施礼一拜,轻唤一声「巴公子」,忽然听侯芷自报姓名,水
禁同眸一笑忽然,她一对星眸露出讶然之色,轻呼一声道:「这位小管家好像金
公子!」

  史清如点头道:「我也这麽说,金仲文来过没有?」

  彩月微蹙蛾眉道:「金公子已有半年不来,真教彩云恨煞!」

  另一座上的少女「呸」一声这:「鬼才恨他那短命的!」

  这话一说,那座上原有二名三十左右年纪的壮汉立即发出粗犷的笑声。

  巴大亨也立刻明白这「记来居」敢是兼营青楼之业,「哇操,真衰,怎麽交
上史清如这样一位嫖客。」心头也志系不安起来。

  史清如只是徽皱秀眉,看那豪笑的人一眼,便转向彩月吩咐酒菜。

  巴大亨与史清如对坐,右傍栏干,栏干下便是一泓清溪,静静地流向西北,
侯正面向拦干,背向搂里,不时远同头望望楼内的食客。

  少顷,彩月带著一位粗壮的中年妇人来到座前,由中年妇人捧著的托盘取出
酒菜、食具陈列桌上,含笑道:「史公子,你也替巴公子选个妹妹吧。」

  巴大亨俊脸一红,急这:「哇操!谢啦!我不要!」

  杉月和那中年妇人见他急得那付样子,知道是个嫩雏儿,全都笑出声来。

  史清如笑吟吟道:「「只有英雄能本色,断无名士不风流。」走马章台,达
场作戏,兄台何必拘谨。」

  巴大亨正色这:「小弟既非英雄,亦非名士,本色只在书画琴棋诗酒花;「
风流」二字实在担当不起。」

  史清如笑道:「兄台如此著急,莫非害怕河东狮吼?」

  巴大亨灵机一动,暗忖伯老婆并不是怎麽坏事,能以「怕老婆」三字挡妓女
的驾,倒不失为中策,坦然道:「诚如兄台所说。」

  彩月轻轻一哼道:「巴公子嫌我姐妹丑陋是真,若说已有夫人,我彩月就一
百个不信。

  巴大亨取出赵卿卿赠的那朵红色绢花结上襟头,微徽一笑,道:「小可有花
为证。」

  史清如一眼看见那朵绢花,目光顿时一亮,同时也掠过一统诡异之色,鼓掌
道:「兄台能簪英雄花,怎说不是英雄人物?」

  「英雄花?……」四座起了轻轻验动。

  彩月一对星眸望望那朵绢花,又望望巴大亨脸上,轻轻坐在史清如身侧,轻
绽朱唇道:「请问巴公子,这朵英雄花该是高唐院的信物,不知那一位姐妹有这
份福气?」

  巴大亨一心想摆脱妓女,不料赵卿卿正是高唐院的雏妓,由对方盘问的口气
听来,也许同是高唐院出身,到底该不该说,不禁况吟起来。

  然而,念头一转,忽觉赵卿卿情深义笃,无论如何也不同一般杨花下妓,立
又泰然道:「拙别姓赵,字卿卿……」

  「啊!双声叠字!」彩月娇呼声中忽然站起来道:「她在那里?」

  「说。」

  在巴大亨从来不涉足风月之场,怎知高唐一宗的「双声员字」正是宗主的嫡
传弟子?此时但见对方忙急,楼里陪坐的少女也纷纷站了起来,也深感诧异道:
「姑娘请坐下来在这时候,楼里又传出一声豪笑道:「到底是小白脸占便宜,王
蔼蔼的弟子居然肯嫁给……」

  「老二!」这一声喝止那人的话头。巴大亨学目看去,正是曾经发出粗犷笑
声的两名壮汉,暗忖对方这样好管闲事,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

  果然,史清如向二人冷扫一眼,徐徐起身道:「马老二,你在说话?」

  先发话那壮汉不甘示弱,也站了起来,重重一哼道:「就是说你史清如这群
不要脸!」

  这回连巴大亨也骂上了,由得他为人谦和也不禁怒形於色,但一见侯芷轻轻
摇头,立又忍了下来。

  彩月急忙向那边座上的姐妹打个招呼,一面强拖史清如坐下,含笑道:「公
子达人宏量,不必计较这些。」

  那知马老二方被一名少女纳他归座,闻言又冷笑道:「什麽达人?谁不知道
他绰号「两面公子」,笑里藏刀,专供他人驱策?」

  史清如陡然一喝道:「马武!说好来,我供谁驱策?」

  马老二昂然道:「若非黑鹰令主,还有谁欣赏你这群免儿爷?」

  巴大亨一听马老二叫出「黑隐令主」,心下不禁暗惊,却见史清如气得俊脸
铁青,霍然站起道:「马武别再狗仗人势,大爷可不怕你,只怕黑鹰令落在你那
天马庄,大马小马一概死个尽绝。」

  和马老二坐对面那壮汉忍不住冷笑道:「阁下几时充任黑鹰令使,何妨当众
说来。」

  巴大亨俊目急瞥,但见所有目光全投向自己这边座上,那些目光之中,有的
带著怒火,有的透著欣羡。

  可见那夥食客正邪两方的人都有,惟有陪座的少女虽带焦急的神情,却又人
人镇定,与食客的眼光显然有别。

  暗忖自己曾经假冒「令使」,难道史清如也是一个假的?如果史清如是假令
使,则其「假」的用意何在?

  思忖未竟,史清如已振声大笑道:「马老大也同样糊涂,怎见得大爷担任令
使?」

  後发话那壮汉先站起来,向在座各人扫了一眼,刚要开口说觉,忽然一声惊
呼,立即坐同座上,再仰身子,翻落之後,同时也一脚踢翻了桌面。

  马老二跃起,叫道:「大哥,你……」

  那知一语未竟,猛可向上一跃,接著翻跌下去。

  马氏兄弟先後选人暗算,楼里面的食客顿时大乱。

  史清如仰天大笑道:「令使果然来了。」

  巴大亨猛见一毫光一闪,急忙一掌挥出,但因事先未作准备,并且隔有一张
桌子,掌劲远没透过,史清如已惨嗥一声,弹高二尺,翻身栽倒。

  顷刻间倒了三个,惊得满楼食噤口无声,也惊得猛扒猛吃的侯芷忘了放下筷
子忽然跳起,把桌面撞翻出楼外。

  巴大亨一掌未能救得史清如性命,顿时怒火中烧,起身价喝道:「哇操!何
人施用暗算,话站出来说话。」

  忽然有人嘲笑道:「小子若不想死就少说两句,人家若不看在你襟前那朵英
雄花的份上,也和你面前那小子一样倒下去了。」

  巴大亨心头一檩,知道这话并非危言耸听,黑鹰令使在暗里下手,若非事先
防备,任何人也难逃一命。

  此时已看见说话的人是一位面目黝黑的老者,拿不准是否施暗算之人,只好
拱手谢道:「多谢老丈提醒,但小子决不容那凶徙横行。」

  那老人似不愿听,也不待话毕,默默地丢下一块摔银,徐步下楼。

  「追!」巴大亨觉得那老人十分可疑,想要下楼追赶。

  但眼光一触及史清如的尸首,急又掏出一块银子道:「彩月姑娘,劳你转告
店东,将这三位受难的人分别葬了。」

  彩月先接过银子,皱起蛾眉道:「公子休多管闲事,方才那老丈说的不假。」

  巴大亨但见几十对灼灼的目光投在自己脸上,无法分解出谁是凶手,索性大
声答道:「多谢姑娘好意,但这事不能不管。」

  马氏兄弟和史清如各因一句话而送了命,巴大亨屡说要管,却又燕雀无声,
准有每一个陪座少女目光透出焦急的神采。

  彩月轻轻叹息道:「公子既说要管,奴家自难拦阻,但愿一路福星高照,莫
连累我姐姐。」

  巴大亨漫应一声,转向侯芷道:「我们该走了。」

  侯芷摇摇头道:「我把史清如的尸体也带走。」

  巴大亨以为他要搜寻面具,忙道:「人死入土为安,让店家埋葬就是。」

  侯芷挤一下眼睛,笑道:「相公忘了人家方才多情多义,请你到这里来了,
虽说入土为安,也该亲手埋葬才是。」

  巴大亨察言观色,顿悟史清如是被杀死减口,也许身上还带有什麽证物,颔
首道:「你提他起来。」

  蓦地,有人大喝道:「不许动!」

  巴大亨急忙看去,见是一位精壮的汉子排众而出,徽愕道:「哇操!小可埋
葬敝友,阁下为何拦阻?」

  精壮汉子道:「两面公子虽是贵友,但不知是否黑鹰令使,应该由各人验看,
才不致被毁灭佐证。」

  巴大亨作色道:「哇操!阁下竟疑小可也是令使了?」

  精壮汉子昂然道:「在未明真象之前,阁下也难免可疑。」

  巴大亨淡淡一笑道:「哇操!随你便!阁下尽管查验好了。」

  侯芷急道:「大个子,谁授权给你来查验?」

  精壮汉子怔了一下,冷笑道:「关你什麽事?」

  侯芷斜走一步,将史清如尸体挡在身後,哼一声道:「既无别人授权,应该
由我这做奴才的查给大家看,谁知你打什么心眼,万一故意栽脏,达我家相公都
走不了。」

  精壮汉子怒形於色,暴喝一声:「你敢!」

  侯芷不再理会,蹲下身子正待搜查尸体,精壮汉子急忙一步欺到。

  巴大亨伸管一拦,微笑道:「毋劳阁下动手。」

  精壮汉子冷哼一声,一掌劈出。

  巴大亨一翻腕,扣紧对方脉门,剑眉一挑,喝道:「阁下这般著急,难道就
是施暗算的凶手。」

  侯芷在这刹那间已由尸体上起出一杖牛毛细针,笑道:「相公搜搜那厮身上,
看有这种凶器没有?」

  精壮汉子脸色大变,不待话毕已手脚并起,奋身向栏干一跃。

  巴大亨不防对方突然拼命,右手已被挣脱,急扬起左掌挈去,「蓬!」一声
响,精壮汉子没跃出栏干,背後却挨了一掌重的,立即撞趺在楼上。

  巴大亨趁势一把将他翻转过来,喝道:「你这凶徒……」

  那料话未说完,精壮汉子忽然一翻眼睛,猛一抽扬,呕出一口黑血,立即断
气。

  巴大亨默然叹息道:「好容易遇上一个,偏就这样死了。

  侯芷道:「相公下手好重。」

  巴大亨摇摇头道:「不关我事,这人嚼毒而死,以前我也遇上这种情形。」
徽顿,接著问道:「你远搜到什麽东西?」

  侯芷扬起一面小银牌道:「平字第八号。」

  巴大亨点头咨嗟道:「哇操!这姓史的也真正该死,原来竟是一名黑鹰令使。」

  侯芷笑道:「这姓史的革雯也藏有十六枚毒针。」

  楼里忽有人诧异地叫道:「马老二竟是中了两杖毒针,一枚在左,一枚在右。」

  另一人叫道:「马老大可不是同样!」

  巴大亨转头看去,见是两名中年人各检视一具尸体,略加思索便知马氏兄弟
同时被精壮汉子和史清如所害。

  史清如欲将行凶的责任诿给对方,所以连自己也不免一死,忙接口道:「是
毒针麽?安啦!若马氏兄弟远有一口气,小可还能救。」

  楼里二人急抱起尸体奔到,叫道:「还没断气。」

  巴大亨毫不犹豫,取出挂在胸前的玉缺。

  玉缺一现,有人猛呼一声:「鸳鸯血玉!」

  巴大亨志在火速救人,没有留意,侯芷目光一扫,已看见那人脸色枯黄,是
一位中年病夫。

  彩月忽然娇呼道:「我们姐妹统统过来保护巴公子。」

  陪著客人的侍女纷纷奔来,环列成一堵人墙,将巴大亨连带尸体围在中间,
然後转身向外,监视每一个角落。

  「哇操!香喷喷的!」

  巴大亨将血玉诀套上马老二右侧伤口,一缕黑血也随即泊泊流出,顷刻间血
色转红,又将玉诀改套左侧伤口。

  那知这一套下去,流出来的血也是红色,不禁怔了一怔。

  彩月笑道:「毒已尽除,马二爷自会苏醒过来,公子快救马大爷要紧。」

  巴大亨顿悟人身血脉本是循环,忙将玉诀往马老大的伤口上套。

  果然马武轻轻呻吟一下,睁开眼睛,急忙坐起,征怔地看著巴大亨以血玉玟
故人。

  半晌过後,马老大也醒了过来,一开眼睛,已知怎样一同事,轻叱道:「老
二,我们快拜恩公!」

  巴大亨俊脸一红,急忙避开,达连摇手道:「哇操!小款代志!二位莫折煞
小可。」

  在这时候,侯芷却见那中年病夫匆匆下楼而去。

  虽然巴大亨走避,马氏兄弟仍恭恭谨谨遥拜三拜然後起身,马老二想起曾经
讥笑巴大亨是小白脸,惭愧得低头不语。

  马老大再向巴大亨躬身一拜道:「请公子归座,否则愚兄弟连站处都没有了。」

  巴大亨苦笑道:「贤昆仲请先入座,小可再看这位史兄能否有救?」

  侯芷忙道:「这个早就死了。」

  巴大亨诺道:「哇操!马氏昆仲先伤,并还是各伤二针都能有救,史兄只是
伤了一针,怎会死了?」

  侯芷诡笑道:「他姓「死」,怎能不「死」?你不信就看看。」

  巴大亨不信,将玉玟往史清如的伤口上面套,果然逼不出毒血。

  这也是他缺少练历之故,倘若仔细察看,使可发现史清如虽由侯芷起出毒针,
也被侯芷点了死穴。

  扶马老大过来疗毒那汉子见巴大亨一脸惋惜之情,抱拳一指道:「在下姓顾,
贱名虎,这位是劣弟顾豹,幸濡隋公子丰采,乃毕生之荣,但以这史清如为人,
实不值得公子惋惜,也许公子与他并无深交吧。」

  巴大亨接口道:「不错,是方才在路上遇上的。」

  顾虎点点头道:「公子一掌打翻司徒东,艺业已经登举造极……」

  巴大亨俊脸一热,忙道:「哇操!小可只是偶然凑巧,并未学过什麽武艺。」

  顾虎笑道:「公子不必过谦,难得的就是这麽凑巧,司徒东是劳山派的大弟
子,愚兄弟自问难敌他百招,不知他几时投入黑鹰门,居然当起令使来。」

  彩月妙目含情道:「公子赶快坐下,你看人人都在站著。」

  巴大亨忙道:「不必了,我还要到一个地方去。」

  彩月一抬道:「天色已晚,不在这里歇一宵,还要去那里?」

  巴大亨向搂外一望,转向侯芷道:「哇操!看样子!我们真该走了。」说罢,
朝楼上各人拱手道谢,路著侯芷下台。

  顾氏兄弟,马氏兄弟送到楼下。

  彩月一直送到街心,悄悄道:「公子当真要走?」

  巴大亨含笑道:「哇操!已经把这里闹成凶地,还能不走麽?」

  彩月笑道:「你若肯光临我住处,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巴大亨愕然道:「咦?何不在这里说?」

  彩月笑道:「这里不方便说,今夜二更到三更时分,我在这排屋子北首第三
家的楼上留看灯光等你。」

  巴大亨不知究竟有何要事,只好点头答应。

  侯芷一出镇口,忍不住笑起来道:「好啊,原来你这样一位公子哥儿也会骗
人。」

  巴大亨一怔道:「你见我骗过谁?」

  侯芷一翻怪眼道:「你几时又认得一个赵卿卿来了?」

  巴大亨哑然失笑道:「原来你急著要知道这个……」

  他收好英雄花,将自己如何被擒,如何获赵卿卿解救,後遇无名老人赠服火
枣,再被庄幼雄舍去致与赵卿卿散失……等事一一告知,接著又道:「当时危机
四伏,只好暂认为夫妇,不料赵卿卿如此多情,也不傀为我巴家媳妇,是以在「
记来居」为了摆脱妓女纠缠,索性当采承认了下来了。」

  侯芷想起当夜自己先逃的事,带著愧意道:「那夜晚我先逃走,你不怪我?」

  巴大亨坦然道:「哇操!侯兄度力不敌,当然要回避恶人,并已提示小弟藏
匿,怪只怪小弟不懂得躲开,怎好怪起侯兄来。」

  侯芷见他心地坦然,毫无作伪之状,大为感动,翘起拇指叫道:「凭你这份
坦率的心性,侯芷真愿意当个跟班!」

  巴大亨忙道:「哇操!拜托,侯兄千万不可……」

  侯芷一本正经道:「别再叫什麽侯兄了,侯芷虽没多大本事,但平生也只服
师父一人,由今天起多服了一个你,也许将来你我远会有分手之时,只要你打个
招呼,侯芷是水里火里全都敢去。」

  巴大亨肃容一指道:「侯兄这分情谊,巴大亨是拜领了。」

  侯芷就跳开一步,叫道:「你再叫侯兄,就是不要我一这个朋友。」

  巴大亨哑然道:「哇操!那麽严重啊!那要叫什麽呢?」

  侯芷笑道:「就叫我的名字吧!」

  巴大亨笑道:「芷兄………」

  「不敢当,正弟吧!你总长我岁把。」

  「好吧,我强不过你。」

  夜正二更。

  幡溪悄然如睡。

  但见几座小楼远有灯光闪烁,也许那是女子绣合,深夜赶制嫁衣,也许是慈
母惜女,殷勤叮喝,也可能是孤食怨妇,无法成眠。

  在这时候,一叶轻舟由幡溪顺流而下,悄悄划破溪水,却不引起一点声音。

  舟上,一位兽衫少年与一位蓬头童子对坐小酌,二人当中以船板架成的桌面
还有几盘小菜这二人正是巴大亨和侯芷。

  因为恐怕由陆路赴彩月之约彼人认出,所以星夜泛舟,既可赏弄江上清风,
又可直抵桃花洞口。

  当然,他并无采津之意,只因彩月曾说有重要的话而不得不来。

  轻舟渐渐驶近那座小搂,巴大亨心头反而志系不安起来。

  因为他远是第一次赴一个女人的的会,而这女人偏是酒家女侍,怎知她不是
藉故相请,编人入设?

  侯芷知道事不关己,因此坦荡荡地饮酒食肉,而且不时向巴大亨扮个鬼脸,
发出极轻微的笑声。

  由得巴大亨心地坦然,但因他故意做作,也觉有几分尴尬,一见轻舟已流近
小楼外的枭衣石,忙道:「哇操!别笑,快插好竹篙。」

  侯芷仍然轻轻一笑,从容拿起竹篙插进船头,将头定在枭衣石旁边,又笑笑
道:「我就在这里喝酒等你,当心莫把洗脚水泼下来。」

  巴大亨脸红苦笑道:「哇操!你这嘴巴真多,少说这种话不好麽?」

  侯正挥挥手笑道:「去你的吧,人家已急著要说「想煞奴家」,但我得提醒
你这做哥哥的是「使君有妇」。」

  荡地,楼窗「呀」的一声打开,一个美女的玉首已探了出来,随即「咦……」
一声道:「公子原来已经到了。」

  巴大亨见那女子正是彩月,忙道:「姑娘下来还是小可上去?」

  彩月笑道:「公子上来吧!」

  侯芷轻笑道:「当然是你「上去」嘛!」

  他一语双开,气得巴大亨瞪他一眼,但彩月说过之後已缩头回去,只好捞起
衣摆,跃进搂窗。

  忽见除了彩月,另外远有一个年约破瓜的彩衣少女含笑相迎,忙拱手当胸道
:「有劳姑娘久待了。」

  彩月施礼一拜道:「蒲柳弱质,岂敢当公子大礼,这位姐妹也姓赵,艺名细
细,来到这里已有两天了,公子请先坐下再说。」

  她指著一张椅子让巴大亨坐下,又教赵细细坐在他的右侧,自去倒来两杯香
茗放在二人面前的茶几上,欣然道:「赵四姐请陪公子好好谈谈,这就是五姐丈,
五姐的事就问巴公子好了,我去吩附些酒菜上来。」

  巴大亨忙道:「用不著了,我船上有。」

  彩月哨嗤笑道:「我这闺房从未被人登过,难得请来公子,少坐片刻,要麽,
搬往宝舟……啊,贵属同来没有?」

  巴大亨笑道:「哇操!我那有什麽童仆,姑娘在「记来居」见过的人是敝友
侯芷,混名「猴子」。」

  赵细细轻「啊」一声道:「陆三元前辈的徒弟。」

  巴大亨微愕道:「原来姑娘也认得他。」

  赵细细粉脸微红,轻摇玉首道:「贱妾并不认识,只是侯芷到处闯祸,才久
仰他的名头,不料竟是相公的至友………」

  巴大亨暗笑侯芷居然在北湖上捣蛋成名,又间赵细细接著道:「线妾奉师命
访查师妹行踩,听说她与巴大亨同行,怎又与公子成为夫妇,莫非公子另名巴大
亨?」

  巴大亨暗服这少女慧心,含笑道:「小可正是巴大亨。」

  「失敬!」赵细细起身施了半礼,立即坐下,蛾眉徽蹙道:「贱妾当先解公
子之惑卿卿排行第五,贱妾称她为五妹,她偶间师父说过有关象牙塔的故事便即
留言出走,走时又将师父那管玉箫带走,殊不知一被凶徙认出那管玉萧,立即有
杀身之祸………」

  巴大亨吃惊这:「哇操!这……如何是好。」

  赵细细一怔道:「公子和她失散了麽?」

  巴大亨点点头,将失散缘因说明,接著道:「她在找我,我也在找他,但天
宽地广,就不容易碰在一起。」

  赵细细听说赵卿卿能跃上十三层高塔,脸色舒了下来,笑道:「原来五妹另
有奇遇,练成了绝顶轻功,这倒不须为她檠心了,不过……」

  一句诸没完,侯芷忽然由外面喝一声:「快开窗门!」

  巴大亨间声知警,一步跨了过去,迅将窗门关紧。

  赵细细也钴了起来,面色凝重道:「敢情已来了武林人物,外面若是侯芷那
闯祸鬼,只怕不大妥当。」

  巴大亨笑道:「哇操!是他,但他精通水性,人又灵精,料也不妨。」

  在这时候,忽然闻及远处有人唤渡,侯芷回答过後,竟然响起篙声,听来是
要开船走了越细约失笑道:「你看吧,他又要闯祸了。」

  巴大亨微笑道:「且休管他,姑娘方才说什麽「不过」就不说了。」

  赵细细面带忧色道:「不过我那五妹年纪太幼,又少历练,自从她和你同行
的消息由薰风谷传出江湖之後,也不知多少邪闪宗派高手追寻你二人下落,只怕
她一不留神就落进歹人手中,她又长得那麽美。」

  巴大亨听她说「美」,不禁失笑。

  赵细细诧道:「你笑怎的,难道她还不够美?」

  巴大亨笑道:「哇操!那无名的老前辈赠给她一付丑陋不堪的面具,因此骤
然看起来就够吓坏了人。」

  赵纫纫摇头道:「那丫头肯戴丑面具?」

  巴大亨点点头:「她曾经戴了三天,守候我醒转过来,相信她若在江湖寻我,
必定仍戴那付面具。」

  「你真是她的知己,唉!」赵细细略带黯然道:「我那……」

  忽然,她似发觉自己失神,伦窥巴大亨一眼,粉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轻轻一
咬唇皮,幽幽道:「明天,我跟你找他去。」

  巴大亨已听出这位少女也有心上人,但不知说「他」还是说「她」,想起对
方奉命找师妹是应该的,找同心上人也是应该的,也许意在仗自己一点艺业而结
伴同行,不好推辞,笑笑道:「只怕我会拖累姑娘。」

  赵约细红晕未退,低头道:「你莫嫌我累了你。」

  彩月在这时登搂,见状一怔道:「你们说得好知心啊,外面吵得好不厉害。」

  「谁吵?」巴大亨方问一声,忽听得侯芷在骂道:「妈的!你们是乘船的还
是盘贼的,啖啖嗦嗦干什么?」

  接著有个少女叱声道:「这船僮活地强横,看来一定有一手,哥哥先给他几
个耳刮子再说。」

  这少女的声音好熟,巴大亨一听就知是那刁蛮出奇的庄幼推,恐怕侯芷在她
兄妹手下吃苦头,急道:「我去看看!」

  「我也去!」

  巴大亨在前,赵细细在後,三脚两步赶到渡口,立刻看见侯芷横篙站在船头
栏著庄少推兄妹不让上船。

  庄幼雄捆紧脸皮站在她哥哥身侧,巴大亨忙道:「芷弟不要鲁莽,这位就是
我说过的庄氏兄妹。」

  庄少雄回头一看,欣然道:「原来是巴兄偕女友乘用这船,小弟倒是误会了。」

  庄幼雄「哼」一声道:「哥哥,你看站在那小子背後的什麽人?」

  庄少雄只留意巴大亨,并未参看赵细细一眼,这时听出妹妹话里有因,禁不
住仔细一看,失声道:「原来是桂妹!」

  庄幼雄冷笑道:「桂妹?桂妹成了人家的亲妹妹了,我说你轻易将本门绝学
交了什麽桂妹,这番捉到了,还有什麽好赖的?」

  他劈劈啪啪像连珠炮般说了一阵,气得赵细细娇躯猛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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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巴大亨招供

  巴大亨见庄幼雄不问青红皂白,一味是冥顽,诬赖,不禁怒声道:「哇操!
庄小妹,你好使不是少雄兄的妹妹!」

  庄幼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冷笑道:「你後面那人很像,是不?」

  庄少雄忍不住轻叱道:「妹妹!在未弄清楚真象之前,不可诬赖别人!」

  「诬赖?」庄幼雄立刻接口道:「是你糊涂这是我不清楚?你将本门绝学教
了亲妹妹,亲妹妹又成了别人的亲妹妹,於是,亲妹妹又将武学转传了枕边人…
………」

  赵细细气得颤声厉喝道:「庄幼雄,住口!」

  庄幼雄冷笑道:「哼!住什麽口?我早知道你不是个东西,以色骗艺………
…」

  庄少雄又回头喝一声:「妹妹!」

  然而,庄幼雄不知因何憎恨男人,连女人也一并憎恨,由得她哥哥再四阳阻,
那尖锐的叫声仍然叫骂不已。

  巴大亨听出毛病在施红英教给自己那套掌法上,而赵细细也恰是庄少雄的女
友,自己台是偶然遇上赵细细,但被固执成见的庄幼雄看在眼里,那有不翻波滚
浪的道理?忙向庄少雄拱手道:「庄少雄兄请先听小弟一言。」

  庄少雄含笑道:「兄台毋须著意,请尽量说。」

  巴大亨暗忖龙生九子,只只不同,但哥哥倍地谦恭,妹妹却恁地刁顽倒也少
见。

  想起庄少雄曾替自己解围才有今日的成就,也就心平气和地道:「小弟有幸
学成一套掌法,实乃一少女所传……………」

  庄幼雄立即一指赵细细道:「就是那贱人传给你!」

  巴大亨不在理她,接著又道:「那少女姓施,名红英,乃老麻姑之弟子。」

  庄少雄轻轻点头道:「兄台之言,自是可信。」

  庄幼雄冷笑道:「你信一个坏蛋的话,就不信我的!」

  庄少雄没答腔。

  巴大亨接著道:「也许老麻姑的武学与府上武学有偶同之处但小可绝未涉猎
过府上绝学,至於这位赵姑娘这是今夜初次相见…………」

  庄幼雄接口道:「你怎不说是再度春风?」

  赵细细厉声道:「你敢再说我!」

  庄幼雄仰脸向天,傲然道:「偏说,偏说,你在我哥哥面前姓范,在那酸丁
面前姓赵,再度春风已说少了,不知究竟有多少度了哪!」

  赵细细为何又自称姓范,庄少雄也疑了起来,带著几分不悦道:「桂妹,你
到底姓什麽?」

  赵细细已是气极,冷笑道:「你也疑我了?」

  庄少雄本是外柔内刚之人,在相信的时候,任何人不能令他疑,疑了之後,
任何人也不轻易使他信。

  赵细细这一反问,也就激起他择善固执的性格,毅然点头道:「不错,但我
还愿意听你解释。」

  赵细细冷笑道:「不必了,往日的情谊一笔勾销!」

  「赵姑娘!」巴大亨急得叫了起来。

  「四姐!」娇呼声中,彩月由人丛中奔出。

  原来在渡口喧闹得远近可闻,已有不少人由被窝里爬出来观看热闹。

  彩月急急奔出,先向庄少雄检衽一拜道:「这位就是我四姐说过的庄少侠了。
我名叫彩月,是高唐外院的弟子,小侠可肯听我解释?」

  庄幼雄冷笑道:「谁听你臭婊子的话?滚开!」

  彩月轻嗤一声道:「我来这里半天,早见过你这付德性,我四姐若嫁给你哥
哥,遇上你这样一位小姑还不是活受罪。」

  庄幼雄得意洋洋道:「你知道就好。」

  彩月忍著怒气,转向庄少雄道:「少侠总该知道江湖人物之所以要改名换姓,
有不得已的苦衷。」

  庄少雄轻轻颔首,场里的气氛也松了不少。

  彩月面浮喜色,又道:「就以贱妾来说,贱妾本姓高,但艺姓孙;本名玉芝,
艺名彩月,而且这里同辈姐姊都姓高。」

  庄少雄道:「你的意思是说桂芳姑娘也有一个是艺姓?」

  彩月点头道:「少侠说的不错,范桂芳是本名,赵细细是艺名。她那「赵」
宇暗示为第一代弟子,凡是与宗主同辈份的姐妹所收的弟子全姓「赵」。艺名用
叠字,那是表示为宗主嫡传弟子,宗主嫡传弟子可以择人而事,不像我等这些臭
婊子任人蹂躏。」

  庄幼雄「哼」一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还不是一个臭婊子!」

  彩月没理睬,又道:「我再请问少侠一事,你当初遇上我这位姐妹时,她穿
什麽颜色的衣服?」

  庄少雄淡淡地道:「蓝色。」

  彩月领首道:「什麽时候换了彩衣?」

  庄少雄想了一想,徐徐道:「第二天。」

  彩月又点点头。

  赵细细急道:「月姐别尽泄院中秘密。」

  彩月正色道:「为了姐姐终身,杀了我也要说,少侠你心里应该有数,守官
砂隐,换著彩衣,你知道了吗?」

  庄少雄禁不住叫一声:「桂妹!我几乎对不住你!」

  赵细细一肚子委曲在这一声里飞上九霄,「嘤」的一声,伏在彩月肩上哭了
起来。

  巴大亨也明白了难怪在「记来居」一说出赵卿卿名字立即起了几声娇呼,也
难怪赵卿卿仍然穿著纯色的绿衣,原来还有一粒守官砂未隐。

  在这时候,人人都替赵细细和庄少雄暗喜,但那专唱反调的庄幼雄又冷冷一
哼,这哼声像一块重铅挈在每一人的心头上。

  祗听她冷冷地道:「可不是了,女人以守官砂为宝,才相见一天就送掉了守
官砂,後来当然食髓知味,见这个更俊,於是又勾搭上了。」

  在她的嘴里说得赵细细一文不值,还夹著巴大亨在要头。

  彩月怒骂道:「你可是食过髓,也知过味?」

  「你找死!」庄幼雄一声娇叱,身随声到。

  彩月武艺本已极劣,又多了个赵细细伏在肩头,更加闪避不开,身子还没挪
动,已连吃了两个耳刮,打得眼里金光连闪。

  庄幼雄顺手又给赵细细一掌,骂道:「也给你这贱人懂得厉害!」

  赵细细的武艺诀不不於庄幼雄,只因哭肿了眼,泪眼馍糊,被这一掌打偏了
颈子,一头撞在彩月的头上,撞得两人同时跌倒。

  巴大亨因为尊重庄少雄,是以任凭庄幼雄辱骂也得忍受下来,这时一见庄幼
雄行凶,再也不能忍受。

  一步冲了过去,伸臂一拦,暴喝一声:「哇操!你这「恰查某」快住手!」

  庄幼雄倒退一步,宝剑立即抽出,冷笑这:「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治你的罪!」

  巴大亨徽怔道:「哇操!我有何罪?」

  庄幼雄傲然道:「万恶滔天,罪无可疽!」

  巴大亨怒道:「「恰查某」,你说来!」

  庄少雄走过来,拱手揖道:「兄台息怒,舍妹极不懂事,容小弟……………」

  「容你怎样?」庄幼雄冷然道:「已经抓破脸皮,你还敢恋著那贱婢,我也
不要个婊子做嫂嫂?你交得好朋友,到处行凶杀人,也玩丁你的女友。」

  「胡说!」巴大亨厉声道:「我杀凶徒也有罪?」

  庄少雄忙道:「兄台别听她乱说。妹妹,走!」

  「我不走!」庄幼雄叫著道:「再容这酸丁行凶下去…………」

  庄少雄急一抓她粉臂,再要把她拖走,那知庄幼雄已犯了狠性,闷哼一声,
用力挣脱粉臂,一剑已疾向巴大亨刺出。

  剑发如电,一缕寒光已射到巴大亨胸前。

  巴大亨骇然飘身,绝快的身法一闪丈余,喝问:「哇操!「恰查某」你也太
过狠了,难道真要取小可性命。」

  他直到这时仍然认为可向对方解释误会,因为他太尊重庄少雄,是以不忍与
人家妹妹交手。

  但庄幼雄可不理喻,傲然道:「不错,你把命交来好了,一条命还不够赔!」

  巴大亨诧道:「这就怪了,难道要我填黑鹰凶徒的命?」

  庄幼雄冷冷道:「你还算聪明!」

  巴大亨蓦地一惊,晴忖若果这对兄妹真是黑鹰令使,那就太危险了,但由庄
少雄那份温雅谦恭的风度上看,说他是黑鹰凶徙谁肯相信?

  沉吟间,猛见毫光一闪,赵细细也娇呼一声:「当心!」

  巴大亨不待呼声入耳,已知敌剑来袭,褐衣老者传授的身法自然施展出来,
让开庄幼雄一剑,急道:「庄兄,这是怎麽一会事?」

  庄少雄脸上忽显出极其为难之色,徐徐这:「兄台能替小弟管教她一下也好。」

  庄幼雄叫起来道:「好哇,你这还成个哥哥哪,我先要这酸丁的命再来和你
算帐!」

  巴大亨问庄少赵的不是管教不管教的问题,实是要问庄氏兄妹与黑鹰令主有
什麽开通。但庄少雄也不知是误解了用意,托他管教起来,而庄幼雄在叫喊声中,
宝剑已幻出几十道剑光疯狂卷到。

  这一来,逼得他连连後退,也逼起心头急怒。

  一探衣底,取出得自诸葛天行身上的蜈蚣鞭,厉声道:「「恰查某」,你若
再相逼,我就要代令兄教训你了!」

  「凭你也配!」庄幼雄已连攻十几剑,连人家衣角都没沾上,但狂傲仍未减
半分,挥剑如飞,劈出剑风丝统作响。

  巴大亨握鞭在手,心里还在犹豫难决,但看对方全无退意,也气了起来,暗
忖妹妹如此横蛮,还不是做哥哥的宠坏了的。

  心意一诀,蜈蚣鞭当作剑使,一声朗啸,先腮高丈余,一个反冲下来,划出
十二式中首一式。

  也见一片银光广及丈余,周遭黯然失色。

  蜈蚣鞭共有一百个小节,在这一挥之下互撞出震人心魄的声言,庄幼雄粉脸
变了颜色,不待银霞压顶,已连蹬两步倒退丈余。

  巴大亨一招落空,自觉不为己甚,鞭梢一垂,从容道:「小妹既肯收手,小
可也愿化干戈为玉帛,敬请贤兄妹登舟莅酌,如何?」

  庄幼雄「哼」一声道:「谁要吃你的东西,总有一天要吃你的肉!」接著,
喝一声:「走!」纵步如飞而去。

  庄少雄长叹一声,由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掷向赵细细脚前,默默无言,同头奔
去。

  巴大亨楞住了,却闻赵细细带著哭声叫道:「等一等,这个还你!」

  然而,庄少雄仍是头也不同,走个无影无踪。

  巴大亨叹息回头,见赵细细一声厉笑,将手中一物向石上猛掷,忙道:「哇
操,姑娘何必如此?」

  赵纸细气得大哭道:「他把英雄花还我,留著这个作夜度资吗?」

  巴大亨这才知道她说的是庄少雄给他的定情之物。

  不错,赵细细虽是雏妓,也有她自己的人格,对方不要英雄花,怎好还留下
对方的定情物?

  但他将那件东西摊在石上,虽然响起「当」一声,而且又跳起二尺多高,却
是没被砸碎。

  巴大亨好奇地捡起来一看,不禁失声道:「这个鸳鸯血玉诀!」

  赵细细厉叫道:「什麽诀也不要!」

  巴大亨正色道:「姑娘何必如此?庄兄只是因有妹妹在场,不得不暂将英雄
花奉还,并非决绝而去,小可相信他诀非无情,姑娘保留此物,定有团圆之日。」

  赵细细不假思索地恨声道:「他要有你这样心肠就好啦!你只顾替他说好话,
没想过当时他的妹妹已走了,他後来才把英雄花掷还我!」

  巴大亨接口道:「庄兄还英雄花之前也曾叹息过来。」

  赵细细道:「谁知他怀什麽鬼胎?叹息若能说是同情别人,我可以整年叹给
你听,做戏嘛,谁能说他不是叹息高攀不上你。」

  巴大亨摇摇头道:「小可决不这样想。」

  赵细细道:「你太轻信别人了,庄幼雄为什麽恶狠狠要杀你?」

  巴大亨一想回头,不禁心头微懔庄幼雄不是说过要自己赔命的话吗?究竟要
赔何人的命?

  自己除了在拂云山庄和在记来居栖上杀过黑鹰凶徒,从来没杀过任何一人,
赔命?除了赔凶徒的命,还能赔谁人的命?

  当时曾经问过,庄幼雄也坦然承认,若不是为黑鹰凶徒报仇,自己又不曾得
罪过她,凭什麽发那样大的狠劲?

  再想同拂云山庄那夜,自己被凶徒穷追,庄少雄忽然现身相助,说什麽「认
剑不认人」,「上方剑斩恶人头」,那夥凶徙立刻退去。

  若说庄少帷不与凶徒同夥,凶徒诀不致於轻易放手,若说他与凶徙同夥,为
何又替自己解围?

  赵细细见巴大亨沉吟不语,轻轻一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
年身。」我已误了自己,你不可滥交自误了。」

  巴大亨感澈地道:「姑娘此言,小可当铭志五哀,但小可决不敢疑庄兄一番
好意。」

  赵细细微愕道:「有什麽好意?」

  巴大亨道:「他曾替小可解围。」

  赵细细诧道:「你再说详细些。」

  巴大亨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回彩月姑娘…………」那知目光一掠之
下,却不见了侯芷,急叫一声:「芷弟!」

  赵细细和彩月也急同目搜寻,也不见侯芷的身影。

  巴大亨急道:「哇操,不怕死的家伙,他一定冒险追去了,姑娘先收回玉诀,
我………」

  赵细细坚诀地喝一声「不」,接著道:「我不要这块肮脏的东西!」

  巴大亨将玉诀伸到彩月的面前,陪笑道:「请姑娘替…………」

  彩月不待话毕,一摇玉首道:「你想害死我吗?」

  巴大亨愕然道:「这话怎说?」

  彩月道:「鸳鸯血玉诀乃武林奇珍,多年来不知引起多少争夺,我艺不足自
保,若收下这块玉诀岂不害死了我?」

  「庶民无罪,怀璧其罪。」彩月说的没错,她自知艺业不足保那武林奇珍鸳
鸯玉诀,但赵细细又坚诀不愿收回,可伸手出去的巴大亨深感尴尬。

  忽然,他灵机一动,哑然失笑这:「哇操!我不怕死,既是如此,小可暂时
保管,将来再托卿卿转交。」

  赵细细冷漠地道:「她拿来我照样摔掉。」

  巴大亨认为她只是一时气话,想到由赵卿卿转交总不失为良策,笑吟吟收起
玉诀和蜈蚣鞭,拱手说了一声:「再见有期!」立即向庄氏兄妹走的方向疾追。

  星月在天。

  夜风飘拂。

  一条兽衫少年身影在夜幕中冲风破雾,疾走如飞。

  正是甫与赵细细、彩只言别的巴大亨,但因他恐怕侯芷涉险,一开头就全力
施展轻功,顷刻间已走了数里之遥。

  荡地,身後传来娇喘的呼声道:「巴公子,等等我!」

  他闻声猛一提气,别住那股冲劲,拧转身躯,却见赵细细由十几丈远处奔来,
不禁诧道:「姑娘还有何事?」

  赵细细奔到近前,擦捺额头汗珠,娇喘道:「你走得太快了,害得我气几乎
都接不过来。」

  巴大亨见她喘得几乎语不成声,微笑道:「哇操!姑娘早招呼一声就好了,
歇歇吧,有话慢慢说。」

  赵细细嫣然一笑道:「慢慢走吧!」

  她徐徐向巴大亨要追的方向移步,接著又道:「我不敢耽误你追寻侯芷的时
刻,一方面也想看看你的轻功到底多诀,所以没有招呼你停下,不料你走的像一
支怒箭激射,一下子就把我抛撇老远。」

  巴大亨不疾不徐走在她左侧,接口问道:「姑娘究竟有什麽急事?」

  「没有事。」赵细细道:「我只是担心你会出毛病。」

  巴大亨泰然道:「谢谢姑娘关心,但小可还懂得照应自己。」

  「不。」赵细细一摇玉首,笑道:「任何人都有你这种自信,但又常常自迷,
你太相信别人,将来吃亏不少,你从来没想过自己暴露了身份,前些时候为了拂
云山庄而杀了不少黑应凶徒,这事一定传到黑鹰令主耳里,不知派出多少高手伺
机擒杀你。」

  她每一句都担心关切,令巴大亨起了由衷的感激,肃容道:「小可谨受教了,
不过,小可也知与黑鹰令主结怨已深,是以时时警惕。」

  赵细细点头道:「时时警惕是对的,但你如何警惕,说来听听。」

  这一问,可把一个初出茅庐土毫无机心的巴大亨问得哑口无言,想了半晌才
道:「小可一时也无法举例说明,只能说对於有关人、事、时、地、物时刻留心
地的变化就是警惕了。」

  赵细细扑嗤一笑道:「说的固然是对,但你做起来却是不易,尤其你对於人
过份相信,怎样保持得对人的警觉?」

  巴大亨正色道:「哇操!人无信不立,怎好对人不信?」

  「真是书呆子。」赵细细微翘樱唇道:「你信不信我?」

  「信!」巴大亨毫不犹豫地回答。

  赵细细道:「你知不知道我要暗害你?」

  巴大亨摇头笑道:「哇操!姑娘说笑话了,你怎会暗害我?」

  赵细细道:「人总有一个私心,为了满足私心,我就要害你。」

  「好没道理。」

  「道理就是为了自私,你已受了暗害。」

  「我不信。」

  赵细细幽幽一叹道:「你已中了我的「六畜媚香」,自己还不知道,说什麽
时时警惕?不过,我不舍得害你,回想一下何时中了媚香,然後我替你解毒。」

  巴大亨看她的神情不像开玩笑,也曾听赵卿卿说过「六畜媚香」这种药物,
仔细一想,忽觉对方一摇玉首时候,有一种异香扑进鼻观,当时心神一荡。

  但他以为那只是对方擦有什麽香油之类,所以不加留意,这时一回想起来土
止觉一缕热气贯下丹田,急道:「哇操!当真有了。」

  赵细细笑道:「什麽时候?」

  「姑娘一摇头的时候。」

  「好。你说对了,服下这粒解药。」赵细细由袖里取出一方罗帕,打开罗帕
将一粒药丸交给了他。

  巴大亨毫不犹豫,接过手就吞进口。

  赵细细又矫笑道:「你这份信人的傻劲真教人喜煞恨煞,吃药像猪八戒吃人
参果似的囫图吞下,万一我给你的是另一种毒药,你早就成了我…………」

  巴大亨听她忽然顿住不说,大诧道:「难道庄兄使用这种药?」

  赵细细粉脸一热,忙道:「他敢!」

  巴大亨暗忖「成了我?」她怎麽样了?

  但觉有关人家私事,人家既不肯说,也不好再问。

  经过赵细细一阵摆弄,虽说这是故意提示当心,实则人心鬼蛟,未必没这可
能,轻喟一声道:「姑娘惠我良多,此後我会更当心了。」

  赵细细道:「有时候一个人当心,不如多人当心,人家存心害你,总有机会
能害到你。所以,我特地赶来,和你一道走。」

  这才是她真正的用意?巴大亨不禁颇感为难起来。

  赵细细正在注视他脸上的神情,淡淡地笑道:「你别著急,若果能遇上侯芷
或我那五妹,把你交了过去,我立刻就离开你。」

  巴大亨一想这更不妥,但若让一位少女单独行动,岂不更加可虑?忙道:「
哇操!结伴同行也好,小可诀无心机。」

  赵细细笑道:「谁说过你有心机了?」

  此时,清风徐拂二人的衣襟,明月潜移二人的身影,衣摆早就互相戏弄,影
儿早就互相偎倚。

  偌大一块原野,就只这二人并肩而行。

  款款谈心,不觉已是晨鸡初唱。

  晨鸡叫破了夜空,才令二人惊觉已经走了一夜。

  赵细细失笑道:「侯芷那出名的捣蛋鬼不知追上那对宝兄妹没有,我们走了
一夜,竟是不合声息。」

  巴大亨指向几里外的山影道:「那边好像有一座高塔,去看一看。」

  「当心。」赵细细不忘提醒道:「要时刻防备发生凶事,千万别贸然露丁形
迹。」

  巴大亨点点头,感激地报以一笑。

  两人默默前行,相距那座高塔只有三四十丈,已清晰看见塔高十三层,塔外
尚有几间小屋。

  还待移步上前,忽觉手腕一紧,已被赵细细握住,顿悟若果塔上有人,再走
近去可不立被发觉,急斜行几步,利用树影障身。

  赵细细轻笑道:「到底还算精细,只差不够机警,我们少待一会,看准了形
势之後再走巴大亨歉意地笑道:「哇操!我听到了人声,几乎忘了姑娘叮嘱。」

  赵细细急道:「别说了,仔细听。」

  巴大亨一凝神摒息,立闻一个清晰苍劲的声音道:「都监既然如此吩咐,属
下自可坚信,但那持假鹰令之人是谁,不知能否查出一点眉目。」

  另一个极细的声言道:「这事并不难查,姑苏百万庄已有例在先,令主也已
通令我方莫因一见鹰令就自弃基业。你雉失察鹰令真假,但见「令」毁庄足表凛
遵令主威信,重建之费当可获得补偿,你可一面复建天星庄,另率领庄上可用之
人赴会。」

  这声言雉细,巴大亨仍然听得十分清晰,并且知道是谁,是以入耳惊心,禁
不住浑身大震。

  二人挤在一株不够合袍的树後,本已耳譬厮磨,肌肤相接;这麽一震,赵细
细立刻感觉轻「嗯」声道:「可是那贼子?」

  巴大亨没答话,又闻那苍劲声吾道:「令主恩深德厚,属下感激不尽,方才
因听都监指示,顿令居下记起半月前风雷堡出现一件奇事。」

  那人急急道:「什麽奇事?诀说。」

  苍劲声言道:「风雷堡在半月前忽然奉到黑鹰令,但那令使尚未离开即被章
堡主恭迎进堡,大开筵席,将独生女儿红娣托付终身,并托那令使将收藏多年的
造化图代呈令主…………」

  那人忽然一拍桌子道:「岂有此事!」

  这一声喝得响亮,赵细细也听到了,恨声道:「正是庄少雄那贼子!」

  女人的心就是这麽奇怪,一由爱转恨,立即骂被爱过的人为贼,巴大亨微皱
秀眉,又听得苍劲口音道:「这事是属下今天遇上黑铁塔文荣庆才知道的,那天
辛荣庆恰在风雷堡,听说令使巴大亨……」

  「巴大亨?」庄少雄的声音急道:「什麽样子的人?」

  苍劲口吾道:「听说长得十分英俊,武艺已登章造极,所以章堡主那掌珠一
见倾心,当夜就延为入幕之宾,并以鸳鸯血玉诀赠与令使…………」

  赵细细娇躯微额,在他耳边悄悄道「相公,那人真是你吗?」

  巴大亨茫然点头,又听苍劲口言道:「属下听来这事本是深信不疑,但都监
曾说令主绝未向我方发出黑鹰令,又觉此事有蹊跷。」

  庄少雄的声言道:「当然有诈!想不到章乐山这老儿精明一世却见不辨皂白,
也不查问那厮的来历。」

  苍劲口言道:「他拱服令主威仪,自然不敢盘诘了。」

  庄少雄的口言道:「该死的东西,我见那巴大亨长得一表人才,有意延搅他
参加我方大业,不料他竟明大妄为,一再与我方作对,还敢假冒令使骗奸………
…」

  巴大亨忍不住大喝一声:「住口!」

  赵细细急挽他手臂道:「赶快走!」

  巴大亨虽然冒充令使,也曾在人家香闺醉眠一夜,但问心无愧,一听对方诬
说骗奸,几乎气炸了肺。坚诀地道:「不,我要分辩!」

  在这时候,五六条身影已冲出小星外面,一个冷森森的声音道:「什麽人敢
来这里呼叱!」

  巴大亨易然学步。

  赵细细却紧紧挽著他的臂膀,急道:「他们人多势众,相公若觉有点力乏,
贱妾这样勾著可以传力给你。」

  巴大亨一心要向「庄少雄」辩白己宙,见敌人已出到门外,也不仔细思考向
敌人申辩好比对牛弹琴,无济於事。

  也没想到让赵细细这样挽著会增加「庄少雄」拓恨,竟泰然颌首而行。

  对方六人一见二条身影由树後并肩而出,立即分成三对由三面一涌而上。

  巴大亨低头轻轻道:「姑娘谙放手。」

  赵细细粉脸微热,松开他的臂膀,叮嘱道:「记住我的话啊!」

  巴大亨点一点头,俊目瞥去,见对方六人全是玄色衣服,并以黑巾蒙面,知
是凶徒中末流人物。

  半月前在拂云山庄,但凭一套掌法,尚且把这些末流打得七零八落,近日学
成十二招剑艺,更加不足怕了。微笑道:「劳列位的驾,替我请庄少雄出来答话。」

  居中偏左那人「嘿」一声冷喝道:「什麽庄少雄,这里没有!」

  巴大亨听出这人就是出门喝话的人,从容道:「哇操!就是贵上都监。」

  那人先向巴大亨打量一下,微诧道:「你先报个名来。」

  「我就是巴大亨。」

  他从容不迫地报出姓名,对方六人却同时轻噫一声,各自拔出兵吸,居中偏
左那人一挺手中铁笔,喝道:「你是找死来了!」

  巴大亨秀眉一剔,徐徐道:「哇操!要死,不必怕没鬼可做!阁下强自出头,
该是这五位之长了,我要见你们的都监,为什麽不同去传报?」

  这话说来还带几分客气,但又辞正言顺,令人无瑕可击。

  手执铁笔那人老羞成怒,冷哼一声道:「只要你能接得下我们六般兵吸,我
立刻替你传报。」

  巴大亨徽微一笑道:「哇操!只有这一个条件吗,阁下是「义」字几号?」

  那人一怔,旋即喝道:「拿命来再说!」

  这一声喝,六人同时进招,刀剑鞭笔由三个方位涌起一堵光墙,带著风声冲
到。

  巴大亨路欲说理,对方偏是不听,没奈何,只得飘退数尺,迅速拔出蜈蚣鞭,
发出一招剑式。

  以蜈蚣鞭发招对敌,这还只是第二次,使的却是十二式中的第二式,因为他
虽依样书葫芦,照式书得不差毫厘。

  无奈这套剑法博大精深,并又缺了二十四式,加上时日尚浅,由得他绝顶聪
明,仍难尽窥奥秘,只好一式一式来练。

  这第二式是剑身垂直向上,配合身法施展,只见他身疾如风,一片寒光涌起,
立即响起一阵金铁交击之吾。

  敌方六般兵器全被震开尺许,六道身形各自斜退一步。

  在这刹那间,猛闻一声冷喝道:「没用的东西,统统给我退下。」

  那正是庄少雄的声吾,巴大亨接口叫道:「兄台果然来了!」

  赵细细轻移莲步,靠近巴大亨右侧。

  六位黑衣人闻阳抽身,各距巴大亨三四丈远,仍然保持包围之势。

  这时现身的庄少堆穿著一件黄色劲装,背著长剑,蒙著一方白巾令人看不见
他的庐山真面目。

  独自一人飘然行近,相距巴大亨约有三丈停下,目光扫了两扫,沉声道:「
阁下就是巴大亨吗?」

  他方才在屋里自称见过巴大亨一表人才,有意延搅,这时相见,却又假装不
识。

  巴大亨听来有气,但仍保持君子风度,微笑道:「哇操!庄兄又何必作伪,
你我相见已非一道。」

  庄少雄又似是徽愕道:「你我见过几遭?」

  巴大亨忍著气道:「不连目前这次,一共已有三回。」

  庄少雄茫然地「哦」一声道:「本座似未见过阁下。」

  居然矢口否认,令人难测用意。

  赵细细娇叱道:「伪君子,可认得我?」

  庄少雄徐徐道:「姑娘为何开口笃人,本座几时又认识你?」

  赵细细大声道:「「无端风雨忽催春,片片桃花落锦捆,逸兴方濮勾素舌,
销魂未尽吮红唇,圆肤六寸桃肩枕,剖豆双分叩玉津,记取明朝重见处,露桃滴
滴认来人。」这首歪诗是狗做的吧?」

  庄少雄大调道:「好诗,好诗,写来十分细腻,狗做不来,该是你身旁这位
假令使仁兄做的。」

  巴大亨大怒道:「哇操!我不会做这种淫诗,只有你这种伪君子的狂徒才会
如此的出口无状!」

  最令人气愤的事莫过於做了当面不认帐,赵细细身为高妓院唐院嫡传弟子,
委身下嫁,竟然嫁到像庄少雄这样一位不认帐的无情汉,端的是又痛又悲,颤声
道:「巴相公,杀了这贼子就是。」

  庄少雄冷冷地道:「你二位天未亮就来扰人清梦,本座难道轻易放过你?」

  巴大亨听对方每一声都是庄少雄的声音,为何不肯自承,总觉事必有因,强
自平抑心情,徐徐道:「哇操!庄兄莫非染上「离魂夜游症」?」

  庄少雄冷笑道:「仁兄越说越玄了,你不离魂谁离魂?既敢来到这里寻衅,
料必大有所恃,本座先让你三招然後擒你就是。」

  巴大亨摇头笑道:「庄兄一身绝学,小弟自问不如,却替庄兄可惜。」

  庄少雄冷笑道:「仁兄在说梦话吗,这里有谁姓庄?」

  巴大亨道:「哇操!兄台就是庄少雄,何必否认?」

  庄少雄漠然道:「这名字本座听都没听过,别拿来买什麽交情。」

  巴大亨暗忖对方与赵细细有过肌肤之亲,尚且不肯承认,别的更不用说。

  不过,毕伯伯曾说有令人发疯,忘却往事之乐,也许对方曾被迫服下这种药
物,以致忘却本来,若能施延时刻,让他药力散尽再加以劝导,岂不挽回赵细细
的失意,而正派又添一高手?

  思忖到此,自觉光明已经在望,展容微笑道:「哇操!别扯了!兄台口音与
庄少雄相同,小弟并未听错。」

  庄少推道:「口言相同并不能本座就是庄某。」

  巴大亨道:「兄台可除下面幕让小弟辨认吗?」

  庄少雄道:「头可断,面幕不可除,再则世上多的是面貌相同的人,怎知本
座面貌不与庄某巧合?」

  巴大亨暗服对方善於诡辩,由袋里取出赵细细弃却的鸳鸯血玉诀,向对方一
扬,道:「哇操!兄台应该认得这个。」

  庄少雄眼睛一亮,喝道:「这是鸳鸯血玉诀的「鸯诀」,另外有一半是「鸳
诀」能治百毒,本座搜寻此物已久,既在你身上,就好好送给本座,可免你一死。」

  巴大亨暗忖这玉诀原是他的,他偏说搜寻已久,意思就是否认,真正比狐狸
还要狡猾,又道:「兄台从未见过此物吗?」

  庄少雄道:「我若见过,还能落在你手?」

  这话说的好不自负?巴大亨微微一笑道:「哇操!兄台若未见过,怎一见就
知是「鸯诀」而不是「鸳诀」?」

  庄少雄道:「血光漱溯,映月生辉,是血玉诀无疑,此诀缺口处有两个小孔,
是备作「鸳诀」,缺口那两个小獗挥入而成玉环之用,明眼人一看便知。」

  巴大亨检起这块玉诀时只匆匆一看,倒不曾留意有孔,没孔,这时一加检视,
果如对方所说。

  想了一想,绩道:「哇操!此诀若是兄台原物,自当即时奉还,若非兄台原
物,怒我不能从命。」

  庄少雄冷笑道:「本座不但要取你手上的,连你身上的「鸳诀」与「造化图」
也一并要取。」

  巴大亨徽微一笑,索性将玉诀放同袋中,那知手刚进袋,但闻一声闷哼,庄
少雄已由三丈之处冲到。

  赵细细一声娇叱,抢过巴大亨身前,立即一掌劈出。

  「啪」一声脆响,二人掌势一合即分,庄少雄猛可後撤一步,赵细细却倒贴
巴大亨胸前,尖叫一声:「好毒!」

  巴大亨惊道:「姑娘怎麽了?」

  赵细细噤口无声。

  庄少雄「桀桀」冷笑道:「阁下和她做鸳鸯去吧。」

  但见他话一说完,又一步冲上。

  刹那间,巴大亨明白了金若庄少雄不是掌里藏针,赵细细为何叫出「好毒」
之後立即噤口无声?

  在「记来居」楼上,巴大亨亲眼看见这种见血封喉的毒针,也曾仗那「管诀」
救同马氏兄弟二命,这时当然可以如法泡制,将赵细细解救过来。

  然而,庄少雄居心狠毒,不容他有救人的机会,一掌已到。

  巴大亨急怒中,右管一掠,那根娱蚣鞭便如青龙摆尾,撒出一屏寒光。

  庄少雄纵是钢管铁掌,也不敢硬接蜈蚣鞭一挈,一步倒蹬,退後数尺之後,
迅速拔刺出鞘。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巴大亨已扯断挂在头上的珠链,将能疗百毒的血玉鸳
诀放在赵细细受伤的掌心。

  并将那只手掌连带鸳诀夹在自己腋下,右手挥动蜈蚣鞭构成一个银球土畏紧
自己二人的身子。

  庄少雄冷笑道:「看你温馨到几时,你这对同命鸳鸯总是做定了。」一面说,
一面疾如风雨进攻赵细细外侧。

  巴大亨为了不让血玉鸳鸯诀由她当中落下,只好庖著她团团打转,避开敌人
剑锋,顿时险象环生,顷刻间已急得大汗淋漓。

  庄少雄不住地嘲笑,忽然剑势斜飞,反攻巴大亨右侧。

  「好!」巴大亨一声暴喝,娱蚣鞭迅如电闪,一鞭砸在剑锋之上,迸出一蓬
火星。

  庄少雄轻噫一声,微徽一挫。

  但巴大亨那文娱蚣鞭已被剑锋削断了半截。

  「不好!」巴大亨暗自惊呼,脑门袁似觉电光一闪,暴喝一声:「给你!」

  一扬右臂,蜈蚣鞭已经化作一道银虹向庄少雄射去,也不待是否能够射中,
抱起赵细细就走。

  但闻庄少雄怒喝道:「不留下命来就想走吗?」

  巴大亨这时不但不敢答话,连回头都不敢,施展绝项轻功,尽力奔逃。半刻
之後,才听赵细细梦呓般轻唤一声:「巴相公!」

  巴大亨喜道:「姑娘醒过来了,捏紧掌中的血玉玉诀,看那贼子追来没有?」

  赵细细队开星眸,见庄少雄相距不满三丈,急道:「相公放贱妾下来。」

  巴大亨猛回头,立见一道银光射到,赶忙横跨一步,又闻赵细细一声尖叫,
惊道:「姑娘又怎麽样了?」

  赵细细道:「不要紧,只是被铁器打在脚经上。」

  原来庄少雄早已接得巴大亨乡出那半截蜈蚣在手,趁巴大亨回头时身法稍缓,
立即将鞭掷出,恰砸在赵细细的脚经上。

  并又加紧几步,逼近丈许,冷笑道:「还要走往那里?」

  巴大亨怀里多一个人,走起来总是不便,明知不易走睨,却不忍将赵细细放
下来送死,一语不发,急向斜里飘身,又将庄少雄撇过一边。

  庄少雄收势不及,一步冲出了丈余,折转同身。

  只见巴大亨已远了四五丈,但在这时候,他又见一道织影冲雾如飞而来,赶
忙叫道:「妹妹快来围堵!」

  巴大亨大吃一惊,暗忖逃贼遇著兵,加上一个庄幼雄当真非糟不可。

  但立即听到一声娇叱道:「谁是你的妹妹!」

  这声言好不熟悉,巴大亨欢呼道:「红姐姐快来!」

  来的是施红英,但她一时还未听出谁在招呼,怒叱道:「你们个个该死!」

  巴大亨惊道:「我是巴大亨!」

  施红英「哼」一声笑道:「更该死!」

  但见一道紫影迅逾奔马由侧里奔来,顷刻间相距只有五六丈远,忽然停步喝
道:「你抱的什麽人?」

  口气里带有极浓的妒意,巴大亨急道:「这位姑娘受伤了!」

  施红英「哼」一声道:「好,我先收拾这个再找你说话!」

  巴大亨转过方向,向她身侧奔去,叫道:「红姐你照应赵细细姑娘,让我来
打。」不容分说,将赵细细向她面前一放,猛一回身,照著刚追上来的庄少雄就
是一掌。

  庄少雄一声冷笑,宝剑横磨,一片寒光已落向他的手臂。

  然而,巴大亨练掌法的时日较多,无愁居士那套掌法已被练得十分纯熟,并
又练成褐衣老人那种奇妙的身法,微闪身躯,让过剑锋,一掌又到对方左肩。

  庄少雄不料他身法快得出奇,急得一晃一屑尖略退半步,一连攻出几剑,同
时向远在三文外的二女挥出一掌。

  「当心毒针!」巴大亨见他挥掌时射出几道电光,急忙招呼二女,但毒针去
势迅速,施红英未防庄少雄忽然向她袭击,待发现毫光射到,急将赵细细带开,
仍是慢丁一步,只觉肩尖一麻,立即栽倒地上。

  一出手就致人於死,巴大亨顿觉庄少雄不但善以作为,并且心狠手辣,急拼
出全力施展掌法,高呼道:「是谁伤了,赵细细姑娘手中鸳鸯诀可救。」

  赵细细接口道:「是红姐姐受伤,我会救的,你放心好了。」

  血玉鸳诀就在赵细细手中,巴大亨略感安心,双臂如两条活龙飞舞,每一招
都指向敌人致命的部位。

  在施红英受伤之前,他还对庄少雄保有几分谅解,认为庄少雄所以伤害赵细
细,无非因拓而成恨。

  庄少雄所以辜负赵细细的深情,无非因她是妓户出身,到这时候,他可不敢
再这样想。

  因为赵细细脚经受伤,施红英负守护之责,双方胜负末分,庄少雄忽然以毒
针袭击场外无辜,除了阴狠、毒辣、杀人灭口之外,还有什麽恰当的解释?

  是以他激起了真怒,使出的掌劲更加凌厉无比。

  庄少雄空有一身绝学和一枝削铁如泥的宝剑,但一见到他那凛然难犯的神威,
怒卷加潮的掌劲,也禁不住心头微檩,被迫采取守势。

  蓦地,一道黑影如飞而来,还相隔几十丈远,就已扬声吆喝道:「都监,塔
里的人被救走了!」

  庄少雄吃了一惊道:「谁敢!」

  那料这一疏神,巴大亨乘势分光疾进,一掌打在他的肩头。

  庄少雄被打得踉跄几步,但他更吃惊的是塔里的人被人救走,趁机一个转身,
回头疾奔,急急忙忙道:「赶快回去!」

  巴大亨想追,又因二女负伤没人照应,眼巴巴看著两条身影在远方消逝,才
同转身子问道:「赵姑娘,红姐怎样了?」

  赵细细蹙盾道:「红姐姐中了三枚毒针,贱妾先找到肩上一枚,起针吸毒,
但那毒血老是吸不完,仔细再找才发现另有两枚射中不该中暗器的部位。」

  巴大亨微徽一怔道:「哇操!什麽部位不该中暗器?」

  赵细细粉脸一热,忙道:「不必问了,过一会再问红姐姐。」

  巴大亨低头一想,自己也不禁感到尴尬,忙徐步走开,又见一条黑影由侧夏
奔来,看那人行若流云,分明又是一位高手,心下暗自一惊。

  但这时候,施红英也轻轻呻吟,苏醒过来,察觉躺在赵细细双腿上,也就心
头明白,悄悄道:「是姑娘救了我?」

  赵细细轻颌玉首道:「是巴相公的血玉鸳诀,婢子不敢居功。」

  施红英摸摸身上,见赵细细一手按在自己胸前,诧道:「小妹这部位也受伤
了?」

  赵细细道:「红姐三处中针,一处在肩头,一处就在这部位,另一处更厉害,
请先运气看看,若没有什麽地方发麻,婢子也好收起血玉鸳诀了。」

  施红英依言暗自运气,立即发觉果然另一部位在隐隐作痛,恨声道:「那恶
贼走了没有?」

  巴大亨接口道:「哇操!姓庄的走了,又有人向这边来,赶忙设法藏起。」

  施红英吃了暗亏,起了狠意,推开赵细细的手,更见胸前被血染湿一大片,
跳了起来喝道:「来好了,多来几个好杀!」

  赵细细也站了起来,但脚经还在剧痛,禁不住身子一晃。

  施红英这时只有感激之心,妒意早已散去,一把将赵细细扶稳,亲切地问道
:「姐姐伤在什麽地方?」

  赵细细还没回答,急急赶来的那条黑影已如一朵乌云随风飘到。

  巴大亨目光不移地看那人由远方而来,待来到近处,已认出是在记来居发话
谧诮,随即下栖而去的黑脸老者。

  对方背上还伏有一人,赶忙拱手道:「老丈你好。」

  黑面老者冰冷道:「人都快死了,好什麽,你是否带有鸳鸯诀?」

  巴大亨虽因对方回答冷汉而稍感不快,但仍体谅到情急之下也会不择词令,
陪笑道:「哇操!可是贵友身受毒伤,需要血玉鸳鸯诀?」

  黑面老者不耐烦地道:「是了,是了,快借鸳鸯诀来,别耽误了时刻。」

  赵细细正要将血玉鸳鸯诀交出,施红英急叫一声「且慢!」,接著道:「巴
大亨哥哥,你没忘记无愁居士的事吧?」

  瞿小仙炸山洞,与软骨秀才同归於尽,巴大亨请施红英以麻姑爪助无愁寒士
挖开积土反而失去麻姑爪。

  而无愁居士亦因之而死,巴大亨答应找同麻姑爪,迄今尚无影迹可寻,经施
红英一提,不禁沉吟起来。

  在这一刹那,他不但记起那件惨事,并还记得半月前接过这玉诀之时,曾对
章红娣说过「但愿人在玉长在,人亡玉未亡」的话。

  虽说那只是报答章红娣赠玉之情而表示重视此情的话,但君子最重言诺,倘
若黑面老者见宝起意,趁机夺去血玉鸳诀,那时又怎能向她交待?

  然而,他到差貌善心慈,接著又含笑道:「哇操!老丈欲借用鸳诀故人,尚
无不可,惟先示知台甫,小子方好诀定。」

  他这话说来合情合理,那知黑面老者双目猛可射出两这寒芒,冷冷道:「你
到底借不借?」

  巴大亨目光一触及对方那两道寒芒,心头也微微一震,从容道:「老丈若是
正人君子,且又为友急难,当然可惜。」

  说到「为友急难」四字,黑脸老人目光忽然萎缩下来,轻叹一声道:「老夫
久已不履江湖,告诉你也未必能够知道。」

  赵细细接口道:「你老若是成名人物,说来我一定知道。」

  黑脸老者目光向她一掠,微笑道:「老夫成名之时,王霭霭这小得很哩,你
可听说过「乌金货郎」这四个字?」

  赵细细「啊」一声道:「你老姓汤,是「汤放桀」的「汤」吧。」

  黑脸老者纵声大笑道:「果然,果然!」

  赵细细迅速将鸳诀交给巴大亨,笑道:「相公代汤前辈救人,别让鸳诀经他
的手。」

  乌金货郎叫道:「不行,让我自己来。」

  赵细细笑道:「那更不行,你老那付德性就是见不得古玩古董。」

  巴大亨一听这话便知乌金货郎专会见宝起意,正色道:「哇操!汤老丈莫误
施救贵友时刻,请放贵友下来吧。」

  乌金货郎咳咳两声道:「我这位老友被灌服穿肠散,此时神智昏迷,须将鸳
诀放在肛门吸毒,这样肮脏的事,怎好劳你动手?」

  巴大亨毅然道:「哇操!为了救人,当然顾不得肮脏。」

  赵细细接口道:「相公莫污了鸳诀,先去找水来,将鸳鸯诀合成一环放进水
中灌给他吃。」

  巴大亨点点头,转向乌金货郎道:「汤老丈在此稍待,小子先去取水。」

  说罢,急急奔去,恰见百来丈远有个水塘,将带在身上那小瓷瓶灌满一瓶子
水回来,依法施救。

  但闻伤者腹中起了阵阵怪响,泻出不少秽物。

  巴大亨知道施救生效,略为安心,凝视患者脸上,但见患者约有七句开外,
满头白发,面貌清瘦,眉宇极为清秀,身披一件破旧青衫,绍不类武林人物。

  转看二女,见施红英正替赵细细揉脚经伤处,乌金货郎则注视构成玉环的一
对管鸯血玉诀,急将玉诀放回袋中。

  乌金货郎恨声道:「高唐弟子真不是好人,偏就泄了老夫的底。」

  赵细细好笑道:「谁教你要打歪主意,高唐弟子若无好人,我早就教相公别
救贵友了。」

  乌金货郎尴尬地笑道:「你这相公用心救老夫的至友,难道老夫还好意思去
抢夺他的东西。」

  赵细细笑道:「鸳鸯血玉环该是例外。」

  乌金货郎苦笑摇头道:「这个小瓷瓶也是一宝,不见得比不上血玉环。」

  巴大亨坦然道:「哇操!我相信老丈就是,不过,鸳诀,鸯诀连这瓷瓶全非
小子之物,不得不细心保管。」

  乌金货郎笑道:「鸳诀是章家那妮子给你订下终身的…………」

  施红英娇妪一扭,叫道:「你说什麽?」

  巴大亨猛忆起此妹早也对己有情,并已共过生死,不觉兴起满腹愁情,急忙
正色道:「事出有因,实乃讹传,红妹且莫发愁。」

  施红英俏脸一热,转向赵细细悄声道:「到底是怎麽一同事?」

  乌金货郎也诧异道:「这种事也能讹传,可够那章家妮子上吊了。」

  巴大亨轻轻喟叹道:「哇操!将来总会明白,老丈既知鸳诀是得自风雷堡,
可是在塔外窃听天星庄的人说话?」

  乌金货郎颔首道:「老夫这位知交已有三十年不知下落,直到昨天才查出他
被拘禁在幡溪附近,老丈由「记来居」下搂,就见天星庄主卢望栖鬼鬼祟祟在镇
外逵巡,夜里先跟他到那荒塔,不久之後,你们也就到达。」

  巴大亨诧道:「那怎是荒塔?」

  乌金货郎道:「原木是荒塔,不知是谁在正面多建了几间屋子作为恶之用,
不久之後,我察觉里面住有不少武林人物,才想到可能拘禁有人在内。

  「那时候,你们也到了,幸有你引走那姓庄的小子,卢望楼也急急离去,否
则老夫还无法进去救出这位老友。」

  赵细细忙道:「这位前辈是谁?」

  乌金货郎笑道:「当真是你的前辈,不知泳该称他为「姨公」这是「姨曾祖」。」

  赵细细愕然道:「难道他老人家就是「玉笔书生」丘达?」

  乌金货郎大笑道:「妮子真够聪明,又给你猜对了。」

  也许因为笑声太大,惊醒玉笔书生,只见他身子一头,呻吟道:「快杀我吧,
有什麽好笑?」

  乌金货郎面泛喜色,轻拍玉笔书生的身子,又怆然叫道:「丘老九,你死不
了,汤文元在此。」

  玉笔书生一震而醒,嘶声道:「老弟,你也来了。」

  别离多年,患难相逐如同隔世,玉笔书生被人拘禁,以为乌金货郎也被擒来,
话刚说完,也就探身欲起。

  乌金货郎怆然垂泪道:「老九还能记著我这付朽骨,不枉四十载生死交情,
你弄得一身脏,待我带你去洗净身子,好回来谢谢这几位晚辈。」

  巴大亨暗忖乌金货郎虽然带点怪痱,倒不失为性情中人,接口道:「小子先
烧起火来,候老丈同来烘衣服。」

  一堆烈火旁边,施红英在左,赵细细在右,把神情尴尬的巴大亨夹在中间,
逼著他说出在风雷堡的详情。

  一个完全为著自己切身大事,另一个可能是替姐妹赵卿卿而著急。

  巴大亨虽觉自己对待章红娣合情,合理并无私隐而心地坦然,但因夹在二女
中间,像一个犯人彼人讯问,也免不了吞吞吐吐,说了不少时候。

  为防二女多问,索性将遇上赵卿卿的事也一并告知。然而,施赵二女听来心
头各自有数,知道不能怪他,但也不愿说破。

  话刚说完,乌金货郎和玉笔书生也联袂回到。

  玉笔书生浑身湿透,冷得直是打抖,一张清秀的脸孔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惟有那部如银的长须彼火光映出几分虹彩,颇显出老人的威仪。

  巴大亨伯他客套,急忙起身请出。

  赵细细尽知玉笔书生的底细,含笑问道:「晚辈雉生得晚,也曾听说老前辈
娶得我祖姨之後便闭户隐居,几十年来未曾出门,你老又未谙武艺,怎会被黑鹰
凶徒监禁?」

  玉笔书生问起她的辈份,知道比自己的爱妾晚了两代,颇感亲切道:「老朽
不谙武艺是真,若说不出门是假,遇上这场祸害就是因为出门,但若不因你师婆
那帧造化图,也不致监禁十年,濒死数次。」

  巴大亨微怔道:「听说玉楼巧妇当年的造化图落在一位书生之手。」

  玉笔书生脸上掠过一抹得意之色,欣然道:「那人就是老朽。」

  二女轻轻「啊」了一声。

  玉笔书生微笑道:「那是武林人物欲争夺之物,也是文人雅士欲争藏之宝,
但因当时无人能解,却被老朽猜中三谜,所以濡赠英雄雅士梦寐以求之宝。」

  巴大亨笑道:「老丈原来是猜谜嬴来的采物,哇操!太棒了!是怎麽样的谜
语,也让小子猜猜看。」

  玉笔书生眼睛二兄道:「恩公也会猜谜。」

  巴大亨笑道:「哇操!一点小事,老丈莫再称什麽「恩公」,小子见猎心喜,
老丈可先说个谜面。」

  玉笔书生更加得意,掀髯笑道:「好!老朽先说头一则,这一则谜面是「幼」
字,射褒禅山记一句。」

  巴大亨想了半晌,不禁盾头一皱道:「可是「有穴窈然」吗?」

  「中了,中了!」

  玉笔书生高呼道:「老朽当年猜中此谜,曾经濡敬酒三杯,可惜这时没有酒
敬你。」

  施红英俏脸一红,冷笑道:「出谜的和猜中的都该各打三百板。」

  玉笔书生一怔,旋却哑然失笑道:「姑娘何必往歪处去想,再说第二个谜面
吧,「茅塞顿开」射诗经一句。」

  巴大亨又是一皱眉道:「哇操!谜底应是「已无荒草埋幽径」。」

  赵细细顿时面红如火,急急低头。

  玉笔书生大笑道:「又猜中了!第三个谜最浅显而更难猜,谜面是「下动上
欢喜,上动下马死。」射行为之一。」

  「该死!」赵细细红脸一骂,急转头别处。

  巴大亨诧道:「哇操!这有什麽古怪,是「钓鱼」麻!」

  玉笔书生鼓掌大赞道:「小友又猜中了,能一口气猜中三谜,足证小友不但
敏慧过人,而且是心诚意正。第三个谜说易而实难,极易令人误解。」

  经他这样一赞,施红英也觉脸皮烘热,以背向火。

  巴大亨原是不解,待见二女羞惭,才恍然大悟,暗忖高唐院主出谜,难怪句
句风流,语语双关。

  不觉轻轻摇头道:「请老丈再说获赠造化固以後的事吧。」

  玉笔书生摸摸潮湿的背後,点头道:「老朽也要烘背,请小友见谅。」

  他以背向火,接著又道:「解谜还算容易,解造化图却是难上加难,老朽在
高唐院盘桓三月结识玉栖巧妇同辈份的盘春春,随即获准离院,静思三年才知造
化固原是以八十五首诗词杂编而成。」

  施红英忍不住调过身子,问道:「这样说来,你是唯一能解造化图的人?」

  玉笔书生摇摇头道:「应该说是三人,玉楼巧妇能织当然能解,其次是老朽,
再次是小妾春春。」

  他说到这里,转对火堆,目眶已微微发红,叹息一声道:「解得图谜的当时,
老朽真是乐不可支,急急写了一封信略举几首诗词的头一个字,并说明诗词中暗
藏的事实,便命家人送交玉楼巧妇,然後出门按图索宝……………」

  乌金货郎接口道:「寻宝?原来你也瞒我独自寻宝。」

  玉笔书生急道:「不是瞒你,而是你这乌金货郎行踪不定,无法找到你,但
我每遇一个熟人,总托他打听的消息,可是?」

  乌金货郎点头道:「不错!头几年我还由熟人处获知你一点消息,後来什麽
也不知道了。」

  玉笔书生面容惨戚道:「我那小妾在离家几年後惨死於武林人物之手,我也
被人掳去……」

  乌金货郎挥口道:「春春死在何人之手?」

  玉笔书生怆然下泪道:「我实在不知,因为他们人人蒙面,而我认识的武林
人物本就不多,不但如此,连掳我的人是谁,若非你方才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

  巴大亨暗忖黑鹰凶徒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不说玉笔书生遭受囚禁三十年不知
对方是谁,自己若非被侯芷由墓里发掘出来,还不是糊里糊涂死了。

  乌金货郎沉吟道:「凶徙为的就是那帧造化图吗?」

  玉笔书生喟叹道:「几十年来,我一直追想那一天发生惨事的缘因,觉得当
时凶徙并非为造化图而行凶,竟是为了我娶春春之故。

  「他们杀了春春,搜出我夫妾寻获的宝物,也搜出了造化图,才向我追问造
化固如何解说。」

  巴大亨灵机一动,忙道:「老丈有哲嗣吗?」

  玉笔书生被幽禁多年,连自己多少岁数都忘了,先问过乌金货郎,再屈指一
算。

  老脸上掠过一统欢愉之色道:「有的,老朽长女玉藻该有五十岁,长子玉强
该有四十八岁。」

  巴大亨又追问道:「他们现况不知如何?」

  乌金货郎代答道:「玉强在的,玉藻於我这位老友出门的次年就留书出走寻
父,一直就不知下落,小友忽然问起家世,难道有什麽可疑之处?」

  巴大亨因知玉笔书生被囚三十年而未被杀,又说事因娶妾而起,乃回想到无
愁居士因娶妾而子出走的事。

  并联想到玉笔书生也许有个烈性儿子,便不难做出杀母而囚父的事来,所以
追问两句,不料竟问得出走的是个万里寻父的孝女,便不该多疑下去,摇摇头道
:「小子只是偶问而已,丘老丈失去的造化图,不知是否这一帧?」

  说罢,泰然解下束在腰间的造化图,双手捧交过去。

  二女全末见过造化图的真迹,争先挤过去观看,同时心恐怕乌金货郎会抢,
焦急地向悠然坐在火堆对面的巴大亨打个眼色。

  玉笔书生接过造化图,禁不住手指发啸颤,摸摸看看,双目蕴泪道:「果然
是这帧,小友由何处得来?」

  「风雷堡。」巴大亨毅然道:「哇操!太好了,此图既是老丈所有,理合物
归原主,乞请老丈收下。」

  玉笔书生惊道:「小友何必害我这几根残骨?」

  巴大亨知道他怕收图受累,转向乌金货郎道:「转赠汤老丈如何?」

  乌金货郎连连摇头道:「小友别开玩笑,我这乌金货郎虽然寻些古董破烂,
就是不能收留这帧东西。」

  巴大亨微怔道:「哇操!这却为何?」

  乌金货郎笑道:「我不会猜谜,儿孙也笨,要猜这麽多字,不猜到儿孙十八
代了?」

  二女不禁失笑。

  巴大亨也好笑道:「用不著猜,丘老丈可告诉你。」

  乌金货郎摇头道:「那也不行,我再不能贪这帧东西,让黑鹰啄了儿孙的眼
睛。」

  玉笔书生慨然叹道:「这帧造化图乃玉楼巧妇多听武林之秘而织成,每一首
诗词中皆指示有一件或二三件宝物埋藏之所,我这位老友自知力不足保,小友少
年俊彦,大有作为之时,正该保有此因为世人效力。」

  施红英接口道:「大亨哥哥该拿这固去问问风雷堡是怎样得来的呀!」

  巴大亨一想起风雷堡主可能假旨己父由软骨秀才手中夺得造化图就已暗怒,
但再想这图既在玉笔书生侍妾身上,怎会落到无愁居士手中。

  又是极端可疑,领首道:「当然要问,但不拿图去也可以问,因为我假旨令
使,把这图骗来的。」

  玉笔书生问起情由,凄然笑道:「黑鹰令主为祸武林,小友骗去他该得的贡
物也无伤大雅,此固先请收下,老朽再告知如何查读之法。」

  巴大亨暗忖在场各人确是不能自保,以其贻祸别人,倒不如自己收下,接过
造化图,笑笑道:「哇操!不劳老丈清神,小子已经会读。」

  玉笔书生讶然道:「小友看了多少遍?」

  巴大亨笑道:「一遍也未看过。」

  玉笔书生大诧道:「既是一遍都未看过,怎能说是会读?」

  显然地,他在巴大亨一口气猜中三谜之时,知道这少年有绝顶天聪,但解造
化固花费他三年光阴,人家一下子就会谚,岂不过分神妙?

  然而,巴大亨纸微微一笑道:「老丈已将讥法告诉小子了,这造化图以八十
五首诗词编成,那就与诸葛神数编成同一方法,第一宇是第一首的第一个字,加
八十五,第八十六字才是第一首的第二个字,每得一字就加八十五,老丈说对吗?」

  「对啊!」玉笔书生禁不住欢呼道:「小友真是天纵之才,一点就悟,这造
化图真是非你莫解,你试读出二一首让大家听听。」

  巴大亨能够参透造化图,自己也满怀高兴。

  「哇操!搞对了!」禁不住身侧二女连声催促,也就轻轻吟道:「天高飞飞
绝,山急马悲嘶,阳关已无路,行人逐渐稀。」

  吟到「稀」字,再加八十五即找到一个圆圈,知道第一首到「稀」字而止,
笑道:「这是一首五言绍句,诗意很好,但暗指什麽东西,就难得猜透。」

  施红英忽然叫道:「我也会解了,待我解第二首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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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绮罗传神剑

  她由第二字,第八十六字,第一七一字…………逐字念出:「薰风谷,果树
一丛丛,纵十五横斜十五,棋盘石上会群维,火枣有线逢。」

  下一字又是一个圆圈。

  巴大亨听罢,诺道:「哇操!那枚火枣居然也记载有。」

  施红英笑道:「我把它逐首念完,看有没有记载翠云阁的风光。」

  巴大亨知她故意调侃,仍不免俊脸发热。

  赵细细好笑道:「几十年前织成这帧图,也许翠云阁还没兴建起来哩,清夜
传声很远,防有别人窃听,姐姐不念也罢。」

  施红英斜飞一眼,笑道:「姐姐也要替他说话?」

  乌金货郎接口道:「赵姑娘说的也是实情,这里火光能熊,也许早就有人藏
在暗处里偷听。」

  施红英本是意在调侃,趁势将造化图交还巴大亨,站起来道:「我不信谁有
那样大约明子来偷听,姐姐我们走。」

  巴大亨忙道:「红妹要去哪里?」

  施红英道:「不走,在这里干吗?」

  巴大亨微蹙剑眉道:「我和赵姑娘本是来寻侯芷,不料只找到庄少雄,赵姑
娘伤势已愈,我想在附近再寻一下。」

  施红英道:「你说那盗墓的小子呀?他若是来过这方面,不听到你们的喝声,
也该看见火光跟著来了。」

  巴大亨暗忖这话不错,当初认为侯芷追庄氏兄妹,但来了之後只见庄少维,
不见庄幼雄,莫非庄幼雄另走一个方向,侯芷先追去了…………

  但想到这仍然是揣测,不能安心,转向乌金货郎问道:「汤老丈曾进塔辜故
人,可见还有别人失陷在里面?」

  乌金货郎道:「魔意子有好几个,不见另有什麽人。」

  玉笔书生也接口道:「不知那塔下是否另有地牢,但老朽被拘下甚久,也不
见另有难友?」

  巴大亨不觉沉吟道:「哇操!他这捣蛋鬼往哪里去了?」

  赵细细道:「别是他追不上人,已先回幡溪等你。」

  巴大亨想了一想,点明道:「哇操!我们再回幡溪一趟。」

  乌金货郎扶起玉笔书生,含笑道:「老朽要先送敝友回府,不能陪小友再往
幡溪,就此告别。」

  「小友若有意往马金岭,也许不久之後就能相见,不过,这次发出不具名的
武林帖,其中定有诡谋,要加倍小心才好。」

  巴大亨毅然道:「晚辈一定去,多谢老丈关照。」

  乌金货郎点点头,又笑道:「请问小友手中这个小瓶由那里来的?」

  赵细细「唉嗤」一笑道:「你又想收藏破烂了,是不?」

  乌金货郎失笑道:「该死,又给你这妮子说破了。」

  巴大亨意料不到此老贪宝若渴,微笑道:「这瓷瓶是无愁居士托晚辈交给他
的哲一明,不是晚辈之物……………」

  他本想加说「不能奉赠」,想到一说这诸,无异唇了对方,所以立即收口。
乌金货郎微笑道:「小友不必多疑,老朽询问这小瓶的来历,意在欲看小友知不
知道它是「螭蟠瓶」而已。」

  巴大亨误解人家好意,偏被隐约指出,不觉俊脸微热,轻轻摇头道:「晚辈
只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曾仔细看过这瓶,更不知是不是「螭蟠」。」

  乌金货郎慨然一叹道:「小友诚实之情,古今少有。「螭蟠瓶」又名「炼药
瓶」。若此瓶果是「螭蟠」则不论何种药物装了进去,经历六六三十六天之後,
效力增加一倍。

  「若将治毒疗伤之药置於瓶中,则功能起死回生,敝友方才能泻毒回生,鸳
诀之功固不可没,而以此瓶装水,其功亦不小。」

  施红英失声道:「难怪无愁居士心肝已烂,还能延一口气,说出不少的话才
死。」

  乌金货郎问知当时情由,笑道:「「螭蟠瓶」上走「龟裂纹」如咬龙臆跃,
龙口向上,小友仔细看看。」

  巴大亨就火光下察看一遍,点头道:「确如老丈所言。」

  乌金货郎道:「此瓶落在任何一人手中,绝不会再送还什麽庄竞雄(无愁居
士之子)了。但小友不肯欺心,此瓶必送还无疑。

  「不过,瓶中药既由无愁居士自己服用,在未遇上庄竞雄之前,用此瓶装药
物,总不该算是他应该有吧。」

  巴大亨沉吟道:「哇操!空瓶带在身边,不如装药救人,这道理还说得过去,
可惜目下没有什麽良药可装。」

  乌金货郎徽微一笑,贴肉取出一个油纸小包,正色道:「这一包「乌金丹」
乃老朽师门秘传良药,功能强精益气,疗疾治伤,但是不能疗毒,今赠与小友装
瓶。

  「过了三十六天之後,只要伤者不曾断气,服用三粒就能起死,服十粒就能
功力倍增,这里一共百粒,但望将来惠赐十粒於愿己足。」

  巴大亨大喜道:「安啦!晚辈当留一半给老丈。」

  乌金货郎忙道:「老朽多取无用,十粒尽够了,其余可自服及救人,良药久
存瓶并不增加效力,只要满了三十天,就可取出,另装他药。」

  巴大亨一想自己功力不足,还有侯芷、施红英、赵卿卿、赵细细、毕伯伯、
任进和章红娣等人功力也不足,如果真能增加功力的话,每人分给十粒,也算报
答知遇之情,於是,则耗去八十粒。

  再留给乌金货郎十粒,只剩十粒救人,也许又太少了,当下点头答应,将药
装瓶,笑笑问道:「瓶里尚多余地,不知还能不能再装别种药?」

  乌金货郎沉吟道:「照理说来,如果药性并不互相忌斥,应该是可以的。譬
如说,再装解毒则可,装毒药则不可。」

  赵细细喜道:「好啊,把我的解毒丹也装了进去。」

  施红英惋惜地道:「可惜瓶口太小,要是「螭蟠瓮」就好。」

  乌金货郎道:「瓶口大小无关重要,每隔三十六天就能够多得一份良药,若
果是个大瓮,教人怎样担带?」

  施红英摇摇头道:「不是的,如果是个瓮,连鸳鸯血玉诀也装了进去,使它
效力倍增不是更好?」

  乌金货郎愕了一下,大笑道:「往时有县令生年属鼠,到他生日那天,别人
送给他一只赤金小鼠,他看了很久,接著说下月是他小妾生日,小妾属牛的……
……」

  巴大亨不禁莞尔:「哇操!骂得妙!」

  施红英「哼」一声道:「这老该死,人家说的是真话,你却来绕弯子骂人。」

  乌金货郎笑道:「老朽几时骂你?说起来,老朽也想将天下之宝装了进去,
再出来就成了异宝的啊!」

  巴大亨笑道:「哇操!那是不可能的吧,能增加药效已是稀世之珍,若能会
天生之物变成奇珍,岂不连泥土放进去也变了金银?

  「但不知此瓶为何能增药效,莫要两种药混装进去之後,反会药效尽失,那
就可惜了。」

  乌金货郎断然道:「小友不必担心,「螭蟠瓶」乃是华阳真人未经仙去时所
佩带之物。

  「啊。」巴大亨失声道:「华阳真人就是详注本草经的陶弘景,隐居於句曲
山,还著有古今刀剑录,真灵位业图等书,应该可信了。」

  说罢,将「解毒丹」装进瓶。

  送走乌金货郎,和玉笔书生,转向施红英问道:「红妹说老实话,当初你教
我那套气功掌法,是不是无愁居士的武学?」

  施红英笑道:「不错。」

  巴大亨皱眉道:「哇操!这样说来,庄氏兄妹果然是无愁居士的後人了,但
他为什麽不承认庄竞雄是他们的父亲,也不曾听过无愁居士之名?」

  赵细细忿然道:「你总记得那混帐兄妹干吗?」

  巴大亨望了她一眼,暗忖庄少雄能够当面不认帐,则不认爷爷还有可说,为
何连父亲都不认了?想到人心不古,不觉轻轻叹息。

  施红英不悦道:「你在叹什麽气,难道还想把「武学精粹」和药瓶,玉牌交
给庄少维?」

  巴大亨断然道:「哇操!倘若他承认是无愁居士嫡系,当然应将遗物交付以
完了无愁居士的心愿。」

  施红英气得叫道:「我的拗相公!你要造多少杀孽?」

  巴大亨愕然道:「哇操!我造什麽杀孽?」

  施红英一脸怒色道:「我听赵姐说过,庄少维充任黑鹰令使,而且还高踞什
麽「都监」之位,若再被他练成内功心法,要害死多少正派高手?」

  巴大亨听得心头微凛,沉吟道:「我总不能对死者失信,不过,我相信无愁
居士这套掌法虽然精妙,也决非独一无二的绝学,总可找出一条制胜之路。」

  施红英恨声道:「待你找到制胜之路,已不知多少腥风血雨了。」

  巴大亨安祥地道:「哇操!你且慢著急,还没找到庄竞雄哩,而且那玉牌和
心法都不在我身上。」

  施红英「咦」一声道:「谁拿去了?」

  巴大亨笑道:「小莲,小菊抢走丁,她二人是不是你的丫头?」

  施红英大喜道:「阿弥陀怫,谢天谢地,不让这些东西留在你身上。」

  巴大亨好笑道:「哇操!你这「查某」心太坏了!双龙玉令没多少用处,心
法和拳经我照样录出来交给他们。」

  「你敢!」施红英一瞪眼,忽又笑道:「你也别打如意算盘,纵是你能转录
出来,人家见笔迹不像,也决不相信你的好心,反而认为你故意骗他上当。」

  这话说的不错,普天下不会有人将绝艺或至宝平白赠给别人,若果将一块金
砖无缘无故赠给别人,受者必定说是铜做的。

  巴大亨虽想绘图录经,这时也不禁默然。

  施红英突道:「对了!有个人传给我十二式剑法,要我转传给你。」

  巴大亨心中一跳,心知必是老爸的拟作,便欣喜的道:「哇操!红妹在那里
遇上家严他老人家?」

  施红英道:「我同姑苏寻不见师伯,却在酒楼上遇上那狂生,暗里跟他一程,
那知他已看出我的兵法,问起我的师父,原来他认得我师父,知道我要去虎头康
寻我师父,他立刻告诉我不要去了,虎头康只剩几堆瓦砾,然後,他教我十二招
剑法,说我遇上我师父时,由剑法上就知道是谁了。」

  巴大亨喜道:「喂!爹有没问起我?」

  施红英俏脸微红,摇摇头道:「我当时不知他是谁,又没告诉他说我认得你,
他怎会问起你来?」

  这话说来成理,但巴大亨仍不禁一呆。

  施红英接著又道:「对了,他老人家教我的剑法正好转传给你,这样一来,
你也能够使剑了。」

  巴大亨点点头道:「哇操!本来他老人家不让我学武必定有其深意,但後来
在毕伯伯处又让我学了十二式,不知是否重复,你使出来给我看。」

  赵细细忙转过身子道:「我不便看,你们练好了。」

  巴大亨徽愣道:「姑娘看又何妨?」

  赵细细回头正色道:「相公你胸怀磊落,贱妾理当感激,但绝学不可轻泄;
贱妾纵是不愿盗艺,而看进眼也会记在心里,偶而会使用二一招出来,反贻以色
盗艺之讥,贱妾实不愿闻。」

  说罢,又转头过去,徐徐行往一株树前,面树而立。

  巴大亨见一位失身匪人的妓女也具有这般高尚品德,心里立即起了肃然的敬
意。施红英微笑道:「赵姐姐这样做是对的,你先看我演吧。」

  巴大亨神情肃穆看她演完十二招剑法,颇感意外地这:「哇操!怪啦!这十
二式莫非是前面的,和我学的完全不同。一施红英道:「不错,伯父也说过是上
半部,但不知这套剑法共有多少式?」巴大亨这:「一共三十六式。」

  施红英道:「你跟著练,练完後看能不能接上你学的头一式。」

  巴大亨依言照办,跟著一式一式练下去,练到第十二式恰是一气呵成,但要
将自己的头一式接上去,却觉得十分不顺手。

  不禁颇为失望道:「哇操!不行,你的上半部,我练的可能是下半部,中半
部不知落在那里去了?」

  施红英笑道:「你练熟上半部和下半部时,中半部也许就有了。一「绮罗队
里传神剑,萧鼓声中请禁言……………」

  巴大亨轻轻吟著获得下半部剑之前,父亲留在图上的诗句,恍若有悟道:「
原来家严先把剑法传给你们,到後来遇上我,才把下半部剑谱留给我。」

  「我们?」施红英说道:「他还传给谁?」

  巴大亨笑道:「哇操!传给谁?我也不知道,可能也是一个姑娘,所以家严
留诗就有「绮罗队要传神剑」的一句。」

  施红英心头又是一跳,强作笑容道:「快练吧,练熟了这十二招也好走了。」

  巴大亨道:「请借红妹的剑一用。」

  施红英将剑交过,自去和赵细细走往树後坐在一起。

  巴大亨知道施红英也像赵细细那样为了避免窃艺的嫌疑所以走开,只好自将
上半部十二式反复演练,练到一气呵成,纯熟无比。

  忽然灵机一动,第一式刚练完立即将下半部第一式接上去,这一接,果然衔
接得天衣无缝。

  四九三四九四不但如此,上半部除了末後一式不能与下半部第一式衔接之外,
每一式都可衔接起来呢?而下半部除了头一式不能与上半部末一式衔接之外,任
何一式也可和上半部的招式衔接「哇操!妙透了!」这一个发现,顿令他惊喜欲
狂,把一支长剑舞得银光四射,练出一百多式变化,也练出大汗淋漓。

  一轮旭日已由东方的山头露脸伦窥,一队队鸟雀掠空而过。

  和赵细细喂喟私语的施红英但闻身後剑风呼呼,剑气扑到粉颈,起了阵阵寒
意,急叱道:「你别开玩笑,怎麽练到我颈子上来了?」

  巴大亨收剑笑道:「哇操!我在这里哩,怎会练你的颈子?」

  施红英回头一看,见他站在五丈开外擦汗,说道:「难道是剑气拂到我的颈
子,赵姐姐觉到脖子发冷没有?」

  赵细细轻颉玉首道:「有那样好一阵子,不过,还不怎样。」

  巴大亨道:「哇操!有这样奇怪?」

  然而,他一眼触及稍近的枝叶,不禁呆住了。

  原来伸向练剑这面的树叶已落半片不留,只剩下秃如鬼臂的树枝,而未被剥
气扫落的树叶却远在三丈开外。

  尚幸二女先往树後坐下,若果赵细细仍站在原地,也许已经颈血溅地了。施
红英挽起赵细细走向树前,见满地落叶,骇然道:「差点要我们的命。」

  巴大亨苦笑道:「哇操!你们怎不早说?」

  施红英心头暗喜,佯作娇嗔道:「还怪我们哩,谁知你会练剑气了?」

  巴大亨捧剑一躬道:「请二位怒冒昧则个。」

  施红英「扑嗤」一笑,转向赵细细道:「你看这人多涎脸!」

  赵细细掩嘴轻轻笑了一声。

  巴大亨将剑交还,喜孜孜道:「哇操!我也不知什麽叫做剑气,练熟倒是真
的。」

  谁也不知二女在巴大亨练剑的时候商议了什麽,这时并肩而行,仍然喟喟絮
语,声音细到只能在耳边才会听到。

  巴大亨能将上下两半部剑术合之为一,意犹未足。一面走,一面思索边化,
也投理会身後二女在说什麽。

  四九么四九大不觉已行到幡溪渡口,才停步回头道:「怪啊,船也不见了。」

  忽然,有人在墙角笑道:「夫子曰:「伤人乎,不问马。」你却问起船来,
真不够朋友。」

  巴大亨好笑道:「芷弟,你还不快出来,害我们担心一夜,到处找你。」

  一条小身影由墙角拐了过来,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小童而且面目陌生,但巴大
亨听出没错,笑道:「你究竟有几付尊容,昨夜去那里来了?」

  侯芷嘻嘻笑道:「尊容多著哩,恶人可做十次,好人可做十二次,记著!我
现在名叫安末达。」

  施红英也听出他的口音,冷冷道:「反正是盗墓贼。」

  侯芷煞有介事地道:「不是的,小生安未达有个举人哥哥安已达,读书明理,
小生年方十五,未敢为非,岂敢盗墓?大姑娘想是错认人了。」

  说罢,深深一指到地。

  施红英不觉笑出声来。

  侯芷是打蛇跟根上,见施红英一笑,也嘻嘻笑道:「一笑倾人城,再笑……
………」

  「就打你!」施红英一声娇叱,扬起玉掌,吓得他倒退一步。

  巴大亨不禁莞尔道:「哇操!达弟也别打岔了,说正经话,你去哪里来?」

  侯芷笑道:「往彩月姑娘闺中说去。」

  一上彩月那座阁楼,已见摆好热腾腾的酒菜。

  彩月与施红英报过姓名,指著侯芷笑吟吟道:「这位捣蛋小爷天未亮就回到
这里,在床上陲了一大觉,奴家知道巴相公和四姐必定同来,一早就吩附治好酒
菜,竟燥热到第三通,不然早也冰冷了。」

  巴大亨谢了又谢,还带著几分拘谨。

  侯芷抢先坐在主位,笑道:「今天请客,算我的。」

  施红英让巴大亨坐往上首与侯芷相对,自己和赵细细对坐所侧,笑道:「你
们看他昨夜可是盗到人家殉葬的金钏儿了。」

  赵细细笑道:「有点像,不然,小老鼠不至於这样大方。」

  侯芷仍然嘻嘻笑道:「金钏儿算得什麽,隔墙有耳,说话当心。彩月也坐下
来,酒!请他当真要当起主人,指著赵细细身侧,教彩月坐下。

  立即举杯向各人连照几下,仰脸灌了进喉,连吃几口菜,接著道:「我知道
你们要问,但吃半钓後再问,莫委曲肚皮兄。」

  巴大亨和施、赵二人确也饿了,大口大口地吃一唯有彩月浅斟低酌相陪。顷
刻间,桌面的菜已耗了大半。

  侯芷这才也斜著眼,注视巴大亨这:「你这位相公爷真是红峦高照,洪福齐
天,出去一下子又多拉一个回来……………」

  施红英羞得俏脸一红,娇叱道:「你当真讨打!」

  「不敢!」侯芷一吐舌头,接著叹一口气道:「我一想起自己天生命苦,就
想你们真是当真怕打,没再说下去。顿了一顿,还偷望人家一眼,咳咳两声,接
著道:「施姐姐,别向我发恶,我请问你一句……………」

  施红英以为又要说损话,冷笑道:「你问吧,不怕打就间。」

  侯芷苦笑道:「我问这事决非讨打,麻姑爪到底多少对?」

  施红英一征道:「你昨夜又遇上了?」

  侯芷道:「不错,要不是遇上金银双抓,我那鸭嘴铲也不至於一下就毁,若
不是有个丑小子及时援手,这条小命也就丢了。」

  巴大亨急道:「使麻姑爪的是什麽人?」

  戾芷道:「那人曾经出现在「记来店」楼上,当时猛呼过一声「鸳鸯血玉」。」

  彩月接口道:「是一位中年人,脸色枯黄,活像个病夫,那时我恐怕还有人
要趁巴公子牧人的时候加以暗害,才召所有的姐妹们过来保证。」

  巴大亨起身一揖道:「真要谢谢姑娘了,我当时为了疗治马氏兄弟,确实无
限去兼顾。

  彩月粉脸微红,起身低头含羞道:「公子快请坐下,沾泥落絮,不敢当公子
大瞪,若再如此,贱妾无地自容了。」

  巴大亨忽然想到风尘女子命薄如花,不禁黯然无语。

  赵细细一眼看见他那怆然神情,知道他心诚意笃,是天生情种,并无丝毫作
为,想起自己误托匪人,顿时目酸眼红,强忍急泪,幽幽道:「相公快坐下来就
是。」

  巴大亨悠长地吐了一口气,坐回原位。

  侯芷心头暗笑,却又不敢笑,绩道:「昨夜里,庄氏兄妹来得巧,盘问这,
盘问那,不像是唤渡的,後来在人丛中又出现那病夫,但一见我看他,立即回头
就走,我悄悄跟了去,被他引往几十里远才停下来喝问,我侯芷当然不服人的…
…………」

  施红英听他失口自称「侯芷」,并还自吹自擂,不觉笑了一声。

  赵细细和彩月也各自默然。

  侯芷没察觉说漏了嘴,茫然道:「你们来不及哭,有什麽好笑?」

  嘴真贱,笑都不让人笑。

  高、唐二妹被说得低了头。

  施红英可不吃这一套,尤其欺负定了侯芷,冷冷一哼道:「哼!谁教你只顾
吹牛,说歪了嘴?」

  侯芷听来一怔,回想方才自己末後那句话,也笑了。

  但他才笑得两声,忽然转向巴大亨扮个鬼脸道:「我的哥呀,当心啊,一个
胜过一个厉害,当心妻多夫必贱………………」

  不知话说完没有,一片碎肉由施红英面前的盘衰跳了起来,「啪」的一声打
在他的嘴唇「妈呀!」他仰头向後,笑呼一声。

  施红英冷笑道:「若是你敢再嚼咀,下一次就教鱼骨头钉穿两片唇皮,你先
当心好了。」

  肉片当然是施红英飞起来的,但相隔不到三尺的侯芷竟没看清怎样飞得起来,
更说不上躲开了。

  肉碰肉,不痛,还可以吃;但他不敢吃,让那片肉由唇皮跌落桌面,愣愕地
向著巴大亨盯眼。

  巴大亨好笑道:「哇操!望我有什麽用,再耍嘴贱,我也奉赠一块。」

  侯芷大叫道:「好啊,人家替你卖命,你们居然一句开心话都不许说,这算
得是哈子朋友?」

  施红英冷冷道:「你卖了什麽命,命儿还不好好在身上,快招出後面的事,
要不就要你好看。」

  侯芷喃喃道:「我说到那里去了………啊,对了,我就是不服人的,当时冷
冷一哼,道:「人走人路鬼走鬼路,脸孔死板板的,问我巴益智干吗?」………
………」

  病夫诧异道:「你叫巴益智?」

  「不可以吗?别挡路,走开!」

  「哼,过来!」

  病夫一伸手,好决,一伸就到前襟,我巴益智也不慢,肩尖一晃,错开半步
土肩头的衣服仍被他抓破了。

  好险!一采衣底,亮出我的鸭嘴铲,病夫倒是识货,惊退三步,叫道:「你
是陆三元的徒弟?」

  我哼了一声:「阁下狗眼不瞎。」

  「手上的是不是地皮铲?」

  「小爷使的是铲地皮!」

  「接招!」

  病夫一声喝,袖里飞出一柄银抓,「砰」一声响,我一柄鸭嘴铲被震得粉碑
………施红英听侯芷说到这里,不禁失声道:「一定是那凶手!」

  侯芷笑道:「是啊!当然是凶手嘛,病夫一连毁我两柄纯钢打就的鸭嘴铲,
不凶谁凶?」

  施红英淡淡一笑道:「你怎逃得命同来?」

  「三十六计呀!」侯芷笑嘻嘻道:「巴益智一路跑,一路喊,结果真喊出丁
一个丑小子,那丑小子跟我差不多大,可真够厉害,一下子就接上手,两人打得
呜呜砰砰乱响。」

  巴大亨忙道:「哇操!他使什麽兵吸,打得呜呜乱响?」

  俟芷道:「是一管玉箫。」

  赵细细忙道:「那支玉箫可是紫色,上面有十二孔?」

  侯芷笑道:「紫色是不错,多少孔却没看清,不过,十二孔萧怎样吹,十个
手指头只能按十个孔,除非那人十二个指头才做十二扎萧。」

  赵细细伯他又要扯认,微笑道:「总小子後来赢了吗?」

  侯芷得意地道:「他赢?要不是我帮他,他早就死了。」

  巴大亨诧道:「你怎样帮他?」

  侯芷笑道:「你知道的,我由史清起身上起出一枚毒针,搜出十六枚毒针和
十二付好人脸皮做成的面具。

  「在马氏兄弟身上得到四枚毒针,又在被你打死那人身上得到十五枚,这三
十六毒针就够要三十六条命。

  「我抽空就对那病夫发一枚,打到第三次,我一发就是五枚,中了!!」

  巴大亨失声道:「死了没有?」

  侯芷道:「没死,只有一枚中在病夫屁股上,他急忙眼下解药,飞身逃走。」

  巴大亨急道:「帮你的人呢?」

  侯芷笑道:「那小子跑的更快。」

  巴大亨诧道:「他为什麽要走?」

  侯芷苦笑道:「他见我使用毒针,误会我是黑鹰凶徙,一跺脚就走了,还以
娘娘腔骂道错救了我,下次相逢要我的命。」

  「娘娘腔」、「紫玉萧」、「呜呜声」、「差不多大」,巴大亨有点明白侯
芷遇上谁了,著急道:「你怎不追上去解说?」

  侯芷摇头笑道:「丑小子走起来就像一缕轻个随风飘去,谁能追得上?」

  巴大亨「唉」一声道:「该死,一定是她。」

  赵细细道:「你说是我五妹?」

  巴大亨点点头道:「若不是她,芷弟轻功不弱,短距离总该追得上,也许是
一场苦战,她打得累了,见敌人一走,也只好走了。」

  一顿,转向侯芷道:「你该通个姓名才是。」

  侯芷笑道:「我不是叫过「巴益智」了?」

  巴大亨惋惜地道:「你若叫过一声「侯芷」就好了,「侯芷」名满江湖,你
偏不用,那人就是我说过的越卿卿,她也只记得「侯芷」这名字。」

  侯芷面色一呆,苦笑道:「我怎知她是女的?要是她先说个名字倒好了。」

  施红英道:「应该割你舌头,人家女扮男装,为什麽倒要先向你报名字?」

  侯芷悠然道:「於今女权高涨!你们女的都要事事争高在上,连报个姓名都
不敢。哼!」施红英筷子向盛鱼的盘子一插,吓得他叫起一声:「且慢!」

  巴大亨好笑道:「你又要说,又要怕,算了吧,说个方向让我们去找。」

  侯芷赶忙接口道:「走到播溪上游尽头,是我和病夫交手的地方,丑小子由
那地方奔向西北,也不知去宁国这是去长虹关。你们要去,我带你们去。」

  施红英目光转注巴大亨,蛾眉微蹙道:「你还去风雷堡不去?」

  巴大亨沉吟道:「哇操!去风雷堡意在查究造化图的来历,这事查迟查早无
关重要,纵是风雷堡主乔装家严向软骨秀才夺得,但家严仍然健在,软骨秀才的
话也未必不假。

  「因为风雷堡主体态与家严完全不同,软骨秀才不该被欢蒙过去,倒是卿卿
妹独闯江湖,至为可虑,还是先找她好。」

  施红英听他称赵卿卿时那样自然,亲切,禁不住樱唇微微一翘。

  彩月整天是生张熟魏,送往迎来,且又坐在施红英对面,施红英这一翘樱唇,
仍逃不过她的锐利目光,忙道:「相公,红姐,四姐,你们整夜未睡,不如就在
这里歇息一下,五姐说不定绕个圈子也到幡溪来,倒不忙去寻找。」

  赵细细转头打个呵欠,同过头来,笑道:「月姐说的有理,我当真想歇一下
了,红姐我们房里去。」

  施红英转向巴大亨道:「你呢?」

  「我想和芷弟外面走走。」

  「我也去。」施红英先就站了起来。

  侯芷笑道:「山西虎啸,当心!」

  巴大亨一怔道:「哇操!山西虎啸是什麽典故?」

  侯芷摇头道:「没典故,是一付好对子。」

  施红英「哼」了一声道:「反正「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狗嘴长不出象牙,
由你那臭嘴说出。赵姐,我们先走。」

  巴大亨略加思索,也就懂得侯芷所说「山西虎啸」是做了「河东狮吼」的对
子。这个玩笑开大了,难怪施红英要拂袖而去,急道:「红妹别走了,我也歇息
一下再说」

  施红英「呸」一声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歇不歇和我有什麽相干?」

  巴大亨一想这不是好话,但对於女人当众发唱又不知如何应付,只好推座而
起,陪笑道:「哇操!那就我也陪你走走。」

  赵细细不禁「噗」一声笑。

  施红英俏脸一红,咬牙恨道:「去你的,谁要你陪。」

  彩月起身笑道:「巴相公到房里歇去吧,奴家带你去。」

  巴大亨回顾侯芷道:「芷弟有什麽打算?」

  侯芷昱著脑袋,挤著眼睛道:「我呀,什麽打算也没有,除了吃饭打架,就
是睡觉拉屎,用不著人管,你歇你的好了。」

  巴大亨暗忖:玩笑是你开玩来的,这下子倒成为专看我的笑话,不管就拉倒。
当下对那笑脸迎人的赵细细和绷紧脸皮的施红英打个招呼,便跟彩月走进一间香
馥馥的房间。

  这是一面临江的小室,房昊牙床、腔台、书桌、交椅、文房四宝样样俱全,
并且收拾得十分整齐,布置得十分精致,乍看起来,绝不类杨花下妓的阳台,比
名媛贵妇的香合并无逊么?」

  彩月将巴大亨引进香闺,请他坐下,推开临江那面窗门,顿时山色入帘,清
风入室。自向爰壶斟了一杯温茶,放在他身侧的茶几上,含笑道:「相公不必拘
束,倦了就在床上安歇,奴家回去陪姐姐他们。」

  巴大亨忙道:「请姑娘帮我把芷弟找来。」

  彩月微微一呆,旋即笑道:「相公放心好了,他那臭嘴是有名头的,别人不
会怪他,施姑娘也许气不过他那臭嘴,但有我四姐在旁,或陪施姑娘出去走走也
就罢了。

  「相公若把侯芷找来,他未必肯来,施姑娘更加气你了。奴家去陪侯芷,包
管不会出什麽毛病。」

  巴大亨本想找侯芷进来加以劝说,不料彩月已窥破心意,款款道来,十分有
理,只好颔首答应。

  彩月回眸一笑出房,轻轻将房门带紧,无边愁绪也在这时汤上巴大亨心头。

  首先由摆在眼前的事想起:施红英这位可人的恩姐被侯芷嘲为「山西虎啸」,
分明把她当作未过巴门的媳妇,她只有羞和恼,却不加以分辩,也就等於默认事
实,显然她亦对自己及有情。

  论人品、德性、恩惠、情义、容貌!…………她有那一点不配?配的!然而
自己偏又欠另一女子的恩情。

  不错,那就是赵卿卿!若不是她运用智慧将自己由敌人手中夺下,自己此身
又归何人所有?

  但看她荒塔厮守,旷野哀呼,情真意笃,难道还忍心抛弃?她和施红英的份
量谁重?谁轻?也许放在最好的天秤仍秤不出毫匣之差来。

  至於章红娣,那是一位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姑娘,偏因自己一步走差,在人家
香闻住了一宿。

  害得江湖传说风风雨雨,人家好姑娘怎麽受得了,这事又该怎样解说?

  这三个与自己切身有关的少女情影在眼前直晃,晃得眼花撩乱,分不出谁是
谁来。空闰里,没有人打扰他的神思,他解下束在腰间的造化固,摊开在书桌上
逐句吟险下去,迅将八十五首诗、词、曲全已请了出来,暗自好笑道:玉楼巧妇
路算是奇女子,但武林人物也穿罄附会得出奇。

  纵令每一首词曲含有藏宝的地名,但这造化图并不像玑痂图那样颠倒可讥,
几十年来怎只玉等书生一人能解?

  他恐自己对造化图还有未曾发现之处,颠倒纵横请了多遍,整帧造化图背诵
得滚瓜斓熟,仍然只有一种解法,当下收起造化图,和衣而卧。

  那知还没有合下眼皮,忽间一个清越的歌声由江面传来,只听那人唱道:「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舂。

  一壶酒,一竿给。

  世上如侬有几人?」

  那人的声言颇为耳熟,但他还没想出是谁,那人已将一首李後主的渔父词唱
完,接著又唱道:「一擢春风一叶舟,一纶两缕一轻钩。」

  这下子他想起来了,赶忙跳下牙床,奔向窗口,却见一叶扁舟横在溪水中央。

  虽说是溪水中央,只因幡在溪水面并不太广,所以那般一扁舟相距这边溪靠
不过四五十丈。

  他清晰地看见舟上只有一人坐在船头垂钓,那人身穿褐色衣服,弁前放有几
盘小英,一壶酒。

  因是侧面之故,看不清那人脸孔,但由声音上听来,知道决不会错,想了一
想,待对方唱完第二首渔词,才提气扬声叫道:「唱渔父词的褐衣老丈,请过这
里来!」褐衣老者歌罢举杯欲饮,间声又停杯张望。

  巴大亨忙探明出去,招手道:「褐衣老丈,请过这里来?」

  褐衣老者看到了,笑道:「什麽人,可是唤我吗?」

  巴大亨笑道:「纵横四十五,顶端在北方。」

  「哦,是你。」褐衣老者接著又道:「年纪轻轻,又有一位如花美眷,为什
不学好,竟然逛起青楼,老夫再也不要见你。」

  巴大亨见这在薰风谷外果园自发心誓,书地为牢求解石上之谜的老人以义相
责,急道:「不是的。」

  褐衣老者沉声道:「分明是青楼,还敢骗我说不是的!」说罢,似乎带有几
分怒意,举杯一饮而尽,立即收钓,起篙。

  巴大亨急叫这:「畦操!老丈且慢离开,在下有下情约禀。」

  褐衣老者「哼」一声道:「逛塞子也有下情,谁要听你的下情。」

  话声中,竹篙猛獐,调转船头,疾驶下游。

  巴大亨被人误会,几乎气结,急忙走出房门,却见一位青衣小婢在拂擦桌几,
忙道:「小姑娘,我那几位朋友在那里?」

  小婢道:「他们全出去了,相公和什麽人说话?」

  巴大亨道:「哇操!他们回来时,就说我急追一位老前辈去了。」

  恐怕褐衣老者舟行迅速,话声刚落,也不待小婢答应立即飞步下楼,走出後
门,已见舟行如箭相距已一里多远。

  这一下子,他心下大急,身法一展,跨越每一冢从门的枭衣石离开幡溪镇疾
扑下游,边走边呼道:「老丈且等一等。」

  褐衣老者待他呼了好几十声,船也驶了十几里途,这才冷冷地问道:「你这
小子硬要赶来干什麽?」

  总算叫得老丈开口。巴大亨知道对方已经有几分见谅,忙道:「小子特地来
请老丈见谅,并拜谢授艺之德。」

  褐衣老者撑篙之势略绫,仍然语言冰冷道:「授艺?那只算是我给你解答纵
横四十五的一种酬劳,彼此互不相欠,没有什麽德不德的,还要我见谅你什麽?」

  巴大亨庄肃地道:「小子夜来与敝友逐敌,今晨复返幡溪镇,当时有拙荆一
位姐妹与记来居夫女有旧,乃相偕至女侍彩月居处,老丈以逛塞子相责,实在失
之过重。」

  褐衣老者淡淡地道:「既是如此,我那句话收回了,你可以回去吧!」

  巴大亨知道此老成见颇深,但自己再度遇上这位异人,正好说求教益,也不
轻易放过,带笑道:「老丈既已见谅,小子理当遵命而退,但如此山川景物,何
不让小子也登舟共酌,恭聆磐欺之言?」

  褐衣老者冷笑道:「原来你想上来喝酒,也罢,只要你能猜中我一个谜语,
再替我办一件事回来,就可让你登舟。」

  巴大亨暗自好笑道:「哇操!此老大概最喜控奇深秘,所以常常作两自缚,
前番在果园里枯守十几天,这次又有什麽谜语,大概连他自己部猜不中,所以拿
来问难别人了。」当下笑哈哈道:「什麽谜语?老丈请说来。」

  褐衣老者道:「猜这谜有时限,我尽量急数,由一数到五十止,若果一次猜
不中,那件事也不用你去做了。」

  急数到五十的时刻极短,而且还只有猜一次的机会,巴大亨虽觉没甚把握,
仍然从容答道:「哇操!老丈说好了,小子若猜不中,决不登舟就是。」

  褐衣老者道:「谜面是龙蟠虎踞的「踞」子,打白香词中一句。」

  说罢,立即数起「一二三…………三十九。」

  巴大亨立即叫道:「小子打了。」

  褐衣老者才数列三十九,改口喝道:「快说。」

  「家住吴头楚尾。」巴大亨也急促回答。

  褐衣老者料不到他能答这麽快,徽愕道:「你说个道理来。」

  这话一说,巴大亨立刻知道褐衣老者被这谜语困恣,笑笑道:「这谜并不难
猜,杂是时限只有五十之数。「踞」字左边是「足」字,而「足」字上端是「吴」
字的头,下端是「楚」字的尾,白香词恰有「家住吴头楚尾」一句。再看「踞」
字右边是「居」字,恰可解为「家住」,是以这谜底是中定了。」

  褐衣老者欣然道:「你这小子简直可中状元,好吧,算你说对了,下游二里
有个小锾叫做杭墟,去买酒菜来,我在这里等你。」

  巴大亨大喜,一声「遵命」,施展出褐衣老者传授的轻功向下游的小银奔去。
片刻之後,提了一个拜盒回到原地,果见褐衣老者移舟泊岸,忙整衣登舟,将拜
盒里的物品陈列船头。

  褐衣老者一看,不仅是酒菜,连碗筷也内有了,并还有一个红泥小火藏和木
炭,不熨点头微笑道:「小子做得很好,你先生火,我移舟往对岸柳荫下。」

  巴大亨含笑蹲在船头生火,却见他那根钓竿只有钓丝,被无钓勾,奇道:「
哇操!老丈这支钓的钓勾可是被大鱼吞了?」

  褐衣老者笑道:「什麽吞了?原来就是没有钩。」

  巴大亨愕然道:「哇操!没有钓,怎麽钓?」

  褐衣老者道:「当年姜子牙垂钓,也没有钩。」

  巴大亨笑道:「老丈莫非也像子牙当年「不钓鳞与赘,只钓王与侯」?」

  褐衣老者大笑这:「钓王侯?我可不敢;只想钓个徒弟,却不料把你钓来了。」

  巴大亨愕了一下,心忖此老一身绝学,那一次把蒸风谷的笑面金吾像抛绣球
般扔了出去;但传给自己几句轻功口诀,果然未被追上,要寻个徒弟还不简单,
微笑道:「是老丈不肯收徙吧,要个徙子岂不容易。」

  「容易?」褐衣老者将船泊在柳荫之下,与巴大亨对坐船头,望望巴大亨脸
色,带著几分诧异的神情道:「你可记得头一次曾在何处相见了?」

  巴大亨笑道:「不是在薰风谷外那座果园吗?」

  「你那小娇妻呢?」

  「走失了。」巴大亨想起赵卿卿不知流落何方,顿时神情黯淡。

  褐衣老者愕然道:「走失了?你先把经过告诉我,我们边吃边谈。」

  巴大亨心地坦率,将自己由高塔上醒後,一直到这次重逢的事简略告知,接
著道:「昨夜敝友侯芷启遇她在幡溪源头处,小子今天正想去找。」

  褐衣老者目光忽转凌厉,徐徐道:「你这话完全是真?」

  巴大亨毅然道:「半分也不假。」

  褐衣老者淡淡地道:「由你的话听来,你应该未曾与娇妻敦伦,但你目光混
浊,分明已损真阳,还敢说不是骗我?」

  巴大亨最怕被人误会,但听对方说来有根有底,绝对不是误会,骇然道:「
哇操!小子确实未骗老丈,难道其中另有缘由?」

  褐衣老者漠然道:「暗室之事,我怎会知道,你自己仔细想想。」

  巴大亨默思片刻,终觉自己虽与施红英,赵卿卿,赵细细等同行,但未有过
肌肤之亲,只有半个月前住在翠云阁一夜,除非…………

  想到这里,不禁失声道:「哇操!难道竟然有人那样不顾名节,但这事却又
十分可疑。」

  褐衣老者冷笑道:「对了吧,还可疑什麽?」

  巴大亨又羞又恨,重重哼了一声道:「老丈且听我说来。」

  褐衣老者道:「你就说吧。」

  巴大亨不欲教别人误解,只好将进入风雷堡後的详情告知。

  褐衣老者脸色转舒,淡淡地笑道:「你说在学稼轩已经醉了,到了第二天才
发觉唾在人家闺阁?」

  巴大亨默然领首。

  褐衣老者道:「你伸手我看。」

  他仔细替巴大亨诊察六服,不禁老盾一皱道:「原来你误服虎狼之药,以致
神智昏迷,至今时逾半月,心脉还有点浮动,可见那种药十分厉害,倒不能怪你
了。」

  巴大亨见老者能够谅解,心下释然,但又大恨道:「哇操!原来风雷堡主竟
是那样卑鄙!」

  褐衣老者温和地道:「照你方才说来,风雷堡主确有以亲生女结纳黑鹰老魔
之心,但以他自己名头来说,对你这样一位「令使」可著人提亲,不必出此下策,
再则你说那姑娘出污泥而不染,也决无毛病逐自荐之理。

  「此事谅必另有内情,在未弄清真象之前,切不可像老夫方才那样冲动,把
人家好姑娘害了。」

  巴大亨心头微懔,即席揖谢道:「敬领教诲,小子知错了。」

  褐衣老者微笑道:「你没有错,反而是老夫错了,方才以为你敢当面骗我,
真想把你扔进溪里泡个半死。至今想来,人已老迈,仍然这般火性,比你小子都
不如了。来,来,多乾几杯,把胸中砚磊消了。」

  巴大亨因杨衣老者态度转好,不平之气早已消了,笑道:「哇操!老丈过议
了,小子并无不安之感。」

  说罢,举杯与老者一饮而尽,接著又道:「下月底,马金岭有武林人物大聚
会,老丈知不知道?」

  褐衣老者反问道:「你要去吗?」

  巴大亨点头道:「哇操!难得一见机会,小子意欲前往观光,但听说发武林
帖之人并不具名,不知什麽道理。」

  褐衣老者笑道:「绝大的阴谋,有什麽道理?」

  巴大亨一惊道:「真的呀!何等阴谋,老丈可能预告一二?」

  褐衣老者笑道:「我又不是发帖之人,有什麽好告诉你?听说去的人可获知
象牙塔的秘密,但世上又没有那样一座塔,岂不是大有阴谋,教人上当?」

  巴大亨断言道:「老丈请莫见怪,象牙塔真的有。」

  杨衣老者微觉意外地道:「你凭什麽说有?」

  「凭造化图。」

  「造化图?」褐衣老者面色微呆道:「玉楼巧妇搞出小玩意,你也去信?」

  巴大亨自从知道「造化图」这件奇物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不信其有的人,
出乎意外地一呆,接著道:「哇操!老丈你不信吗?」

  褐衣老者道:「当然不信。」

  巴大亨笑道:「在真象未白之前,宁可信其有。」

  褐衣老者呵呵大笑道:「方才老夫拿这话来教训你,立刻就转敬回来了,老
夫当年见到「品心三友」的时候,大楼巧妇名叫雅雅,不过只有八九岁,由得她
十八变,贤惠些,也不过学会几手刺绣工夫,信其有又怎麽的?」

  巴大亨暗忖此老好不自负,正色道:「哇操!造化图中藏奥机,词薄清丽,
所记的事信而有徵。」

  褐衣老者摇头道:「你认个「徵」出来我听。」

  巴大亨目光一凝,轻吟道:「薰风谷,果树一丛丛,纵十五横斜十五,棋盘
石上会群雄,火枣有绿逢。」

  褐衣老者「咦!」一声道:「有这事吗?」

  巴大亨正色道:「就因数十年前的造化图已藏有这首小词,而小子又身历其
事,所以说是可信。」

  褐衣老者动容道:「好,你读出有关象牙塔的事给我听。」

  巴大亨已将图上八十五首完全诵熟,随口吟道:「星儿小,尾偏明,夜光璧
照象牙塔,人倚玉龙人似玉,塔居河畔无名,三宾有谁争?格衣老者望然道:「
这样说来是有的了。」

  巴大亨道:「颇足探信。」

  褐衣老者面容一肃,停杯道:「我得去看看谁争「三宝」。小哥儿,你再解
这首词结我听。」

  巴大亨苦笑道:「小子也只是才尽读「造化图」的词句,不久就听得老丈江
上浩歌,急切未了词中真意。」

  「不要偷懒。」褐衣老者笑道:「你决点细心想一想,必定解得出,不然,
就不放你回去。

  「哇操!开玩笑吧,那有这样横蛮无理的人物?」巴大亨深知此老一向是说
一是一,说二是二,但自己心地坦然,也不著急,反而好笑道:「哇操!小子已
是四海为家,不同去也不要紧,只恐资质愚鲁,有负老丈雅望而已。」

  褐衣老者笑起来道:「能做到四海为家,谁也不能令你牵挂了,你不妨好好
想你的吧。」

  巴大亨见他将希望寄托自己身上,倒也不敢怠慢,一面浅歇,一面思索,半
晌过後,不禁失声道:「「星儿小,尾扁明。」这句指的该是「妖星」,也就是
「扫把星」、「彗星」。小子及生来尚未见过,老丈可曾知道何处曾有妖星出现?」

  褐衣老者沉吟良久,领首道:「六十年前,西方曾出现一颗妖星;星很小,
尾巴遮了半边天,当时光芒万丈,十几天後就变得形影俱无。」

  巴大亨大喜道:「哇操!那就对了。」

  褐衣老者也喜道:「你想通了吗?」

  巴大亨点点头道:「再请问老丈,夜光壁来自何方?」

  褐衣老者笑道:「你考起我老朽来了,夜光壁即和氏之璧,产於大戈壁之南
的和阗,这个还能不知道吗?」

  巴大亨笑道:「哇操!小子怎敢考老丈?祗因老丈见参识广,欲请问看与小
子所料是否相同。和阎乃西域一国,早入中华版图。妖星来自西方,夜光壁也产
在西睡,只要再有什麽「玉龙」也就对了。」

  褐衣老者摇头道:「玉龙没有,玉龙河倒是有的。」

  「那也对了!」

  巴大亨失声道:「因为词句有音韵,字数之限,玉栖巧妇将「河」字藏在下
旬里呢!」

  褐衣老者大喜道:「小子你真行,今天我就起程往和闾守塔,看什麽人解得
塔谜,去夺三宝。」

  巴大亨愕然道:「三宝自然归老丈所得。」

  褐衣老者笑道:「我要三宝干什麽?只是想看大阴谋中一场热闹。」

  巴大亨惑然道:「哇操!马金岭就有热闹可看,老丈可先往马金岭。」

  褐衣老者笑道:「马金岭是阴谋中一小部份,也许意在使武林人物集中,而
主其事的人则悄悄前往和阗王龙河畔。」

  巴大亨暗忖这也不差,虽说造化图只有玉楼巧妇,玉笔书生和自己三人能够
全解;但造化固原是集多方传说而成。

  传说之人理当懂得自己口述那部份,若果那人将自己知道的部份转告他人,
时隔几十年,怎会无人能解?

  然而,若果那能解象牙塔之谜的人既已擢谜知底,祗须悄悄往和阗寻找就可,
为何透过别人发武林帖,促使武林人物不惜奔驰千里到马金岭?

  想了再想,终觉马金岭的聚会十分的要索,要揭破阴谋也该由马金岭著手,
不该远赴和阗。

  主意一定,立将自己的心意一一对褐衣老者剖说。

  褐衣老者频频点头,微笑道:「你言之成理,看你是去马金岭定了。一巴大
亨微怔道:「你老不去?」

  褐衣老者徐徐道:「我还是远走和阗。」

  巴大亨不禁失望地道:「哇操!那就只好将来再见了。」

  褐衣老者点点头道:「世上惟有一个「线」字最奇,缘至则合,缘尽则分,
丝毫勉强不得,我想带你去玉龙河,你想拖我去马金岭,结果就只有分道扬镳一
条路可走,不过,我在未动身之前,再将一套鞭法传授给你……………」

  巴大亨忙道:「哇操!小子受惠已多,不敢再劳老丈清神。一褐衣老者笑道
:「你学到多少艺业,敢带几个小妮子去马金岭?授你一套鞭法伯还不够用,但
我急著要走,只好留待後缘了。」

  大亨听知弦外之言,觉得褐衣老者已经预感到马金岭之行十分的凶险,不禁
心头一阵微懔。

  褐衣老者不待他开口,接著又道:「不必多想了,你先上岸等我。」说时颇
有一种庄重肃穆的气氛,令人不敢抗拒,巴大亨不由自主地回答一声,路上垂柳
溪岸。

  褐衣老者将篙一点溪岸,扁舟荡往溪水中央,将竹篙插下,提起钓竿,竟然
由水面踏波而行。

  巴大亨大为惊奇,待他上了岸来,忙低头一拜道:「哇操!老丈神技,非人
能及。」

  褐衣老者笑道:「莫少见多怪,你勤练十年,也可达此境界。」

  十年时间不算短,但也鼓舞起巴大亨勃勃雄心,毅然道:「老丈可肯将练法
教人?」

  褐衣老者笑道:「练轻功不像练别的武艺需要一招一式来练,我可以先告诉
你练的口诀。」

  巴大亨连忙称谢。

  褐衣老者道:「练的口诀是:「气贯脚底,提气升身,气涌水面,掠波如飞。」」

  就仅仅十六个字。巴大亨大诧道:「哇操!就这麽简单?」

  褐衣老者领首道「确是简单,但你如何能说真气由纫底涌向水面,托起你的
身子,那就要靠你气功上的成就和自己的悟性了,时间不早,我先教你鞭法。」

  巴大亨道:「这根钓竿就是粳吗」

  「不错。一褐夹老者道:「钓竿长一丈六尺,够丝长三丈六尺,合起来有五
丈二尺,若能运用灵活,二十文方圆之地当之音披靡。你初练,不妨练短鞭,然
後渐渐加长。此地恰无行人,我先将口诀告诉你。一接著,将「挑、摔、绕、撇、
打、点、扫、掠、套、带、拐。」

  等十一一字用鞭的口诀一面说,一面比,俟巴大亨心领神会,然後郑重地道
:「这十二字用鞭要法,循环相生,你不舰领悟,我试慢慢挥舞,你喊出手法的
名目,看能喊得多少。」

  巴大亨肃然恭应,但看他手腕一抖,鞭稍弹起,随即向後一带,身形一转,
约丝如一道精虻横扫过来,急忙一字接一字喊了出口。

  鞭风呼呼,语声浪浪,时光偷偷溜走。

  褐衣老者忽一抖腕,钓丝疾如一支弩箭射出,射穿挡在前面一株合抱大树,
直挺挺好比一条钢丝穿在树上。

  巴大亨骇然失声道「哇操!一条软约丝也有这般威力!」

  褐衣老者从容收鞭,点头笑道:「那是气功贯鞭,并不稀奇,最奇的是你。」

  巴大亨惑然道:「小子有何奇处?」

  杨衣老者叹息道:「你有奇气,有奇才、有奇骨,若在五十年前相遇,我无
论如何也要乞你为徒。」

  巴大亨惶恐地道:「小子早有拜师之念,只怕你老不肯。」

  「迟了,迟了!」褐衣老者连连叹息道:「老夫年途百龄,同一辈份之老友
多半物化,收你为徒,连你父也要称你为师叔了。不过,道统相承不在此例,虽
非弟子亦可承继道统,你在马金岭事毕之後,速至玉龙河,老夫将此雷鞭传你。」

  巴大亨「啊」一声道:「哇操!你老是雷鞭子!」

  「哈哈———」褐衣老者一声长笑带著身影划空而去。

  大亨虽未正式拜师,但已接受雷鞭子训诲,急忙跪地恭送。

  焉地,有人在柳树丛中笑道:「亨儿,你好大的福气。」

  巴大亨回头看去,但见一条儒装身影分拂垂柳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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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飞龙庄之役

  巴大亨骇异的目光向那人凝视。

  方才他为什麽叫了一声「亨儿」?

  巴大亨并没向褐衣老者雷鞭子报过姓名,由柳树丛中走出来这位儒生怎又知
道他是巴大一早干。这一愕之下,他脑里已不知转了多少遍,徐步上前道:「爹,
亨儿终於看见你老人家了。」

  那人苦笑一下,道:「你怎麽半路认老爸呢?」

  巴大亨好笑道:「就凭这句话,你就是我爹了。」

  那人微征道:「什麽道理?」

  巴大亨笑嘻嘻道:「爹!这就叫做「当局者迷」。方才先唤孩儿,又说孩儿
好福气,这是别人假装不出来的吧?」

  那人轻轻而悠长地一叹道:「我真的是错了。」

  巴大亨笑道:「爹怎麽又错了?」

  那人道:「亨儿你过来吧,你没有错,是爹,昔年爹隐该陪著你妈带著你去
进香还愿的!」

  巴大亨想起自己一家已毁,独自飘零,忽然遇上父亲,禁不住热泪盈眶,不
待话毕,扑进怀中,怆然道:「爹!」

  神剑手轻拥著爱子肩头,微微叹息道:「孩子,这些年来苦了你啦!」

  巴大亨笑道:「没什麽!挺好玩的!」

  说完,将自己鲜事,概略叙述一番!

  神剥手道:「亨儿,你福份深厚,奇遇迭起,此次被冯老前辈看中,先授你
以「缩地行云」的轻功。」

  巴大亨一笑道:「爹,你知道了?」

  神剑手也笑道:「为父早就知道。」

  巴大亨笑道:「不错,爹在毕伯伯庄上见过孩儿的身法了。」

  神剑手摇摇头道:「比那时还要早几天。」

  巴大亨诧道:「奇怪,爹在那里见过孩儿,为什麽又不招呼,害得孩儿不知
爹往那里去了。唔!爹在毕伯伯庄上也是撇下来就走。」

  神剑手笑道:「你问的太多了,教爹也不知由那里说起,我在拂云山庄未出
事的前几天,遇见到处找你的那位疯姑娘。」

  巴大亨俊脸一红,惊道:「她疯了?」

  神剑手目注爱子脸上,微笑道:「你先别著急,当时那姑娘满山呼唤巴郎,
遇上人就问,恰问到了我。我先问她来历,又问出她要找的人就是你;於是,我
悄悄将身份告诉她,并带她往僻处传授十五招剑法,又由她口中知你已获冯老前
辈传授,才将「同光剑法」後面十二招绘了出来,并带在身上好一遇上你就交给
你练。」

  巴大亨接口道:「孩儿再也不离开爹了。」

  「痴儿。」神剑手显得有点落漠,接著道:「为父不能一直长在你身边,过
一会我就要走。」

  巴大亨一惊道:「爹去那里?」

  神剑手先向四周一瞥,附耳低声道:「送假黑鹰令。」

  巴大亨惊诧道:「孩儿也曾猜想到风雷堡外那「令使」就是爹,但不知爹为
什麽要这样做。」

  神创手苦笑道:「为父也不愿这样做,但奸徙暗中操纵邪恶与正派武林为敌,
又无法查知其巢穴所在,只好反其道而行,使他的同党毁家求援,然後暗中追查,
即可获知黑隐令主藏身之地。」

  巴大亨听到严父这条计策锥不算得十分正大光明,倒不失为有效的方法,想
了一想道:「百万庄和天星庄两处的黑鹰令也是爹送去的吧。」

  神剑手点点头道:「是的!」

  巴大亨失声道:「爹迟了一天,不然就可在枫桥相遇了。」

  神剑手又苦笑道:「所以事件每每出乎意外,料不到黑隐令主势力已遍布大
江南北,一发觉我未交出兵刃,立即飞鸽传书,令各处党徙截杀我父子,其实,
我可早两天到姑苏,偏在路上遇著眇麻姑受伤,耽搁了两天。

  「而你也在姑苏出了事,更出乎意外的是蒋瑞生竟已乔装先遁,以致不知如
何追是好。」

  巴大亨道:「他的家人将孩儿握往蒸风谷,爹去过没有?」

  神剑手摇头道:「当天下午我见过麻姑的弟子施红英。」

  巴大亨忙道:「她来了幡溪,孩儿带爹去见她。」

  神剑手笑道:「爹要做的事还多著哩,今夜远行几百里,再送一只黑隐。」

  巴大亨一呆道:「可不又毁一家。」

  神剑手正色道:「若非如此,决查不出黑鹰令主是谁。」

  巴大亨笑道:「哇操!现在已不行了。孩儿昨夜听到一位真令使庄少雄告诉
天星庄主,说是黑鹰令主已飞鹰同党千万莫轻信鹰令,爹那只红冠黑鹰冒牌不了。」

  神剑手一怔道:「黑鹰不是红冠,还有别的颜色吗?」

  巴大亨笑道:「送到毕伯伯庄上那只是蓝冠。」

  神剑手失笑道:「你很细心,我得走在他飞檄未到之前,多毁他几处巢穴,
否则将来在马金岭的斜月峰头只怕正派人物并无瞧类了。」

  巴大亨惊道:「马金岭会有凶斗吗?」

  「每一场武林聚会都有凶斗,所以必须先令黑道枭雄自顾不限,分散他的实
力,马金岭我一定去,但不能以真面目行事,到时你别招呼,我猜想主持马岭武
林会的必定不是黑鹰令主本人,所以得秘密追查下去。」

  巴大亨毅然道:「孩儿也和爹去。」

  「不。」神剑手断然道:「你得快练冯老前辈传授的鞭法,千万不可中断,
冯老前辈比你师祖的辈份还高,平生并不授徒,我早就藏在柳树丛中,倘若被他
看见,你必学不到他冠绝武林的雷鞭了。」

  「爹的剑法不是也冠绝武林吗?」

  神剑手笑道:「在剑法上而言,同光别法威力绝大,而且剑光眩目,令人难
以捉摸,但仍有同样精奇的剑法。

  「只因我功力较深,才略胜其他剑手半筹,但就鞭法而言,冯老前辈的雷鞭
已臻化境,当世无人能敌。」

  巴大亨悠然神往,沉吟道:「黑鹰令主不知如何………………」

  神剑手道:「黑鹰令主是一个未知高手,不在此限,来,我再将同光剑法全
部传授给你。」

  巴大亨大悦,当下以柳枝代剑一式一式跟严父演练下去。

  这一套剑法,他已熟练二十四式,只需再练十二式就成全套,所以不需多少
时间。神剑手看他纯熟地演了三遍,满意地点头,解下束在腰间的软剑道:「於
今我将同光剑交你防身,但那支宝剑一出,你立即成为恶凶追杀之目标,敌暗你
明,吃亏的是你,最好是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轻用…………」

  巴大亨急道:「爹留自用,孩儿用不著。」

  神剑手正色道:「我为了隐秘自己身份,也舍弃回光剑不用,一光剑长有丈
二,宽分许,其薄如纸,你熟练雷鞭及剑法之後,剑当鞭使,或将鞭法化为剑法,
则更加神妙莫测。」

  巴大亨这才接剑,并即束在腰间,笑道:「哇操!孩儿得了一对鸳意血玉决
和造化固,夸爹一并带去。」

  神剑手微笑道:「爹早知这两样东西落进你手了,我倒料不到你化戾气为祥
和,章家那姑娘很好,她送给你,你就收了吧。」

  巴大亨俊脸一热,低下头去。

  神剑手笑说一声「好自为之」,挥挥手,如飞而去。

  巴大亨正在思忖严父末後那几句话,不料人已走了,而且走得那样匆忙,这
才想起忘了问他要去什麽地方。

  好在马金岭还可见面,只好转同江岸,却见被竹简钉在江心的扁舟随著溪流
摇晃,上下游全无渡船。

  暗忖走往杭墟雇船来带同扁舟不锥,但那样一来,别人问起怎样登岸,岂不
锥以同答?若说走开不管,也许不是雷鞭子的本意。

  想了一想,又记得雷鞭子「气贯脚底,提气升身,气涌水面,掠坡如飞。」
的轻功口诀,暗忖这几句话一时还练不到。

  但既然行树如飞,若折些柳条垫脚,该可浮得起来的。

  於是,他折下一段柳条手放在溪边浅处提气飘身上去,柳条被压微微一沉。
「行了。」他暗自欢呼,上岸折了几十段柳枝,正待抛下溪水作垫脚石。忽闻一
个清朗的声音吟道:「章台柳,昔日青青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
石」

  巴大亨一闻人声,立即不抛柳条下水,回头看去,见是一个穿青,一个穿白
的两位儒装少年并肩而来。白衣少年口中朗吟「章台柳」,但灼灼的目光却注视
巴大亨脸上,由那笑吟吟的神情看来,似在讥讽巴大亨攀折杨柳。巴大亨暗忖:
「哇操!莫非又是来管闲事的…………」

  思忖中,对方已走到近前。

  青衣少年先向巴大亨手上的柳枝瞥了一眼,微笑道:「陌头杨柳,野草闲花,
本是任人攀折;仁兄员折了这麽多,难道对此特有爱好吗?」

  巴大亨见对方斯文绉绉,出口成章,自己生起几分欢悦,祗因意在取同江心
那般扁舟,又不好炫露绝技。惟有盼望对方离开越决越好,淡淡地道:「兄台说
对了,鄙人对於柳枝确实深有嗜好。」说罢,转向别处,佯作举步欲行。

  白衣少年笑道:「萍水相逢,未必不是缘份,兄何见拒之深也?」

  巴大亨微皱後眉道:「哇操!既说是萍水相逢,还有什麽拒不拒的,鄙人有
事,当然不能陪二位弄月吟风。」

  青衣少年笑道:「吟风则可,弄月则时尚未至也。仁兄且稍待何如?

  道处溪边只有一条狭窄的石径,巴大亨站在低处,背向溪水;来的二位少年
并肩站在小径上。

  若要登岸,非请对方让开不叮,是以冷冷地道:「哇操!少来这一套!二位
既欲吟风,为何不往别处?」

  这是极不友善的口气,对方若非别有居心,纵是不怒形於色,也该绝砭而去。
然而,育衣少年仍然笑脸盈盈道:「兄台可见江心那嫂扁舟恰叮乘坐四五人,若
能弄来一死坐,可以由江上清风吟到山间明月,不知仁兄有此等雅致吗?」

  巴大亨听对方欲利用旋在江心的小艇游江,暗付:「哇操!吹牛不用纳税呀!
倒要看你怎样弄来。」

  心意一决,转作微笑道:「兄台欲取那一叶扁舟,请问怎样取得?」

  白衣少年秀盾飞扬道:「这件事在愚兄弟看来是易如反掌,即可让兄合法眼
继赏,不过,仍愿仁兄先行知台甫。」

  巴大亨坦然道:「小姓巴,贱名大亨。」

  「久仰。」二位少年同时一揖。

  巴大亨欲同礼,只得将折来的柳枝放下,也拱手作揖道:「请问二位高姓大
名?」

  一白衣少年含笑道:「小弟姓范,贱字开春,这位是义弟陈雄君,「雄」是
四雄八德之1 雄」,「君」是君王之「君」。」

  巴大亨听对方解说一个名字也要引经据典,也忘了方才一点不决,频领点头
道:「哇操!不知二位由何处获知贱字?」

  「久仰」本是初次见面的客套话,若要认真追问,包管十个被问的人有九个
感到尴尬。巴大亨并非不仅得这是人家客套,只因自己身份特殊,对方来意未明,
才故意藉这句客套的话查看对方是否对己不利。二位少年不禁相视一笑。

  范开春脸皮微红道:「小弟获悉尊姓名於酒肆中。」

  陈雄君接口道:「范兄,我们先把船拉过来再说。」

  「老弟说的有理。」范开春回答过後,从容解下束腰的丝条,把它理直,竟
然有六七十丈长短!——原来他这把丝条是以细丝编成粗如草茎,长几十丈的丝
绳,然後再像扛发辫那样打成一根长仅七尺的丝条。

  巴大亨看在眼里,暗忖这二位儒装打扮的少年不知是何等人物,若能将一根
轻飘飘的丝绝抛到二三十丈远的江心,并能将绽泊的船带到岸上,也绝非等闲的
事。

  范开春将丝条比照臂长,一圈一圈夺在右肘上,再将一个爪形钢够结在丝缎
一端,转向陈雄君笑道:「不玩此艺久矣,若是抛得不准,老弟先莫见笑。

  陈推君笑道:「抛不准再抛,百丈飞抓当然未必一抓就著。」

  范开春转向巴大亨点头一笑,随即将丝缁套落下臂,握紧钢够,再将右臂连
摇几下,猛可一放松手,钢够带著那根丝缎晚臂飞出,向扁舟疾射而去。

  刹那间,毒蛇头似的钢物方向扁舟一落,范开春一抖手腕,钢够够著船妖。
扁舟被够得转了一个方向!——成为横向溪水。但因船头挥有竹篙,是以未能立
即拖靠溪岸。

  巴大亨点头赞道:「哇操!真是秘中秘,小心点,早晚会变成「小儿麻痹」!
范兄原来身价绝技,小弟几乎失之交臂。」

  范开春微笑道:「雕虫小技,岂及得巴兄。」

  巴大亨知道对方岂由酒肆听来自己姓名,前一天在「记来居」惩凶徒的事也
会一并听去,不便加以否认,岔开话题道:「扁舟已经够得,又如何取得上来?」

  范开春微笑道:「这就有待陈老弟献丑了。」

  陈雄君忙道:「有巴兄在此,小弟怎敢斑门弄斧?」

  若果二人不来,巴大亨早就以柳枝垫脚,登上一扁舟,此时却不愿意卖弄,
但自己又不善扯谎,只好摇头笑道:「小弟没有这份能耐,连献丑都不可能。」

  陈雄君的年纪比范开春略小,立即倚小卖小,不依道:「我例欲先请问巴兄,
这叶扁舟为何在溪水中间?」

  巴大亨吃他一逼,也立即起了警觉,徐徐道:「方才有一位不知姓名的老人
家请小弟陪同在船上歌酒,然後旭促使小弟登岸,独自擢船泊在溪中,便即踏波
而去。」

  范、陈二人脸色一变。

  范开春惊奇道:「那老者踏波而行?」

  巴大亨才点一点头,忽闻有人娇呼道:「相公原来在这里,害得我们到处好
找。」回头一看,原来是在「记来居」与彩拎为伴的彤云带有一位青衣小婢沿河
岸行来,正欲打个招呼。

  忽想到二位少年也在一起,彩云祗称「相公」,未必就是专找自己,急将要
冲口而出的声言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又闻岸上远处传来一个苍劲的声言喝道:「阁下既带有黑鹰令,
立即替老夫留下!」

  「黑鹰令?」这三个字传来,令巴大亨心头猛地一震。

  他没见过黑鹰令使如何将黑鹰令传送,却见过自己父亲手持红冠伪鹰送往风
雷堡。於今父亲刚离开不久,居然有人要拦截黑鹰令使,莫非被拦的正是自己父
亲?但他刚想到这理,忽觉自己父亲走时那样勿忙,最少也该在六里外,而喝声
不过里许之遥,怎会这是自己的父亲…………。

  微一沉吟,范开春猛一抖腕,收回飞抓,喝道:「老弟快去看看!」

  范开春接口叫一声:「走!」

  但见二人展步加飞,向苍劲声言来处奔去。

  巴大亨忽地想到万一那被截的令使正是自己父亲乔装,则身份非暴镭不可,
那时则一切计策都要落空,急叫一声:「二位且慢!」

  话声中,「缩地流云」的稀世轻功同时施展,像一朵轻云掠过范开春身侧,
掠过陈雄君身前。

  彩云和那青衣小睥惊愕得呆在岸上。

  然而,巴大亨业已追过范、陈二人前头,速度并未稍绶,眨眼间已见小岗上
面有两条人影追逐。

  一位,是手持黑鹰的黑衣劲装人影,背後斜带一枝黄称长剑,装束正和向风
雷堡送黑鹰令的人完全相同。

  另一位,是手执一柄短兵刃的灰衣人影,将兵现挥成一屏黄光挡在持雇人的
去路。持鹰人由得对方挥刃如飞,仍然不拔剑交手,只左避右闪,意欲夺而逃,
但灰衣人艺业很高,不论持鹰人向何方闪避,仍被挡在前面。

  巴大亨一眼瞥见,心头也就明白。

  倘若持鹰人是真正的「令使」,那有不拔剑斩杀之理?但由这样看来,灰衣
人也该是正派人物,否则持鹰人也不致有所顾忌府不肯下手。

  念头还在疾转,人已奔上小岗,果见持鹰人持的是红冠黑鹰,急叫道:「鹰
令使者快走!」

  话声一落,掌劲也冲到灰衣人身侧。

  灰衣人是一位体型矮胖,年约五句的老者,手执一柄黄光数数的鸭嘴铲。见
巴大亨一掌劈到,成为与持鹰人联手夹攻,急忙横跨一步,嘿一声冷笑道:「原
来还有同党,尽管……」接应人不待对方毕话,猛可斜飘丈余,擦步。奔这:「
小子别让那地老鼠追赶,但也不可伤害了他!」

  「地老鼠?」巴大亨徽微一惊,忽由那柄鸭嘴铲上猜出灰衣人的身份,见他
还要追向持鹰人,急忙连劈出几掌。灰衣人被掌劲一挡,不能追向持鹰人,怒吼
道:「擒你这小凶徒也是一样!」

  但见他怒吼声中,挥铲如风,黄风狂卷如云,带著风雷之声向巴大亨身前疾
涌。巴大亨已听出持鹰人的声音正是自己父亲,再由吩附的话里获知灰衣人并非
奸邪,本可施展轻功遁走。但恐灰衣人又要追向父亲,只好以轻巧的身法游走,
一面朗声叫道:「哇操!陆老丈语莫误会。」灰衣人面显诧异之色,手底仍不稍
绶,冷笑道:「我误会什麽?」

  巴大亨察言观色,知道灰衣人已默认是侯芷的师父!——陆三元!心下暗喜,
忙道:「令徙侯芷与在下是好友。一灰衣人怒喝道:「我的徒弟才没你这种朋友!」

  适在这时,陈雄君已经赶到,喘嘘嘘地叫道:「巴兄,小弟来助你!」

  巴大亨恐怕误会越来越大,忙喝道:「哇操!少鸡婆,兄台莫多事!」

  范开春接口道:「你这人奇了,愚兄弟臂助都不行吗?」

  巴大亨一步飘开老远,避开灰衣人狠命进攻,正色道:「哇操!我们原是误
会,二位高兴打架就打,不关在下的事。」

  灰衣人见巴大亨身法如风,又与那持肿人同样不肯交手,也颇觉奇怪,收铲
当胸道:「你放走凶鹰令使,还有什麽误会?」他不说「黑鹰」而说「凶鹰」,
显然对於黑鹰令下诸凶徒起无比的憎恨,但巴大亨却知适才那位令使是自己父亲
乔装。而用意在於价察黑鹰令主的巢穴,这个误会又无法加以解说,只好含笑道
:「在下姓巴,名大亨,请老丈先听三日。」

  他原想藉这姓名打消灰衣人一部份怒火,然後加以劝说,那知话一出口,灰
衣人更是暴怒道:「原来你就是凶鹰令使。接招!」话声落处,挥铲如飞,攻势
更加凌厉。

  巴大亨有苦说不出,被这一阵疾攻,逼得连让几招,高呼这:「哇操!老丈
万勿轻信人言。」

  灰衣人不容分说,暴喝道:「还敢说老夫轻信,非替你那老子管教你不可。」
由这话要,巴大亨可猜想到此老与自己父亲交情不薄,更加不敢交手,但站在一
旁的陈雄君却冷喝一声道:「老儿开眼看看,且莫敬人太甚!」但见他由袖里取
出一柄摺扇,顺手一挥,向灰衣人的铜铲点去。

  灰衣人一声闷哼,钢铲徽吞,再吐,猛向摺扇一碰,「当」的一声脆响,竟
然是金铁交鸣。

  虽将陈雄君震退一步,却又徽微一怔道:「铁摺扇,是反影神君的独门兵刃,
你是他什麽人?」

  陈雄君傲然道:「地皮铲,是地鼠陆三元的独门兵刃,你又是他什麽人?」

  灰衣人怒哼一声道:「反影神君未必就敢对老夫说这话。」

  「我就敢!」陈雄君傲然一喝道:「接招吧!」

  两人再度交手,直打得烟尘滚滚,劲风激荡,陈雄君虽稍逊一筹,但仍有攻
有守,未露出半点败象。

  范开春笑哈哈袖手旁观,朗声赞道:「老弟这套「翻空扇法」委实不差,陆
老儿那柄地皮铲也该换主了。」

  巴大亨本来对范开春的艺业起了几分敬佩,却因这句话而一扫无遗,暗忖陆
三元应该属於正派人物,范开春与陈雄君明知灰衣人是陆三元而上前交手,显然
来路不正,何况还要夺取地皮铲?

  想到这里,猛觉这二位少年形迹十分可疑,忙道:「陈兄请先罢手!」

  陈雄君冷笑道:「鄙人欲罢不能。」此时,灰衣人敢情已被范开春冷语认诮,
激发胸中杀机,老眉一竖,钢铲一封,左掌猛可劈出。

  「来得好!」陈雄君一声沉喝,左掌也猛可一封。

  「啪!」一声暴响,双方掌劲一解即分,陈雄君吃灰衣人那股沉重的掌劲震
得跟路後退三步。然而,灰衣人却一声惊呼,一步倒耀丈余,身子摇摇欲倒。

  巴大亨骇然叫道:「老丈你怎麽了?」

  灰衣人面色惨白,急取出一粒丹药服下。

  陈雄君擒著冷笑,拔步上前。

  在这刹那间,巴大亨顿悟灰衣人已经受伤,赶忙一步枪上,伸臂一拦,喝道
:「快拿解药来。」陈雄君一怔道:「什麽解药?」

  巴大亨一剔剑眉,怒声道:「这位老丈怎麽伤……………」

  荡地,「咚」一声响,灰衣人已不支倒地。

  范开春哈哈笑道:「巴兄欲得解药,可向你一位老友求取。」

  巴大亨徽诺道:「问谁?」

  范开春徐徐道:「你不该忘了庄少雄。」

  巴大亨「啊」一声道:「你们原来是一丘之貉!」

  这时明白过来,同时也知道灰衣人必是被毒针刺中。

  顾不得打发范、陈二人,急走往灰衣人身前,取出自己那对「血玉鸳鸯决」
纳在灰衣人左手掌心。

  陈雄君微微一怔,接著又冷笑道:「鸳鸯诀若能解毒,鄙人何须多此一刺?」

  这话说得不错,范、陈二人既是庄少雄一夥,应该知道巴大亨有一对能解百
毒的鸳鸯决;於是,使用出来的毒物也该超出鸳鸯决解毒范围之外。巴大亨仔细
察看灰衣人左掌心,见鸳鸯决正套在一个小孔周围,却不见逼出血水,情知对方
说的不假,急起。喝道:「哇操,你给不给解药?」

  范开春笑道:「不是说过了吗?解药在庄少雄身上。」

  巴大亨一步逼近陈雄君,寒著脸道:「既是如此,阁下留下命来好了。」

  陈雄君见他身法快得出奇,急忙横扇护胸,左掌作势,冷笑道:「陈某可不
怕你,要不要先吃一掌?」

  巴大亨一看陈雄君左掌,原来无名指上套有一枚银光闪开的指还,指环上又
有一枚极细的尖刺。知道灰衣人定是被环上的尖刻所伤,尖锐染有剧毒,自己若
被刺伤也难幸免,念头一转,计上心来,从容道:「哇操!巴某倒要试一试阁下
怎生打法。」声落,人起,掌势一扬,身子已疾绕到敌人身後。

  陈雄君慑於巴大亨那奇快的身法,一见他扬掌作势,急忙抢先发掌。

  那知反吃了小心的亏,一掌劈空,猛觉左手已被人握紧投向背後,急将摺局
反向後一挥然而,巴大亨并未容得敌人摺局挥到,迅速臆出空手一使「泥鳅功」
一曲敌人手掌,让指环尖刺扎了一下。

  陈雄君虽然善用毒刺,但被扎时仍是骇然尖呼。

  巴大亨趁敌人惊乱中,夺下摺扇,冷笑道:「这回该是阁下服解药了。」范
开春料不到同伴败得活地迅速,暹了一步,陈雄君已被巴大亨制得性命垂危,急
向灰衣人奔去。

  巴大亨见他不先救援陈雄君而先奔向灰衣人,明知敌人仗的是「圉魏救赵」
之计,但因恐他当真要毁尸夺宾,也急舍下陈雄君,飞步追去。

  那知才走到中途,范开舂忽然一挥抓,像一道长龙卷到,巴大亨一声朗笑,
让过前端的钢爪,迅向那根长索抓去。

  范开春却是异常狡猾,不待巴大亨抓到长索,飞抓猛可一缩,全身同时暴退,
挟起陈雄向岗下飞遁。传来冷笑的声音道:「巴兄听真,你杀了陆三元,除非死
心塌地投向黑隐门,谁也不能庇你。」

  巴大亨听他将毒杀灰衣人的事也栽向自己头上,恨不得赶上去把这奸徒杀了。
但一触及灰衣人的尸体,似觉微微一动,不能舍下就走,赶忙上前轻按灰衣人的
心头,果觉仍在跳动不已。这一个发现,直令巴大亨感到救人有望,急取出才藏
进炼丹瓶半天的药物。给他灌服下去。少顷,灰衣人肚里面起了呼呼怪响,血水
也由左掌的伤口汨汨滚出。巴大亨知道灵药有效,大为安心,收好药瓶,静静地
守候。又经半盏茶时,血水颜色转红,腹中怪响终止,灰衣人睁眼皮,轻叹一声
道:「小友,你以何物解救老朽?」

  巴大亨躬著身子道:「血玉鸳鸯诀仍然地在老丈掌上,另加服下一粒高唐院
的解毒丹。灰衣人站了起来,看一下握在掌上的鸳意诀,顺手交还巴大亨。

  收好自己的钢铲,神情惑然道:「奇怪,你是黑鹰令使巴大亨,为何行径不
同,那两个小子那里去了?」

  「哇操!小子只是假冒令使之名,那二人才是真令使,因被他自己毒刺所伤,
由他同伴带往别处疗治去了。」

  灰衣人似若有悟道:「方才我遇上那持黑鹰的人莫非也是假令使?」

  巴大亨微笑点头。

  灰衣人神情茫然道:「那人是谁?」

  巴大亨摇头。

  「小子竟不能相信我陆三元吗?」

  巴大亨见他自称为陆三元,可见自己并未救错了人,但仍含笑摇头道:「小
子与侯芷交友在先,岂能不信老丈?无奈此事关系重大,决不能代那假令使泄漏
身份。

  不过,可以禀告老丈的是:那位假令使与老丈纵非深交,也系素识,他所以
假冒令使,意在毁去黑道员雄居处,使易雄向凶鹰令主求援,然後在暗中跟蹑,
以便查出凶令主之藏身巢穴。」

  「好计策,好计策!」陆三元赞叹道:「也亏那位老友能够想得出来,老夫
也该东施效颦才是。」

  巴大亨一怔道:「哇操!老丈也要冒充令使?

  陆三元微笑道:「小友认为不行吗?」

  巴大亨沉吟道:「老丈甘愿屈尊为武林造福,那是武林有幸,不过,老丈那
枝成名兵刃千万不能显露,致令奸徒认识。」

  陆三元颔首笑道:「那是当然,你不是说过劣徒吗,他可在这里?」

  巴大亨才点点头,忽见两位黑衣人由远处行来,急道:「哇操可能又有凶徙
来了。」陆三元回头看去,立即况下脸色,冷冷一哼。

  巴大亨仔细一看,却认出来人是拂云庄主毕横生和断了左管的任进方,不禁
惊喜地叫道:「毕伯伯,过这里来。」

  陆三元一怔道:「不是凶鹰令使吗?」

  巴大亨才认出来人的姓名,毕横生和任进方已加速奔到。

  毕横生和陆三元原是认识,但见巴大亨在旁,也喜得呵呵大笑道:「贤侄一
向躲在何方,害得老夫和任叔叔好找。」

  巴大亨从容施礼道:「小使先替伯伯引见这位陆…………」

  任进方大笑道:「陆矮子还用得著你引见吗?」

  巴大亨禁不住俊脸微红。

  陆三元向任进方瞪了一眼,轻哼一声道:「你这位连环飞刀几时成了独臂将
军?」

  任进方神情一黯,苦笑道:「矮子先别幸灾乐祸,你那墓穴可是被人掘了?」

  陆三元恨声道:「十天前我虽见到一枚凶鹰令,但鼠满丘还不致不堪一击。」

  任进方冷笑道:「少吹牛皮,我问你为什麽跑出来的?」

  陆三元笑道:「我毁了那枚凶鹰令,留下死路给那些魔崽子走,索性出来看
看到底有多少魔崽子在闹江湖,不料一到这里就几乎送命。」

  巴大亨三位老侠话尽沧桑,知道陆三元也被送了一枚黑鹰令,待双方寒喧一
阵,才陪笑插话道:「伯伯和任叔找小侄有何事?」

  任进方笑道:「江湖上传说假冒令使到过风雷堡,这事可是真的?」

  「标准答案。」巴大亨泰然将经过说明,仅隐藏自己父亲伪送隐令的事不说。
任进方微微叹息道:「我好不容易将云阳十杰每人的绝艺绘成图解,不料你已先
获雷鞭老人传授,这番如何是好。」

  巴大亨暗忖绝艺找不到传人,也是可悲的事,正色道:「任叔若不嫌弃,小
使仍愿履行前约。」

  任进方大为高兴,立即自左腋根下取出一本厚册递交巴大亨,同时脸上泛起
希望的神采,庄重地道:「愚叔自知十杰之艺不及贤侄所学之万一,但愿藉贤侄
功力在对敌之时,各以十杰每一种绝艺打死一人,已足慰十杰於地下。」

  陆三元好笑道:「你这连环飞刀怎麽会想出这条计策,锥道云阳十杰如今祗
剩你一人了?」

  任进方脸上掠过了一丝怒色,漠然道:「假如你矮子受到十杰围攻,请问你
能支持多久?」

  陆三元微微作色道:「这就难说,也许我还可以走开。」

  任进方冷哼一声道:「也许?也许支持不到炊许时光。」

  陆三元脸色更是一变。

  任进方不加理会,接著又道:「在十种绝技围攻之下,纵令你能支持炊许,
毁得我们三两个兄弟,但你也得填上一条老命。

  「但是,我们十杰只在敌人扬手之间,就逐个倒地,当时若非这位老停在场,
不说我任进方,连这位毕老哥哥也把命交了出去。

  「毕老哥哥一柄文阵刀,不见得比不上你那柄地皮铲吧?」

  陆三元一条性命也是巴大亨替他检了回来,不能说是不服,轻轻点头道:「
你说这大堆发话干什麽?」

  任进方笑起来道:「这就告诉你别以为你躲在那老鼠洞能够安稳,要大家联
手起来才可以夺同一口气。」

  陆三元淡淡地道:「你说吧!」

  任进方庄重地道:「我们若是各顾各的,仅守不攻,那就只有让敌人把我们
闸个无家可归,最後不是送出老命就是托庇在黑隐令旗之下。

  「所以毕老哥和我任进方奔走了这大半个刀,一方面找是我这位老使,一方
面也是要联络几位同道,反过来先找他们的爪牙下手。」

  巴大亨灵机一动接口道:「哇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小侄愚意认为假冒
令使,向黑道枭雄送黑鹰令最妙。」

  「不错!」陆三元接口赞了一声。

  拂云庄主拂须一笑道:「你们莫非商量好了的?」

  巴大亨点头笑道:「陆老丈早有此意。」

  拂云庄主鼓掌道:「英雄所见颇同,我们先列出十个黑道凶庄,拈咕分头行
事。」

  巴大亨接著道:「这事做的越快越好,因为黑鹰令主已分别传令匪徒莫被假
黑鹰令所欺,也在三几天内黑道枭雄就各有准备……………」

  他虽不说自己父亲伪装令使的事,但也将应该如何进行一一告知,接著又道
:「为了赶及时间,小使与侯芷和施姑娘,赵姑娘都可分别担任一两处,然後赶
上马金岭斜月拿那场盛会。」

  「就这麽办。」陆三元首先表一所赞同。

  拂云庄主立即在地上写出十个凶庄的名字让各人拈困,猛又见一群人如飞而
来。大亨一眼看去,大喜道:「哇操!他们全来了,来的正巧。」原来那夥人人
是施红英、赵细细、侯芷、彩月和彩云。

  侯芷一到,忙著先拜见师父—一—陆三元。

  施红英却向巴大亨一嘟樱唇道:「若不是彩云姐赶回去说,还以为你已经被
别人抓走了哩!」

  巴大亨苦笑一声,替双方引见,并将进行的计策告知,接著道:「你们若果
不来,我替你们每人拈得两处凶庄,也就赶回去了。」

  施红英蛾眉微蹙道:「每人赶两处,来得及吗?」

  拂云庄主想了一下,颔首道:「到底是姑娘们细心,这些庄院相隔各有二三
百里,凶鹰魔君发令在先,我们送头一处也许可以,送第二处可能不起效力。」

  赵细细轻绽朱唇道:「前辈若让高唐院效劳,贱婢勉强可凑出这些人手。」

  任进方喜道:「除暴安良何必分什麽彼此。不过,王掌院不在这里,姑娘能
够作得了主吗?」

  赵细细含笑道:「贱婢当然另外禀告师尊,但这事乃秘密进行,毋须多人知
道,老前辈与二位小侠各拈一处之後,剩下来的就由施姐姐派给贱婢吧。」

  君山,又名湘山,位於三万六千顷的洞庭湖中,登临绝顶,则浩荡烟波尽收
眼匠,足令目昵神治,胸襟为之一润。

  山上,早就建有一座湘仙祠,偏是泰始皇由於渡江遇风,一怒之下把湘山的
树木斩光,烧得泥土变赤,那座湘仙祠也化成一堆瓦砾,传说上的舜女湘妃遇上
这位暴君,也只好溜之大吉了。

  然而,近年来却有一位武林枭雄在君山上建了一座庄院,只要登上岳喝栖,
则那高高的院墙上「飞龙」两个金色大字便赫然映目。

  显然地,君山已被这位武林枭雄据为私有。

  这一天中午时分,岳喝栖正是高朋满座时候,一位少年书生却在临湖的座头
上支颐苦思,不时向隔著湖水的君山瞟上一眼。

  他面前桌上摆有三壶酒和几盘菜,但他似是心神不属地浅斟低酌酒喝的不多,
菜也吃的很少。

  原来这位少年书生正是五天前在播溪与同伴分手的巴大亨,巴大亨为了掩护
弁份,换了儒装。

  他自知轻功比各人迅速,所以选择路程最远的君山飞龙庄为下手之地,但因
路程太远,虽然昼夜兼程,仍一连赶了五天。

  到达岳州已可是近午时分,不使唤舟渡湖,只好先登栖独酌,一洗风尘,专
待夜色降临他一面在默察飞龙庄的形龙庄的形势,一面却在盘算著怎样弄得来一
只黑鹰。但他在这时候,却听到身後靠墙那边座上有人悄悄道:「青兄你看那酸
秀才是干什麽的?」

  另一人道:「看来十分可疑。他方才吩咐酒菜,口言不是这里人。」

  「我也这样想,别就是昨夜送鹰的人吧?」

  「送鹰?」巴大亨心头微震,因为不便回头察看,只好倾听下去。

  「这也难说,但那秀才看来弱不禁风,怎能飞越湖面。」

  「青兄你别忘了,帮主是在早上发现庄院大门上那只黑鹰才封锁船只,昨夜
仍让船只往来。」

  「唔…………听说有一舱小渔船载过一位夜半游湖的少年书生。」

  「那是皮老大的船,他真该死,自己在船睡了一觉,也不知人家到过那里。」

  巴大亨听身後二人对话,不禁大感诧异料不到竟有人抢在自己前头,先向威
镇湖湘的飞龙庄送了伪鹰令。

  那人是谁,难道会是自己的父亲?「少年书史夜半游湖」,不该是自己父亲,
那人是谁他正猜想那少年书生是谁,忽闻有人走上楼梯,那二人也止口不说。

  来人是一位小厮打扮的青衣童子,相貌长的十分丑怪,却有一对极明亮的眼
睛。只见他先向栖座扫了一眼,再回目一望临湖的栏杯。

  一见巴大亨自斟自饮,眼睛更加流露出喜悦的光彩,喃喃道:「这位相公的
座头空著,就在这里好了。」

  他喜孜孜地来到巴大亨前面坐下,向跟过来的夥计吩咐道:「不必问,你看
这位相公吃什麽,就照样搬什麽上来好了。」

  说罢,又冲著巴大亨裂嘴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编见般整齐的牙齿。

  巴大亨虽觉那丑童言容陌生,神态却是十分熟悉,暗自「哦」一声道:「卿
卿,是你!」这个名字令他梦寐难忘,但在这种杨所里面又不好立即相认。

  然而,他那眼珠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已落在对方眼里,祗听轻轻一笑道:「相
公你在作诗吧?」

  巴大亨欣然道:「不错,方才填了一首词。」

  丑童微怔道:「词?相公可肯念给我听?」

  「有何不可?」巴大亨接著念道:「琉璃界,水晶崖,羊肠九折到紫扉,闲
云一抹青罗带,桃李茶靡次第开。金貂换,玉山颓,今古英雄安在哉?且呼妻子
麴生来,枕流梦绕乡关外。」

  丑童忽然站起来调道:「好词!我家相公也喜欢填词,咱们不要吃了,我带
你找他去吧?」

  巴大亨趁机起身会了帐,笑哈哈道:「你先带路吧。」

  丑童喜孜孜走在前面,才走出黄鹤楼,已忍不住一把抓住巴大亨的手,轻呼
道:「巴郎,你可知道人家多苦?」

  巴大亨深情地瞧她一眼,点点头道:「我全知道。」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丑童挨著他身旁,星眸脾灼灼向他凝视。

  巴大亨无限感慨地道:「哇操!就在我被那贱人擒走,离开塔上那天,我已
听到你嘶声呼唤,但又无法回答你,後来我同塔上练功半月,却不见你回去。」

  丑童果然是赵卿卿,眼眶一红道:「你说的是那该死的贱婢吧,她引我找遍
了一夜,後来也没有同那塔上,却遇上了你爹。」

  巴大亨情不自禁地轻扶她的後腰,点头道:「爹已和我说了。」

  「嗯!」赵卿卿含羞道:「他老人家怎麽说?」

  忽然,身後有人笑道:「你看那丑小子不是个姑娘吗?」

  巴大亨一听正是被称为「青兄」那人的口言,情知已被人暗里跟著,索性回
头望去,看清二人本相然後转向赵卿卿低声道:「你住在那里?」赵卿卿道:「
住在大街的平安客栈。」

  巴大亨领首道:「我还未住店,就去你住处好了。」

  两人一入平安客栈,立即要了一间精致的房间。

  房门一锁,巴大亨柔呼一声:「卿卿!」

  赵唧卿轻呼一声:「巴郎!」乳燕投怀扑进巴大亨坏中。

  两人紧紧搂抱著!

  历经规难,久别重逢,两人陷入激情之中!

  两人情不自禁的搂吻著!

  天在旋,地在转………………

  两人贪婪的热吻著!

  两张嘴唇似被「瞬间接著剂」紧紧粘住了!

  好久,好久,不禁两人气别不住,喘呼呼的分开双唇。

  「巴郎…………叫点东西来吃吧!」

  「卿卿!不!我只要吃胭脂就饱了!来!」

  卿卿柔顺的依著他热吻,爱抚……………

           热度在升高著………………

  终於胃「饱」了!此时,两人身上衣物已飞去,两具光滑滑的身子似蛇般紧
紧粘在一起,不时的蠕动著。

  「喔!巴郎!轻些!慢一点!」

  「卿卿,对不起!」

  「喔!巴郎,你…………你服了那种药啦?」

  「哇操!爱说笑!本大亨本钱雄厚,体力充沛,那里需要藉助那种鬼药来强
精补肾,提神醒脑呢?」

  「巴郎!你切勿误会,你那「东西」实在太「雄伟」啦!热度又高,令我浑
身胀得发慌,所以才请问你的呀!喔!」

  「卿卿!安啦!我会一分分前进,令你逐渐适应的!」

  「喔!喔!喔……………」

  「哇操!满头大汗,总算全部进去了,注意:我要动啦!」

  「嗯!准备好啦!求求你,轻些!慢点!」

  「安啦!」巴大亨爱怜的吻了她一下,开始耸动了!

  似火车在爬「阿里山」般,开始似在上长坡,慢慢地前进著,渐渐的下坡了,
速度亦逐渐加快了!

  决中加重力道,震撼力更强了。

  赵卿卿好似飘浮在三十三天外一般,轻飘飘的,朦朦胧胧的,说多美就有多
美,说多爽就有多爽!

  得夫如此,又有何憾!

  良久!良久!一切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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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踏波练绝技

  花娇美,嫩枝柔,人共鲜花一样娇!

  此时,平安客栈一个精级的房间裹正是充满温馨的气息。

  赵卿卿娇慵无力地恋在他的怀里,星眸闪烁著喜悦的泪珠,苦与痛,一机化
归乌有之乡,一粒守宫砂也同时鹰去。濮府蜜意,密爱轻怜,梳边絮语,细数款
曲,只听她幽幽道:「巴郎,人家传说你在风雷堡的事可是真的?」

  巴大亨轻烫她的粉颊,附耳道:「虽不全是,不太假…………」

  赵卿卿听他详细说明,忽然推他一把道:「不好了,听说红娣姐姐在送来君
山途中被劫,此时不知下落。」

  巴大亨诧道:「哇操!谁送她来君山?」

  赵卿卿道:「听说是她家人送她出嫁给你这令使…………」

  「啊!」巴大亨惊呼道:「原来君山就因黑鹰令主的巢穴!」

  赵卿卿一怔,接著又点头道:「对了,若不是那魔君的巢穴怎会将红娣姐姐
送来。奇怪的是她已和郎君有白头之约,又明知郎君是假令使,怎肯上轿?」

  巴大亨轻轻摇头道:「哇操!卿卿也相信我与她有过肌肤之亲不成?」

             赵卿卿温柔地道…

  「不会假的,惟有女人懂得女人,贱妾相信红娣姐姐早与郎君成亲,也许郎
君那时酒醉而不自知,我们快救她去。」

  巴大亨默然半晌道:「她在何处被劫?」

  「听说在九官山附近。」

  「多少时候了?」

  「已有三天。」赵卿卿急忙起身,由包袱取出一套彩衣穿在外面,无限娇羞
道:「郎君快起来呀!」

  巴大亨披衣而起,整裳,问道:「对了!送给君山那枚黑鹰令,可是你做的?」

  赵卿卿一提玉首道:「贱妾从未送过什麽黑鹰令,因见一位长得几分家那贱
婢的女子由长虹关向这边走,所以暗地跟来,希望能知道你被藏的地方,不时竟
是跟错了。」

  巴大亨沉吟道:「哇换!不见得会跟错,若果君山是庞君巢穴,则庄少雄兄
妹确有来君山复命的可能。」

  赵卿卿笑道:「贱妾来这没错,幸而遇上郎君,但跟那女子确是错了,她在
路上虽然乔装,但前夜在钢鼓住店恰和贱妾邻室。贱妾看她沈尽始华之後的本相
豁丽如仙,眉梢带有几分幽怨,决不是那凶霸霸的什麽幼稚。」

  巴大亨听她说来有根有据,不得不信,想起那女子与己无关,也不多问,沉
吟道:「章姑娘三天前在九官山被劫,谁知她被劫往何处,你在那里获知的消息,
先打听详细再去,可好?」

  赵卿卿轻「啊」一声道:「贱妾竟是急得昏了,昨夜听右边隔壁房里有两个
丫头说的,那两个陪嫁丫头今早上了君山,不知回来没有。」

  巴大亨微蹙俊眉道:「陪嫁丫头,可是名叫木兰、花兰、秀华、秀英?」

  越卿卿摇摇头道:「一个也不是,只知一个叫做什麽「婉」,只一个叫做什
麽「姣」,还不知该不该是这两个字哩。」

  巴大亨诧道:「哇操!章姑娘若是真被嫁来君山,理应由贴身侍婢伴嫁,并
以高手护送,怎会中途轻易被抢,而伴嫁的又不是她的侍啤?」

  赵卿卿惑然道:「难道这事有假?」

  巴大亨断然道:「哇操!以章姑娘那种性格决不下嫁匪人,也许…………」
忽然,左邻室传来幽幽一叹。

  巴大亨急忙止口不说。

  赵卿卿压低声音道:「莫非就是红娣姐姐吧?」

  巴大亨悄悄道:「不像她的声音。」

  苌地,左邻室又传来女言低吟道:「人生到处知何以,应是飞鸿踏雪泥,泥
上偶然留趾爪,鸠飞那复计东西?」

  赵卿卿诧道:「怪呀,这是苏东坡的「和子由渑池怀旧诗」,那人在这时念
来,好像有点责怪郎君了。」

  巴大亨好笑道:「哇操!卿妹真是异想天开,素不相识,好端端怎会怪我?」

  哪知少顷过後,邻室又传来低吟道:「幽园曲折转堂助,翠阁双重锁凤巢;
麴蘖潜移人影至,心扉不待指声敲。机中锦字论长恨,路上朱栏L 未交;为问东
君巴令使,何时函数放芳苞?」吟声十分凄切,赵卿卿目眶一红,忍不住轻呼道
:「隔壁那位姐姐有什麽伤心事?」

  那人幽幽一叹道:「你管得著吗?」

  巴大亨闻声一震,急道:「可是秀英姑娘在隔壁?」

  那人徐徐道:「你是什麽人?」

  巴大亨听出正是章红娣那侍婢秀英口音,忙报了名字过去。

  秀英长嘘一声道:「是巴相公吗?哎!佳人已属沙吒利,义士今无古押衙,
相公你不会惋惜吧?」巴大亨自认为与章红娣并无白头之约,但曾答应过有髁必
定相援,这时听说章红娣果然被人恃强规走,禁不住心头猛震。冲过邻室房门,
叫道:「秀英姑娘,请你说明白些!」

  王止三赵卿卿急忙整理一下床铺,跟出房外,经将房门掩上。

  邻室「呀」的一声房门开处,一位年甫破瓜的少女当门而立,这位少女身穿
一件乱白色拖地长袍,上身穿著一件粉红色紧身外套。粉脸含晕,秋波荡漾,一
眼看见赵卿卿,粉腮更加红艳欲滴,微侧身子道:「这位姐姐和巴相公房里坐。」

  巴大亨见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两张木椅,几乎连转身之地都没有,轻轻摇头道
:「哇操!秀英姑娘,你先说你家小姐怎样了。」

  秀英微蹙蛾眉道「相公先进来再说,这样站在门口,让人看成了什麽了?」
巴大亨沉吟一下,才轻轻领首。

  秀英先让赵卿卿坐在床上,又端张椅子给巴大亨坐了,将房门搞上,脸红红
问道:「这位是相公的夫人吧?」

  赵卿卿急忙抢先道:「小妹妹只能算是姬妾,「夫人」二字实不敢当。」

  巴大亨望了她一下,却不明白她为何自愿降格,但又无法当面纠正。

  秀英略透了一口气,粉脸上仍然羞红,低头道:「相公可还记得与我家小姐
分手时,说过些什麽话?」

  巴大亨不假思索道:「哇操!当然记得。」

  秀英点点头道:「记得就好,但我家小姐已被人掳去了。」

  巴大亨略为欠身道:「请姑娘详细告知被掳经过,以便小可设法援救。」

  秀英脸上掠过一丝诡黠的神情,巴大亨正襟危坐并没加以留意,只听她低垂
玉首道:「相公可听清婢子方才吟的那首诗吧?那首诗是我家小姐思念相公之作。
她不但与相公私订终舟,并也获爹娘默认……」

  巴大亨急打断话头道:「哇操!拜托你少说两句吧!姑娘说得过份了,小可
并未与你家小姐私订终身。」

  秀英轻哼一声道:「相公在学稼堂当众饮交杯酒,在翠云阁由我家姑娘陪宿,
「但愿人在玉长在,人亡玉未亡。」这些话是怎样说的?

  「可怜我家小姐一听你住在君山差人迎接,立即吩咐登程,竟被人半路拦劫,
於今不知生死存亡,你想赖得掉吗?」

  巴大亨大为著急道:「哇操!将来总有辩白之时,她被什麽人掳去?」

  秀英冷冷地道:「谁又知道?」

  巴大亨急道:「纵令我差人去接,你家小姐怎不验过信物?」

  秀英把头转过一边,徐徐道:「这就是我家小姐痴情才上人家的当,但奸徒
利用你的名义诱我家小姐出阁,江湖上尽知此事,你相公怎作区处?」

  巴大亨不由被这位口齿伶俐,黠慧过人的侍婢逼得满脸通红,毅然道:「哇
操!我先找上君山去!」

  赵卿卿蛾眉一皱道:「先别忙上君山,重要的是先打听掳红娣姐姐的是什麽
人,好策划救人要紧。」

  巴大亨微微叹息这:「唉!我方寸已乱,你和秀英姑娘先行计议吧。」

  赵卿卿轻笑一声道:「著急没有用处,我想请问一下,风雷堡送女出嫁,不
知一共派了多少人?」

  秀英道:「若是平常送嫁,那伯不派出大批人马?祗因这次是向令使献女,
所以轻车简从,只有我们四名丫头陪嫁,连迎亲那令使一共是六人。」巴大亨灵
机一动,接口道:「迎亲那位令使呢?」

  秀英道:「被夺亲的人杀了。」

  巴大亨怔了一下,又道:「哇操!那麽,你们四位姑娘呢?」

  秀英脱口道:「全在这里。」

  巴大亨诧道:「哇操!不太对劲!你家姑娘武艺高强被人掳去,你们反而安
然来到这里,岂不太怪?」

  秀英「哼」一声道:「人家放过我们这些不中用的丫头,有什麽值得奇怪的。」

  赵卿卿笑起来道:「秀英姑娘你认错了,像你这样秀外慧中而又忠心耿耿的
人,纵令敌人放过,你们也决不会私自逃生……」

  忽然,夹道里响起细砰的步言,秀英忙打断话头道:「你们且等一下,我看
是那个丫头回来了。」

  说罢,匆匆奔出门外,顺手掩了房门。

  赵卿卿向巴大亨同眸一笑道:「这鬼丫头骗人,红娣姐姐必定是发觉迎亲是
假,故意将计就计在途中把人杀了,指使这几个丫头虚报被据,自己暗中侦察何
人主持奸谋。」

  么七十巴大亨轻轻「哦」了一声道:「哇操!亏你勘破机关,不然几乎要把
我逼死。」

  赵卿卿「唉」一声笑道:「这鬼丫头是替主人出你的气,当心还有苦头好吃。」

  巴大亨微怔道:「这话怎说?」

  赵卿卿俏脸飞红道:「她已知道你我方才的事,恨你忘恩负义,故意让你著
急,实在说起来,红娣姐姐也情痴可悯。也许奸徒获知她甘愿嫁给你,假藉你的
名声迎亲,以逼她父母就范而破坏你预定的计策。红娣姐姐知道你是假令使,怎
会自投真令使的罗网。」

  巴大亨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麽章姑娘又去那里了?」

  赵卿卿沉吟道:「可能也在岳州。」

  「啊!」巴大亨轻呼道:「哇操!对了,送黑鹰令的可能是她。」

  他念念不忘被人抢先送令给飞龙庄的事,赵卿卿不禁一皱蛾眉道:「你由那
里说是红姐送的?」

  巴大亨笑道:「这很简单,因为她气不过君山的奸徒骗她,所以来到之後就
反赠一枚黑鹰令,让那些奸徒慌乱。」

  赵卿卿含笑道:「郎君说的虽有道理,到底是臆测之词,还不能作准……咦!
那丫头怎去这麽久?」

  巴大亨也觉得秀英去的太久,推门一看,这里已无人,诧道:「难道要我们
在这里坐冷板模,她们一大夥儿全溜了?」

  赵卿卿起身道:「郎君在此稍待,贱妾出去看看。」

  那知刚走出房门,忽见人影晃动,两名劲装少年已由通出店门那端夹道走来,
赵卿卿一眼认出是跟出岳阳楼的那两位少年,急将前脚一缩。

  但走在前面那少年已经看见,哈哈一声哑笑道:「小可正欲一亲芳泽,姑娘
又何必见外赵卿卿俏脸一红,怒喝道:「你们是什麽人!」

  前面那少年嘻嘻笑道:「小可姓安,名国长,与这位杨国清兄在岳州地面无
人不识。」

  巴大亨忍不住跨出房门,将赵乡卿挡在身後,喝道:「二位在岳阳楼已够胡
闹了,也不先查问这里住的什麽人?居然闹到客栈来,还不赶快回去。」

  安国长回顾杨国清笑道:「这位秀才口气不小,也许是皇亲不成?」

  杨国清摇摇头道:「听说像平安客栈这等二流客栈,昨夜二更以後新到几个
外乡来的小雏儿,另外一个小子,那有什麽皇亲国戚?」话声中,二人徐徐迈步,
走近房门,即欲伸头探望。

  巴大亨横臂一拦道:「哇操!你们懂不懂礼貌?」

  安国长脸色一沉道:「你由那里拐来这个女的,快说!」

  巴大亨泰然道:「这是拙荆赵氏。」

  「你的妻子?」杨国清冷笑道:「这分明是乔装丑小子上岳喝栖的雏儿,你
当爷们瞎了眼?」

  赵卿卿怒喝道:「我乔装什麽人不好,赶快滚开!」

  杨国清嘿嘿笑道:「高唐院出来的流莺,也敢教爷们滚?」

  赵卿卿一声娇叱道:「郎君替我打!」

  巴大亨先向她摆摆手道:「卿妹进房休息,别理这些人好了。」说罢,转向
来人道:「哇操!二位听到没有,究竟走也不走?」

  安国长傲然道:「好大的口气,阁下你姓什麽?」

  巴大亨微微笑道:「小可姓巴,名大亨!」

  二人同时倒退一步。

  安国长徽微作色道:「你就是假冒令使骗人家姑娘失身的巴大亨?」

  巴大亨双目一瞪,两道威芒射出,喝道:「哇操!阁下说话自重些,我乔装
令使是为了除暴安良,他敢辱及人家好姑娘,我立刻要你躺在这里。」

  安国长冷冷一哼道:「三江地面让你横行,湖广地面可由不得你。飞龙庄那
枚伪鹰令是不是你送去的,快说!」

  巴大亨暗忖那只伪昵可能是章红娣所送,也可能不是,自己若不承认下来,
对方必定翻遍岳州地面,章红娣主婢便无立足之地,当下微笑道:「这样说来,
二位竟是飞龙庄主莫镇湘的手下了。」

  安国长昂然道:「我先问你!」

  巴大亨从容道:「不错,那枚黑鹰令的确是我送到飞龙庄,但我也得请问一
下,贵庄何人假冒我名去风雷堡骗人?」

  安国长徽微一怔道:「没有这事!」

  「敢说没有!」跟著这声娇叱,四条劲装织影由甬道的另一端出现。

  巴大亨闪目一看,认得走在前面二人是秀华和秀英,後面一人乃是面目陌生
的少女。暗忖秀英去了半天,也不知在那里换了衣服,想是另有居处,并还商议
妥当才敢回来。安国长虽见四名劲装少女涌来,仍然毫无惧色,徐徐道:「什麽
人把你这四位雏儿叫来的?」

  秀华怒声道:「叫来?要不是假借巴相公的名头,谁要来你这苗蛮之地?」

  杨国清转向四女喝道:「你说明白些,谁借谁的名头?」

  秀华冷笑道:「王国良是不是你飞龙帮派去的?」

  杨国清漠然摇头道:「本帮没有什麽王国良,他人呢?」

  「人?」秀华冷冷道:「人死了。」

  杨国清脸色微变,喝道:「怎样死的?」

  秀英接口道:「怎样死的也与你们不相干。」

  杨国清一触安国长的手肘,乾笑一声道:「既是风雷堡来的妮子,念在同道
份上,我们回去也罢。」

  说罢,又向巴大亨一指道:「阁下假冒令使送鹰,敢不敢再上飞龙庄走一趟?」

  巴大亨淡淡地道:「哇操!飞龙庄若是凶鹰魔君的巢穴,巴某走十趟也要走,
倘若不是凶魔君巢穴,就用轿子来抬,巴某也认为不必。」

  安国良冷笑道:「反正不敢就是。」

  巴大亨笑笑道:「阁下这激将法不太高明。不过,经阁下这样一提,令巴某
也记起一事你归告贵庄主,请他念及创业不易,限他十天内驱散托庇在庄里的凶
鹰令徒,高悬白旗表示弃邪归正。否则第十一天,巴某必定亲自兴师问罪,那时
就玉石俱焚了。」

  诸女听他口出大言,向威镇湖湘的飞龙帮公然提出警告,不禁相顾失色。赵
卿卿才是和他再度相逢,不知一个多月来他的武艺精进到什麽程度,星眸中也流
露著急急之神情。

  杨国清怔了一下,忽然纵声大笑道:「阁下休在女人面前称雄,到头来被吃
得连骨头不剩,十天内你若走了,往那里找你?」

  巴大亨毅然道:「巴某绝对不走。」

  杨国清冷哼一声道:「就凭这一句话?」

  巴大亨沉吟道:「凭「神剑手之子巴大亨」七个字。」

  杨国清笑道:「阁下既敢假冒令使,也难保不假冒神剑之子;大爷先试你有
多少斤两再说。」话声一落,人也欺身疾上,一手已抓到巴大亨身前。

  「去吧!」巴大亨一声沉落,单手一拨一挥,直把气焰万丈的杨国清挥成滚
地葫芦,一路滚到夹道尽头,吓得安国长急忙飞步追去。赵卿卿大喜道:「郎君
这一手已够称雄江湖了。」

  「哇操!还差得远哩。」巴大亨见风雷堡四女要捡衽下拜,急道「你们别多
礼,先告诉我,你家小姐在那里?」

  秀华怔了一下,接著道:「启上姑爷,她当真被掳了。」

  巴大亨顾不得料她对自己的称谓,正色道:「你们不要骗我,看你们满面顽
皮,没有半点悲戚之情,就知你家小姐方才教给你们一大堆假话。

  「木兰和花兰不在这里,可见她们跟著姑娘身边,若果真已被抢,你们不赶
快回去报信。由九官山赶来岳州干什麽?」

  听他这麽一说,四婢不觉面面相视。

  赵卿卿不禁笑出声来,徐徐道:「秀英姑娘,劳你带我去见她好不?」

  秀英俏脸顿时一红,嚅嚅道:「请姑娘先进房一坐吧!」

  巴大亨转向赵卿卿点头笑道:「哇操!十天之期间极短,我迫切需要练功,
你陪她们谈谈好了。」他为了书夜赶程,不但云阳十鲜的绝艺固说没有时间护,
连雷鞭子所授的鞭法,自己父亲所授的剑法都没有时间再练。

  此时独自同房,盘膝枯坐,静静地默想鞭法、剑法中的变化,直到掌灯时分,
才见赵卿卿带著笑容推门进来,不禁也随之一喜道:「你见过章姑娘了?」

  赵卿卿摇头笑道:「红姐恨死了我,也怨死了你,那有这样容易相见?」

  巴大亨轻轻叹息道:「哇操!她怨我还有话可说,怎好恨起你来?」

  五入王赵卿卿含笑道:「这事暂且不说,你猜红姐怎样来到岳州的?」

  巴大亨笑道:「你说吧,若让我猜,莫把方才想到的招式给忘记了。」

  赵卿卿关切地望他一眼,摇头道:「那就吃了再说。」

  「走!」巴大亨霍然起立。

  赵卿卿笑道:「用不著往别处去了,秀英她们做的菜,服侍你这准姑爷安稳
度过十天,若是往外面吃饭,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毒死,你看,红姐顾虑的多麽周
到。」

  巴大亨不觉慨然轻叹,低吟道:「哇操!东边日出西边两,这是无晴(情)
却有晴(情)」

  吟声忽止,又哑然一笑道:「你说她怎样来岳州的,莫变在肚里锥受。」赵
卿卿失笑道:「郎君急著欲听是真,原来风雷堡果然接到一封由王国良送去的假
信,当时红姐姐欲待揭穿,又怕演成惨杀,并又破坏你的计谋。「所以只将情由
告知娘亲,就饰起木兰作个替身,由秀英等四睥伴送起程,她自己带了花蔺伪装
强徙行劫,把王国良杀死…………」

  巴大亨忍不住捧口道:「哇操!她为什麽不令秀英她们同去报信?」

  赵卿卿道:「因为九官山离岳州较近,所以先到这里,同时,红姐也著令秀
华带了春婉、秋姣往飞龙庄报信,暗地察看虚实,哪知飞龙庄一口不认曾派过什
麽王国良的事。」

  巴大亨沉吟道:「若果我是飞龙庄主,也定不承认。」

  赵卿卿诧道:「这是什麽道理?」

  巴大亨正色道:「因为小姐已被劫走,飞龙庄一无所获,若果承认下来,可
不要自惹麻烦,并暴露这里就是魔君发号施令的重地?」

  赵卿卿颔首笑道:「郎君比我们聪明,贱妾全未想到这个关键,红姐在夜里
曾上过君山,但不敢深入飞龙庄,看不出什麽虚实来,而且她已伪装被人掳走,
目下也无法与你见面。」

  巴大亨笑这:「哇操!安啦!我倒有办法使她天天看见我。」

  赵卿卿将信将疑道:「你用什麽方法?」

  巴大亨道:「由明天起,我要找个偏僻处练招式,真用得著秀英她们四人戒
备,防人伦窥,为了多几个人手,就让这件事给红妹知道,我包管她每天都去。」

  「妙,妙!」赵卿卿轻呼这:「贱妾也可藉故传授轻功和剑法,让红姐暗中
偷学啦!」

  巴大亨笑道:「哇操!不见得,她未必就肯偷学,最好是写出心法,由侍婢
直接送给她。」

  赵卿卿轻叹一声道:「你二人真算得是知己,偏又夹有施姐姐和贱妾在内。」

  巴大亨情不自已地将她拖到身旁,慨然道:「哇操!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也不必再说这个了,让我再读请十阳的图说。」他本有过目成诵,擎一知十之能,
讥什麽也用不著多大工夫;主要的还在苦练行功,使招式愈精愈巧,劲道收发随
意。

  第二天一早,他迅速找到东茂岭东麓,螺丝湖西岸一块鹰秘的空地作为练艺
之所。这是一处前临湖水,後枕高岗、林木苍郁而当中又有一块亩许林空的昵地,
东茂岭只有三几十丈高低,俯瞰不见练艺场地的动静。因此,赵卿卿和风雷堡四
睥可利用林木障蔽,向外查看有无别人到来。

  不但是四婢,连那跟在章红娣身边的木兰,花兰也在练艺扬西面临湖垂钓,
祗少了一个章红娣的情影。

  巴大亨当然可以想到威镇湖湘的飞龙庄不致於因一句话而改变恶行,但又猜
想不到飞龙庄藏有何等厉害人物,只能以黑鹰令主为假想的敌人。要击败横行江
湖的黑鹰令主,自己的艺业练得越精越好,功力练得越深就越多一分胜算十天的
光阴太短了,由他日夜苦练,也不过祗能抵得一年半载之功,是以,他每天除了
吃饭和略为闭目养神,剩下的时光就是练艺。

  白天,他就在「练艺场」苦练招式的变化。

  夜晚,他就在平安客栈凝练气功。

  他练,赵卿卿也在练,侍婢也在练,也许被他打败的杨国清原是飞龙帮中的
佼佼,因为惨败到家,而飞龙帮也在「整军经武」,以迎战强敌;足以十天来平
安客栈确已平安,达到岳州城也绝少江湖人物行走。时光悄悄地由身边溜走,已
到了第十个傍晚。

  一弯新月挂上柳梢,又该是同客栈练气的时刻。

  然而,这也是最後一夜,假如今夜飞龙庄还不悬起「降旖」,天亮之後便是
一场生死的入八九搏哄。

  胜与败!

  荣与辱!

  生与死!若说道长魔消在此一战,那未免过早;但他生命之花是否能够光辉
灿烂,无疑地在此一战而定。足以,他要把握仅余的时刻苦练,苦练,咬紧牙根
苦练!他忘记了时刻,忘记附近正有餐风饮露的女伴在焦急地守候。月儿升上高
空,欣赏他赔著自己的影子跳跃。

  荡地。东茂岭南麓传来春婉一声娇叱,接著就有一个苍劲的声言道:「夜深
人静,小姑娘何故独守荒山不让人行?」那声娇叱入耳,巴大亨立即警觉到必定
有人闯来,立即停练。

  倾听,竟觉那人口言十分熟悉,不禁暗诺道:「来的不是毕伯伯吗?他该去
九华山,怎会到了这理?」思忖中,又闻守在南篦的春婉叱道:「不让你过来就
别过来!」

  苍劲声言笑道:「老夫登山总可以吧?」

  春婉叱道:「也不准!」

  苍劲声音道:「你这就不对了,也许你後面有什麽秘事防人看见不让人走还
说得过去,为何连登山也不准?」

  另一人带著笑声道:「莫非山上也有人约三更。」

  春婉怒叱道:「赶快走开!」

  後来接话那人沉声道:「你这妮子也未免欢人太甚,如果再不让路,老夫可
要教训你了。」

  春婉冷哼一声道:「凭你一条手臂还不配说这话!」

  巴大亨心头一震,急呼一声:「是自己人!」

  他早就听出来人是拂云庄主和任进方的口音,只因怎样也想不到对方来岳州
的道理,所以信不过自己的耳朵。

  待春婉喝出「一条手臂」,猛想起若非断臂任进方,那还如此凑巧?

  话声出口,人已如疾弩射去。

  春婉才听到身後喝声,身侧已多了一条人影,一眼认出是谁,急道:「相公
你看这人好没道理?」

  来人果是拂云庄主和任进方,但因巴大亨人随声道,是以连「是自己人」四
字都未曾入耳即已惊退几步,举掌作势。

  反而是巴大亨先躬身一揖道:「伯伯,叔叔怎来到这里?」

  一阵香风吹来,赵卿卿和五名侍婢也先後赶到,环列在巴大亨身後。

  拂云庄主徽微一怔,定睛再看,不禁呵呵笑道:「原来贤侄在此,这些妮子
是什麽人?巴大亨赶忙逐个引见,接著又问起二老来意。

  任进方冲口说道:「传闻老使定期约战飞龙庄可是事实?」

  巴大亨点点头道:「叔叔也知道了?」

  拂云庄主轻叹一声道:「老朽等特为此事星夜赶来,本欲进岳州寻你,却恐
暴露形迹,而且也不知你居住何处,才想在山上暂时寻个宿处不料幸能遇上。」

  巴大亨忙道:「小侄住在大街平安客栈,每天来这里练艺,现在正要回去,
请伯伯和叔叔一道走。」

  拂云庄主笑道:「同客栈议事不便,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就在这里商议好了。」
巴大亨知道二老赶来一定有秘事,忙吩咐诸婢分头戒备起来,并选一处石地,恭
请二老坐下。

  拂云庄主连通领首道:「半月不见,贤侄处事又精练几分了,但贤侄为何那
样大意,竟与莫老贼订约拜庄,你这里的人手绝对不够,听说约会的日期只有十
天,现在是第几天了?」

  巴大亨躬身答道:「第十天了。」

  「糟了!」拂云庄主几乎站了起来,接著又道:「还能够改期吗?」

  巴大亨不知这位老伯为何惊慌失措,正色道:「因为小停来时,伪鹰令已有
人先送去,当天又有飞龙庄的人到平安客栈滋事。

  「小使乃限令飞龙庄於十天之内驱散黑鹰令徙,并悬起白施以示弃邪归正,
自然不便更改日期。」

  拂云庄主脸色瞬息数变,满面愁容道:「贤侄立心为武林正派伸一口怨气,
不能说是你错,但该及早多请几个帮手,否则,君山四面临水,飞龙庄乃湖湘第
一大帮的根本重地,高手如云,万一不能胜,如何撤退也应事五九三先考虑才是。」

  巴大亨微微欠身道:「小侄也曾想到退出不易,所以打算单独赴约。」

  「你……」坐在他身旁的赵卿卿惊急得瞪直了眼。

  任进方也惊喝道:「贤侄你可是疯了,孤身采虎穴,符虎须,拔虎牙,连你
也不免於虎口!」

  拂云庄主也一脸肃穆道:「贤侄难道不知蚁多能困死象?由得你功力深厚,
艺业精奇,在敌人围攻之下,你能拼得多少?」

  巴大亨明白在座三人全是一番好意,尤其赵卿卿更是痛题相关,骨肉连心,
也难怪她著急,但自己成竹在胸,仍然从容微笑道:「二位老人家说的不差,但
小侄一来不知向何处邀约得帮手,二来想到纵能多约几人,仍是敌方人多势众,
所以不愿拖累旁人。」

  赵卿卿顾不得有长辈在旁,大声道:「贱妾也算是旁人吗?」

  巴大亨回头望她一眼,慨然道:「卿妹当然不算是旁人,但秀英她们必需你
和红姐照应,万一我有所不幸,你火速带她们离开岳州,好向爹爹报信设法报仇
……」

  赵卿卿气得欲哭无泪,瞿然起身道:「贱妾先行了!」

  巴大亨愕然道:「你去那里?」

  「君山!」赵卿卿刚迈开一步,在被巴大亨一把抓住,气得一摔手道:「你
走你的,我走我的,你也别管我!」

  巴大亨微笑道:「哇操!你别发急,我还有话说。」

  「不爱听!」赵卿卿有从死之愿,不料夫婿多情不让她死,原本极温柔的性
格也陡然刚毅起来,这三个字喝得又沉又重。

  二老不知她具此功力,忽闻喝声,耳膜也被震得发痛,不禁吃惊地对望一眼。
巴大亨见她大发娇嗔,真个好笑起来,深情地注视她双目,徐徐道:「哇操!方
才我说的只是万一,其实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是不致遭受不幸。」

  说不爱听,到底是听进去了,她带著颤声道:「你有把握?」

  巴大亨放开她的衣袖,正色道:「我想请毕伯伯和任叔叔往湖边看你打我一
掌。」

  「打你一掌?」

  当著长辈面前,赵卿卿不禁娇羞,徽嘟樱唇道:「我才不打哩!」

  任进方忽向拂云庄主肩头重重拍了一掌,纵声豪笑道:「老哥放心,也许巴
贤侄已练成金刚不坏之妪,且看侄媳这一掌如何打法。」

  赵卿卿羞得低垂玉首道:「你老也来取笑。」

  拂云庄主也料到巴大亨敢於单刀赴会,必定已有所恃,含笑道:「赵姑娘就
打他好了,也不必往什麽湖边。」

  巴大亨急道:「这一掌必须到湖边才打。」

  赵卿卿轻笑道:「敢是郎君怕打了,走。」

  巴大亨带著三人走到湖边,顺便折了十几段柳枝在手,先将一段柳枝放在湖
面,提气轻身,一步站上柳枝。那柳枝居然动也不动,水面不起一统涟漪。

  拂云庄主大悦道:「贤侄原来已练成登萍渡水轻功,不过,湖面广涧,仍得
多带浮水之物才行。」

  巴大亨点头恭应,转向赵卿卿道:「你打一掌试试!」

  「到底搞什麽鬼。」赵卿卿忽然明白过来,接著又笑道:「郎君要藉掌力滑
出去吗?看掌!」

  声落,掌发,但见巴大亨顺著她的掌劲向湖心倒滑出去,这一滑竟远达三四
十丈,原先垫脚的柳枝仍然留在原处。赵卿卿大喜道:「你怎麽练成了的?」

  巴大亨在湖心答道:「没有……」

  那知刚开口说话,猛觉真气一懈,双脚已浸进湖水。

  急忙乡下一根柳枝垫脚。不禁苦笑道:「哇操!没有练成踏波而行的绝艺,
只要不开口说话,气涌脚底已站得稳了。」

  赵卿卿道:「你怎样回来啊?」

  巴大亨想了一想,笑道:「我试试看!」

  说罢,柳枝向後一挥,一股反劲竟将身子推向前面一丈多远,再向前劈一掌,
身子立即倒退好几丈。显然地,掌劲的反握力要比几根柳枝的劲道大得多。

  一挥一进,一劈一退,他发觉自己能够练成雷鞭子期许十年的艺业,而这十
年的艺业却在十天苦练之下成功,禁不住高呼一声:「哇操!行了!」那知喜极
忘形之下,常常会发生意料不到的事就在这一声欢呼中,忽觉气劲一散,身子猛
沉,「哨」的一声同时翻进水里。

  二老同时惊呼。

  赵卿卿一声尖叫,毫不犹豫地向湖心扑去。

  但在这一刹那,巴大亨又由水底翻了上来,再一腾身,仍然站上柳枝,一眼
瞥见赵卿卿也不藉浮物垫脚,额巍巍几乎倒下。也顾不得衣衫尽湿,高呼道:「
提气轻身,气涌乡底!」

  赵卿卿老早懂得这十六字口诀,只因练的不够纯熟以致顾此失彼;一经提醒,
立即气贯脚底构成两个气垫将身子托高起来。巴大亨一个转身,面向湖心,一连
劈出三掌,身子一直倒退到她的身边,再担手发掌退回岸上。

  任进方大喜道:「贤侄练成这种绝艺,老夫与你这位毕伯伯应该回去袍孙子,
喝老酒算了。」

  赵卿卿喜孜孜道:「伯伯不是骂巴相公吧?」

  任进方一征,旋即哑然道:「贤侄妇误会了,老朽获观绝艺,自己知难而退,
但愿贤伉俪明天去君山,马到成功,早传捷言。」

  哪知巴大亨仍然摇头微笑道:「哇操!小侄仍是打算独自前往。」

  拂云庄主愕然道:「贤侄这样就不对了,像愚伯这种人去了君山恐伯碍手碍
脚还有话可说,像赵姑娘这样身手正好作为臂助,岂可不一道去?」

  巴大亨大感为难道:「伯伯所责甚是,但愚侄认为一人进退易,二人进退难。
关云长当年单刀赴会,倘若多带一人则必定同不了。诸葛亮的空城计若敢再施,
也必被司马韶所擒。愚侄独行,战不胜则逃,若多去一人反而掣肘。」

  赵卿卿忙道:「郎君莫非忘了薰风谷外的事?贱妾相随,还可以传力。」

  巴大亨怎会忘掉由於薰风谷那一次惊险而幸运遇见雷鞭老人,然後练成稀世
罕见的艺业?但想到君山四面临水,不欲拖累别人,只好含笑道:「卿妹当时相
助,终生难忘,但前往君山,却非卿妹能够相助。」

  赵卿卿惑然道:「为什麽不能?」

  巴大亨道:「合二人之力,劲道虽足以开山裂石,但若在多人包围之下逐步
消耗,真力亦有尽时。

  「我此次前往君山,只欲谕以道义,使莫镇湘弃邪归正,若有人从中作梗,
也只杀一做百,使其畏威归顺,是以多人前往反而不美。」

  十分婉转的话里表露出一颗仁慈之心,拂云庄主鼓掌激赞道:「贤侄说的有
理,自古以来曾有「仁将」尚无「仁侠」,贤停可当之无愧了,但若飞龙庄偏多
顽冥不噩的凶鹰令徒又该如何?」

  巴大亨正容道:「小侄决不敢当「仁侠」之称,伯伯谬赞徒令汗颜,至於凶
鹰令徒作梗,仍可杀其首要,降其徒众。

  「万一力有未远,小侄仍可先退回岳州,再赴马金岭盛会结识多几位义侠,
徐作他固。

  赵卿卿凄然道:「郎君当真不要贱妾随行了?」

  巴大亨深深注视她一眼,正色道:「但愿贤妹能妥当照应这几位侍女等待红
姐到来,愚兄自信此行无惊无险。」

  赵卿卿听得他头一句话,像是不祥之兆,凄泪几乎夺眶而出。

  但听到後面一句,又不禁破涕为笑道:「郎君好不矛盾,既是无惊无险,又
何需贱妾照应。」

  巴大亨笑道:「照管她们别在岳州闹事就是。」

  一看月已沉西,接著又道:「哇操!时候已不早了,小侄当回客栈练气功了,
请伯伯叔叔一起到客栈歇息。」

  拂云庄主颔首答应,与巴大亨夹著任进方徐徐而行。

  赵卿卿仍与往日相同先著六婢先行,自己跟在巴大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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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真假巴大亨

  君山,雄踞洞庭湖。

  飞龙庄。更雄踞君山之上,成为了「太上君山」。

  十天的太平,并没有令人忘却第十一天将起极大的风暴。

  然而,飞龙庄并没高悬白旗,相反地,庄院的墙上遍插有鲜戴加血的红旗,
居中一座高楼顶上立有两枝高达数丈的旗杆。

  上面飘扬著飞龙帮主行道江湖的杏黄绣金的龙旗,由此看来,威镇湖湘显然
未把十天前巴大亨提出的警告放在心上。

  诚然,若果莫镇湘被虚言恫吓而悬起白旗,今後怎能立足江湖?

  输人不输阵,输阵是××面。

  为名、为利、为气、为色,都足令自命为英雄人物甘心效死,莫镇湘既是武
林枭雄,当然也不例外。

  这正是第十一天清晨岳州西面临湖街的北端,渔舟如鲫,妯胆连云。

  因为莫镇湘为了盘查「奸细」,也为了阻止敌人窥探,一连封湖十一天,终
日忙於捕鱼为生的渔民在无可奈何之下,索性蒙头大唾,是以除了风来船动,发
出碰撞的声音之外,几乎不闻人声。

  就在这个时候,岳州城北城陵矶的江边忽然来了一条儒装身影。

  那是一位约有十六七岁约少年书生,手里提著一个小小拜盒,悄悄走向一艘
无人小艇来。

  这艘小艇太小,由头到尾也不过丈许,又没有莲盖,船舱,看来祗能放在池
塘作采莲之用,若泛在三万六千顷的洞庭湖水,祗怕还没有落在八仙桌上一粒芝
麻大,但那少年书生并不在乎艇的大小,将拜盒先放上船头,悄悄解开缚在绽石
上的船索,登舟鼓桨,顺著江湖向君山泛去。

  但见他一手拨桨,一手打开拜盒,取出一个做得极精致的点心放在嘴里轻轻
嚼著,玉面上泛起无穷的笑意。

  太喝渐渐高起,那盒点心也被吃得乾乾净净。

  当他提起空盒想摊向湖心,忽又停手下来,将空盒放回脚边,轻轻地笑道:
「这个还很有用处?」

  接著,他向飞龙旗瞥了一眼,又淡淡一笑,跟著放声高歌:「烟苍苍,雾茫
茫。

  人海茫茫费思量!

  有几个游湖范蠡?

  有几个遁世张良?

               …………

  英雄豪灯,赢得荒唐。

  风流才子,慕草枯黄。

  笑堡上旌旗,殷红似血,争得一团麦饭…………」

  他那歌声既不苍劲,也不清榔,却悠扬得像一缕游丝随风飘荡空际,越去越
远。也许他十分得意,竟未留意到君山北端已有三艘瓜皮快艇将湖沮水面划出三
条白浪疾射而来。

  蓦地,「噎」一声断喝入耳,他横目望了一下,依旧悠然唱道:「半杯离秀,
数缕烟香。」

  歌声方歇,那三艘小艇像龙舟竞渡似的冲到舢板十几丈远,每一条小艇除了
一名在船尾操桨,各有两名劲装人物昂然站在船头。

  居中那小艇左首一名劲装客突然暴雷似地喝道:「兀那小舢板是那里来的?」

  少年书生望也不望一眼,又纵声唱道:「天之角,海之涯,劝君早把………。」

  居中那小艇忽然对正冲到。

  少年书生急忙停唱,横桨一拨,船首疾偏土让开对方船头,怒声道:「你这
人好没道理,不怕船沉了麽?」

  那小艇三人似因一位少年书生居然谙熟船艺而微微一呆,两船几乎是擦身而
过,并还相距三四丈远。

  船首左边那劲装汉子疾转身躯,嘿嘿冷笑道:「原来你这腐儒竟是会家,大
爷倒看走眼了,好吧,试试看谁先下湖。」

  说到後面一句,船头已转对少年书生的船尾。

  少年书生见对方三艘小艇已成了包围之势,忽然一沉脸色,喝道:「你们是
那里来的,先报个字号上来!」

  仍是那劲装汉子答道:「大爷先问你!」

  少年书生茫然道:「你问我什麽?」

  劲装汉子道:「你又不聋,该听到问你这小舢板由那里来的?」

  少年书生「蹼嗤」一笑道:「你问小舢扳,就请小舢板答你好了,我先问你
字号,你就得先回答我。」

  劲装汉子知道对方故意戏弄,怒喝一声:「你找死,可怪不得大爷。」

  少年书生走向船尾,笑道:「你找死为什麽怪我?」

  「冲!」劲装汉子一声暴喝,拨桨的同伴使劲一拨,船立如箭发,疾撞向少
年书生的船尾。

  哪知少年书生待他船颈将近,突然飞脚一蹬,恰将对方船头蹬开,迅速提起
拜盒向他头顶罩落。

  这本是十分从容的学动,但那劲装汉子却来不及躲开,被那竹织的小拜盒由
头顶罩到脖子,禁不住大叫一声:「不好!」

  少年书生这一脚将对方的瓜皮艇蹬出八九丈远,吃吃笑道:「里面方才装了
不少油酥饼,芝麻糖,糯米糕,这时又装了一个窝窝头,又有什麽不好?」

  这三艘瓜皮艇来自君山水滨,理应是飞龙帮的巡逻艇,然而,甫经接触,即
被少年书生以拜盒罩中一人,剩下八人都骇然失色。

  三艇平头驶来的时候,右边那艇上原站著一位年约五旬的壮汉,此时急忙拱
手道:「果然高人不露相,请先报个来历,省得发生误会。」

  少年书生先仰头一看日影,微微笑道:「区区姓巴,名大亨。」

  话一出口,九人同时一震。

  被罩著头脸的汉子急忙除下比脑袋略小的拜盒。脸皮顿被割破几缕血痕,但
也顾不得疼痛,连翻怪眼道:「阁下当真是巴小侠?」

  少年书生仰脸向天道:「哇操!难道还有假的?」

  「何不早说?」那汉子狂焰尽敛带著惧色道:「在下姓彭,奉命迎接大驾。」

  少年书生轻「哦」一声道:「彭头目,你带头吧。」

  彭姓汉子不料混来一个头目之名,急道:「在下彭怀仁不是头目。」

  巴大亨微笑道:「你何不早说?」

  彭怀仁知道他故意戏谚,不敢答腔。

  巴大亨却不肯放过,接著又道:「彭头目奉命迎宾,还该有什麽礼数?」

  彭怀仁一怔道:「什麽礼数?」

  巴大亨将桨放下,徐徐道:「哇换,你这井底蛙,过来替贵宾操舟打桨。」

  彭怀仁率额三艘瓜皮艇,身份也许比头目更高一筹,被称「头目」已觉委屈,
此时却无奈何,跨过小艇再向同伴打个招呼,然後鼓桨如飞,向君山进发。

  巴大亨坐在船头,眼看彭怀仁原船上那位站著的劲装汉子取出红布小旗连连
摇动。

  少顷之後,君山飞龙庄忽然涌出几十名劲装人物分成两列,由庄门一直排到
码头,不禁心头暗笑。

  中年壮汉忽然一声吆喝,两列劲装人物同时亮出兵刃。

  但闻「锵」一声响,眼前一亮,一条以兵刃交叉而成的甬道业已架成。巴大
亨知道眼前这批劲装壮汉祗能算是摇旗呐喊的不入流货色,然因动作齐一,训练
有素,也不禁暗自点头。

  蓝衣壮汉目光向列阵的同夥一掠,然後走到甬道前端的中间,向左疾转,剑
尖上指,剑身轻贴右肩。

  面对靠上码头的小艇凛然喝道:「彭副统,你带什麽人来了?」

  彭凄仁叉手答道:「就是带来向本庄寻资的巴大亨。」

  蓝衣壮汉又喝道:「人在那里?」

  「在这里!」巴大亨不待彭怀仁答话,一声清叱,随声站起,接著道:「间
罗王和崔判官已由我邀请同来,快通报莫镇湘出来听判。」

  蓝衣壮汉见是一位斯文绉绉,面孔白哲,长眉飞鬃的美少年,立即面色一沉,
冷声喝道:「你敢冒充巴大亨来这里送死!」

  巴大亨微笑道:「哇操,这样说来,我倒要问真巴大亨在那里了。」

  蓝衣壮汉冷笑道:「真巴大亨还在太平客栈和那些丫头行云行雨!」

  由这话听来,太平客栈一切动静早有飞龙庄的眼线随时飞报,但当前这位巴
大亨忽然红脸喝道:「巴某就在这里,你敢胡说八道!」

  蓝衣壮汉虽未接获巴大亨离开太平客栈的飞报,却也不能相信有人冒名送死,
像巴大亨一出手就将往太平客栈滋事的杨国清摔成滚地葫芦的高手,又有谁能够
假冒?

  想了一想,忽觉巴大亨可能以意料不到的方法脱离眼线的监视,不禁将信将
疑道:「你一定要找死,就请交出拜庄帖来!」

  巴大亨冷哼一声道:「哇操!巴某限期十天令莫镇湘驱逐凶鹰令使,白旗表
示弃邪归正,於今逾限不理,此行乃在略施薄惩,既非以武会友,还用什麽拜庄
帖?」

  蓝衣壮汉面现怒色道:「没有拜帖,要我如何通报?」

  巴大亨冷冷地道:「既是如此,本人祗好硬闯了。」

  蓝衣壮汉冷笑道:「祗要阁下能由剑下通过,敝帮主必定另有礼遇。」

  「好!」巴大亨随声登岸,昂然走向兵刃架成的甬道。

  蓝衣壮汉微微一愕,忽然合著一丝狞笑,将长剑向右下一揪,剑尖斜向下垂,
大喝道:「请贵客进阵!」

  跟著,群声响应,交叉的兵刃碰击响起一阵轻脆的声音。

  剑锋祗比头项略高半寸,若果往下一落,那怕不抑来人分成三片,任由几十
枝利剑剁成片?

  然而,巴大亨看也不看一眼,从容走进剑锋之下,一步一步循著石级登山,
眨眼间已走了一大段甬道。

  若照武林惯例,祗要来人肯由甬道通过,两列剑士决不可落剑伤人。

  哪知就在这时,蓦地一声断喝,当头一对利剑忽然斩落,所有的利剑也疾转
剑锋向巴大亨刺来。

  在这间不容发的危机中,巴大亨一声清叱,双臂一分,将两侧的剑士挥出一
丈多远。掌势一翻,已夺下一对利剑。

  趁势飞出两团寒光,近身的剑士已有五六名扑尸倒地。

  「哇操!原来这就是莫老贼待客之道!」他骂声未落,手上两团剑光暴长,
几十名剑士像被一阵疾风扫叶,又倒了十几名之多。

  忽然,暴雷似地大喝一声:「住手!」

  但见黄影一闪,一位身穿黄袍,躯干高大,面如古月,年约七句的老者已威
风凛凛走出庄门。

  黄袍老者身後还跟著几名健硕老者。

  那夥动手的剑士急向两侧分开,剑尖仍然指向巴大亨。

  巴大亨收到胸前,仰看黄袍人一眼,冷冷地道:「哇换,莫镇湘龟缩在什麽
地方,专让这些孙子出来送命?」

  黄袍老者拱手含笑道:「老夫就是莫镇湘,请问小侠何人?」

  巴大亨当面骂了人家,脸上却无愧色,冷笑一声道:「原来阁下就是莫镇湘,
我先请问摆出剑道暗伤来客,可是你湖湘飞龙的规矩?」

  莫镇湘不愧老奸巨滑,虽然当面被骂,仍若无其事地徐徐道:「小侠所责虽
是,但小帮帮规极严,帮中兄弟决不敢无故伤人,也许小侠亦有未尽善之处。」

  巴大亨禁不住冷笑道:「哇操!照阁下这样说来,莫非倒是我错了?」

  「老朽并没这样说。」莫镇湘转口喝道:「上官能你为何列阵伤人,快点好
好照实说来。」

  蓝衣壮汉朗声道:「启上帮主,这位小侠自称为巴大亨,又不具帖拜庄,但
属下知道巴大亨在太平客栈尚未起程,是以列阵请他入庄。

  「不料他走入阵中之後,忽将脖子一伸,项及剑锋,趁机枪先下手,以致各
兄弟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伤多人,事实如此,请帮主定夺。」

  莫镇湘凶睛向巴大亨身上疾转,直待蓝衣壮汉说罢,才徐徐点头道:「这就
是了,也许小侠颈子发酸,不得已伸了一下,恰就触入剑锋,反而误以为利剑斩
落,因是抢先下手,这是一场绝大约误会,误会,不过,巴大亨确未起程,小侠
为何冒充巴大亨?」

  巴大亨耳听蓝衣壮汉将事实例转过来说,心头已气得几乎炸开。

  但一想到这夥凶徒原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又把怒火熄了下来,冰冷地道
:「哇操!我就是巴大亨,还要什麽冒充?」

  莫镇湘老眼一瞬,回头向身後一名灰衣老者悄悄的吩咐几句,灰衣老者立即
转身走向庄门。

  巴大亨猜想必定是找人来解认,故作不知,俊目向莫镇湘身後六名灰衣老者
一扫,漠然道:「哇操!莫老儿,杨国清那小子把话传到没有?」

  莫镇湘微笑道:「传什麽话?」

  巴大亨轻哼一声道:「哇操!你莫故作狡猾,区区限令十天之内要你尽驱黑
鹰令使,悬出白旗表示弃邢归正,否则兵戎相见的话,传到了没有?」

  莫镇湘身後六老俱作怒容,但他祗淡淡地道:「老朽早知此事。」

  巴大亨暗服此老镇定,也暗怪自己太沉不著气,轻轻一咬银牙,道:「为何
又不加理会?」

  莫镇湘脸皮动了一下,接著道:「此事好商量,不必著急。」

  巴大亨当然明白对方说的「商量」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兵戎相见不可,
正待发话认诮,却见庄门人影晃动,方才回去那灰衣老者已带了两名劲装少年出
庄。

  走在左侧那劲装少年一见巴大亨,立即满面怒容,叫道:「启上帮主,那小
子正是巴大亨!」

  莫镇湘回头一瞥道:「你没看错吧?」

  右侧那劲装少年接口道:「属下决未认错人。」

  室真相贴贴头,转向巴大亨道:「小侠若真是巴大亨,应该认得敝帮这二位
晚辈。」

  巴大亨心头暗笑,剑尖一指左恻那少年道:「这个就是杨国清,那个叫做安
国长。」

  指证不差毫厘,不由得莫镇湘不信,但见他脸色一沉,回头喝道:「阕清和
国长去把穆青虹叫来,他可是在岳州醉死了!」

  说罢,回身向巴大亨一指到地,道:「老朽用人不慎,竟未能及时飞报小侠
行踪,致失恭迎,反而引起误会,敬希穷谅,即请侠驾进庄,并备水酒接风。」

  巴大亨见他极度谦恭,明知有诈也发不出气来,祗得躬身答礼,正色道:「
老丈不必多礼,祗要肯接纳愚见,为时并不算晚。」

  「好说,好说。」莫镇湘嘿嘿乾笑道:「老朽说过容易商量就是容易商量,
请侠驾进庄小侠才好当面奉告。」

  巴大亨暗忖若不进庄,就等於怯敌,淡淡道:「哇操!请吧!」

  声落,擦臂一扬,两枝利剑脱手飞向十几丈外的院墙,一枝挥在「飞」字中
心的交叉点,另一枝挥在「龙」字的头一点,两枝利剑都挥进石墙里面,一直没
到剑环,祗剩两段剑柄。

  这一份手动并不等闲,七名灰衣老者脸色同时一变。

  莫镇湘呵呵大笑道:「小侠艺业非凡,算得上屠龙飞侠了。」

  巴大亨暗自好笑道:「哇换,正好屠你这条老孽龙,犯了语识,哪怕你不死。」
心里想著,口里仍然谦逊道:「区区无状,老丈幸毋见责。」

  「那里,那里!」莫镇湘满脸堆笑,微偏身子道:「小侠请。」

  巴大亨也不客气,暗自提神戒备,徐徐学步而行。

  莫镇湘待他走到身侧,忽然伸手相挽。

  巴大亨急一缩手,玉面微奚道:「老丈先行,区区不便抢先。」

  莫镇湘乾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小侠何必见外?」

  巴大亨暗哼道:「哇操!一个强盗帮头也要掉文,孔老夫子即便是乞食三年
也决计不会乞到你家里。」正色道:「此时还谈不上知己,过一会也许便是敌人,
不必过分客气,省得届时又要尴尬。」

  一名灰衣老者忽然寒脸喝道:「你这小子也太狂妄了,莫帮主祗是对你客气,
难道怕你不成?」

  那老者怒目一瞪,道:「实在话又怎麽样,老夫就看不惯你的狂妄!」

  莫镇湘忙接口道:「请周兄看在兄弟面上担待,担待,巴小侠是本帮贵客。」

  巴大亨傲然一笑道:「哇操,贵帮主都能担待过去,关你周小仓什麽事?」

  那老者脸皮一红,忽又一征道:「你小子如何认得周某?」

  巴大亨冷冷道:「哇操,周小仓,钟正,倪天校,李河、李海,毛本初,岳
长江和贵帮主号为「八龙」,区区闻名已久,你这条病龙的形相更是容易看出。」

  原来飞龙帮除了莫镇湘绰号「飞龙」之外。

  依次是「病龙」、「青龙」、「白龙」、「黑龙」、「黄龙」、「独角龙」、
「江龙」。各有堪称为一流高手的艺业,并且绰号恰如其人病龙周小仓身子修长,
一脸病容,若不是认得他的人,几乎疑他是个痨病鬼。

  此时被巴大亨冷语认诮,病脸上也浮起一丝血色,咳咳两声道:「好小子,
知道的居然不少,先吃我病龙一招!」

  「切莫,切莫!」莫镇湘赶忙接手道:「周兄切莫急於动手,务须杯酒言欢
………嘿嘿!」

  巴大亨眼见对方唱诺箸,情知必有诡谋,淡淡地道:「哇操!巴某若不看贵
帮主的金面,不把你这病龙乡进湖里变水蛇才怪!」

  病龙周小仓脸色刚沉,又被莫镇湘摇手制住,气得闷哼无声。

  莫镇湘摇头苦笑道:「小侠口齿伶俐,语不饶人,且看老朽薄面,请,请,
请!」

  一边连声的「请」字,同时作势让客。

  巴大亨意欲挑起战火,在庄外交手好屠掉几条恶龙,此时也祗好打消原意与
莫镇湘并肩进庄。

  ※※ ※※ ※※飞龙庄居中一座大厅,早已设好酒菜九席。

  一大夥武林豪客环立在四周入席旁边,惟有四名排衣老者大模大样坐在居中
一席的两旁,各自学杯畅饮,笑语声暄。

  病龙和以下六龙一进广厅,立即分别走向四周入席预留的座头。

  莫镇湘领著巴大亨走向居中一席,含笑道:「好教小侠得知,这四位是敝帮
水陆总护法千手剑,百龄机、八方象、三世尊,恰是昨夜回到敝庄,所以老朽方
才说过容易商量,请小侠不须见外。」

  说罢,又嘿嘿两声道:「这位就是风雷堡章堡主的乘龙快婿巴小侠,今日单
刀会鲁肃,不是猛龙不过江,限期届满立即光临,堪称得上少年英雄人物。」

  巴大亨听他指出四位总护法竟是三十年而著名的凶星,心头微微一震。

  听他又指说自己是章堡主的乘龙快婿,不禁玉面通红,心头狂跳,几乎没听
到下面那几向走什麽话。

  四位护法祗冷眼一瞥,又傲然举杯。

  莫镇湘轻轻领首,请巴大亨就上首的客座。

  巴大亨逊谢几句,也就移步就座,那知刚要坐下,忽觉一股潜劲由桌底透了
过来,赶忙一步飘开。

  坐在左侧下首的三世尊忽然哈哈一笑道:「小哥儿,莫非你是雌的?」

  巴大亨满面通红,戟指骂道:「哇操!亏你是三十年前成名老鬼,居然亦使
这种暗袭手段!」

  坐在三世尊右肩上首的百锦机笑吟吟道:「你既不是雌的,略试一手又有什
麽要紧?」说罢,顿起哄堂大笑。

  莫镇湘生怕立刻闹翻,阴谋难逞,急道:「敝帮这几位护法喜开玩笑,小侠
达人,不必计较。」

  巴大亨气得一剔秀眉,重行就座,猛见坐在右侧的千手剑左手五指叉开,遥
印向自己胸前,急扬手一档,叱一声:「去你的。」

  千手剑不但精於剑法,掌劲也是不弱,但在巴大亨一档之下,上躯不免一仰,
脸色微呆道:「不坏,够资格入座了。」

  巴大亨轻哼一声,早已坐下,却也试出这位凶星名不虚传,自己倘非站著,
也许要被震得身形飘起。

  想了一想,立即探手腰间小香囊,取出两粒丹药先吞下去。

  莫镇湘坐入下首主位,见状一征道:「酒菜无毒,小侠不必多疑。」

  巴大亨微微一笑道:「哇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你们
怀什麽鬼心意,祗好先服两粒「百毒迷魂解」。」

  八方象一鼓掌道:「果真是个英雄。」

  巴大亨俊脸一红道:「你说什麽?」

  八方象笑道:「你若不是英雄,为什麽要服解迷魂的药?」

  巴大亨怒火大发,喝道:「哇操!你才是英雄哩,所以才一直龟缩三十多年,
不敢出来现世。」

  不待对方接口,立即转向莫镇湘道:「莫老丈,我要请问一下,尊意是否弃
邪归正,立请说个明白。」

  莫镇湘尚在沉吟,忽闻厅外有人高呼一声:「有急事启禀帮主!」

  回头一看,又是剑士首领上官能,微愕道:「有什麽事?进来说。」

  上官能右手握拳,急步走到席旁,先向巴大亨瞧了一眼,转向莫镇湘躬身道
:「顷接穆青虻飞鸽传书,巴大亨已起床梳洗。」

  莫镇湘一征道:「有这等事?」

  上官能放开拳头,将掌心一个小纸卷送上。

  莫镇湘打开纸卷一看,面向巴大亨惑然道:「这是怎麽一回事?」

  巴大亨淡淡地一笑道:「哇操!在下若不施「金蝉脱谷」之计,岂又能脱离
贵帮到处布置的服线?」

  莫镇湘一想这话倒也实在,刚挥手令上官能退下,千手剑忽然一声狂呼道:
「果真是个雌儿!」

  巴大亨不由大怒站起,哪知那一只右脚竟抽不回来原来右脚的鞋尖已经被千
手剑踩扁。

  他原是易钗而奔的冒牌货色,一班凤头鞋套在一班男人的鞋子里面,凤头鞋
前面还塞了不少绵花。

  是以被人悄悄踩紧而毫无所觉,猛一站起,几乎要仰趺椅上,急忙一坐身子,
左脚向桌子一桃。

  「砰」一声响,桌面向右翻转,碗碟齐飞。

  坐在右侧的千手剑和八方象不防她有这绝招,各被溅得一身菜汁。

  千手剑急忙缩脚飘退。

  假巴大亨收得右脚回来,左手一挥,一掌劈向百龄机,猛觉身後劲风射到,
急又脚尖一点,全身跃高丈余,一扭柳腰,射向显外。

  然而,她这一席恰设在八面包围中,经这麽一闹,入席的高手已纷纷起立,
吆喝声中,掌影纷飞,劲风激荡。

  假巴大亨身形未落即见白龙倪天校挥出一道银光向身前点来,祗得一抓星楔,
顺手劈出一掌。

  一股掌劲透掌冲出,倪天校那条银光立被倒劈回头,连身子部晃了一晃。

  莫镇湘因假巴大亨向上纵起,同党的暗器直射向自己胸前,急忙先接暗器,
高声疾呼道:「巴夫人请缓下手!」

  若果不是巴夫人怎能乔装巴大亨维妙维宵,连吃过大亏的杨国清都不能解认?

  百龄机接口狂呼道:「不错,正是章家妮子,她还妄报被掳,今日且先活捉
下来再说。」

  吆喝声中,一部份高手已将前後大门堵死,兵刃也纷纷亮出。

  真正是关门打叫化,想逃都不可能。

  然而。她冷冷一哼,向下挥出一蓬碧光闪开的轻雾,同时一掌将瓦面劈穿一
个大洞,一缩身子,冲上瓦顶。

  「碧磷毒火!」百龄机一声惊呼,紧接著是惨叫的声音震耳欲声,一大夥满
身带看熊熊烈焰的高手争先夺门而出。

  假巴大亨直奔正西,一连越过六七座瓦面,衣袖频挥,碧雾见风即燃,顷刻
间,瓦面上火光能熊,浓烟弥漫。

  千手剑带著一身火焰冲出大门,急忙跳进养鱼缸,浸熄火焰,但衣服已被烧
焖,皮肤也被烧起不少水泡。

  当下,顾不得找衣服穿,光著身子,仗剑缟道疾追,厉声骂道:「不抓你这
贱啤来活剥才怪!」

  巴大亨回头一看,羞得面红耳赤,急忙施展绝项轻功,如一缕轻烟飘去。

  千手剑一直追到湖边,但见假巴大亨站在水面上挥袖,并不见她举步,却是
滑水而行,自己又没这份本事,祗好无可奈何地破口大骂。

  假巴大亨到底走远了,另一位少年书生却由岳阳楼徐徐踱向湖边。

  这时,一叶扁舟载著三人刚到湖岸,两名劲装少年一见少年书生不禁惊得一
呆。

  少年书生向二位劲装少年一瞥,拱手微笑道:「哇操!二位又来了,巴某从
来不记仇,请问杨兄可曾将小可的话转告飞龙帮主?」

  被问的杨姓劲装少年惊疑道:「你又是巴大亨,到底有几个巴大亨?」

  少年书生好笑道:「杨兄可是夜来失眠眼花,小可这付容貌难道有假?」

  原来杨姓劲装少年正是被莫镇湘派来岳州擒捉穆青虹回庄的杨国清,他和安
国长在飞龙庄外见过「巴大亨」,来到岳州又见另一位「巴大亨」,真如丈二和
尚摸不著头脑,转向安国长苦笑道:「这就怪了,你看像那小子不像?」

  安国长早就把当面这位巴大亨看个仔细,惑然道:「什麽像不像,简直完全
一样。」

  巴大亨诧道:「二位可是见了一位与小可面貌相似之人?」

  安国长茫然道:「完全相同,连穿著打扮也不例外。」

  巴大亨笑道:「小可托二位所传的话呢?」

  杨国清接口道:「当然传到了,你到底是谁?」

  巴大亨正色道:「哇操!兄台问得奇怪,若不相信小可是巴大亨,可再试一
下十天前小可使过的手法。」

  十天而,杨国清被摔得连翻筋斗,至今心有余悸,实在没明再试,但自己偏
是不肯信邪,那有两个巴大亨的道理?

  想了一想,一声不响地忽然一掌劈出,前一次是抓,这一次是劈,手法却不
相同,後者比前者更加凌厉。

  那知巴大亨身形不动,顺手一勾,一掷,已把他摔出五丈开外,跌在沙滩上
面。

  杨国清这一交跌得满面羞惭,但又十分心服,一耀而起,立即眨眨眼道:「
你是真的!」

  巴大亨好笑道:「小可方由安平客栈来到这里,就遇上二位兄台,当然是真
的,兄台若是回庄,请即搭载小可前往。」

  杨国清因为先後出现两个巴大亨,巴不得立即弄个明白,不假思索道:「好
吧,请上船就是。」

  安国长急道:「我们要不要把穆青虹也带回去?」

  杨国清想了一想道:「不必了,穆青虹见了这位巴兄杂店,自然会飞报本庄。」

  安国长笑道:「祗怕他店里还有一个巴大亨。」

  杨国清断然道:「那有这麽多巴大亨!」

  巴大亨含笑接口道:「哇操!杨兄认得有理,我们得赶快去君山,莫要被那
冒牌的人走了。」

  经他这一催促,安国长也不再坚持往平安客栈,和杨国清请了巴大亨上船,
向君山一望,不禁吃惊道:「看,他们已经动手!」

  飞龙帮总舵的所在地飞龙庄,此时已是烟焰冲天,人影纷乱。

  杨国清目光暴射,喝道:「王有道,赶快划船,使劲些!」

  樯桨的壮汉恭应一声,鼓桨如飞,船行如飞,船头刺开两条滚滚白浪,眨眼
间已离岸央前。

  巴大亨一见飞龙庄起火,情知安国长讶的不差,心头不由更加著急,满面愁
容地望著安国长道:「小可有点想不明白,贵帮帮主名满武林,威震湖湘,难道
廿受黑历魔君节制,与那位巴大亨交手?」

  安国长冷冷地瞪他一眼道:「你何以见得敝帮受黑鹰令主节制?」

  巴大亨道:「小可初次遇见二位在岳阳楼,曾闻二位说起那天早晨发现黑鹰
令,而贵庄竟置之不理。」

  杨国清接口道:「那是阁下送来的伪鹰令,当然不加理会。」

  巴大亨想回当初自己背这口黑锅,也暗自好笑,反问道:「何以知道那是一
枝假令?」

  杨国清道:「那就不知道了。」

  巴大亨暗忖黑鹰令主早将有人送假黑鹰令的事分传示属下的黑道枭雄,莫镇
湘自知不致接到黑鹰令乃不加理会,此事本极寻常。

  但莫镇湘遣人假冒名义,眶骗章红娣来君山,难道也是奉令行事?想到这里,
秀眉微微一皱道:「兄台是不愿说实话吧?」

  杨国清道:「你知道就好。」

  巴大亨脸色微沉道:「你也该知道小可能让你吃点苦吧。」

  杨国清忽然想到不是巴大亨敌手,深悔「请贼上船」,急向安国长使个眼色。
巴大亨微微一笑道:「哇操!二位别打歪主意,小可若要你两条命,实在也不须
举手之劳,但此时还不想这样做。」

  安国长虽没吃过苦头,也亲眼看见杨国清败得毫无还手之力,情知章红娣这
话说来并不过份,顿时如坐针毡,嚅儒道:「阁下又有什麽新打算!」

  巴大亨徐徐道:「我不打听你帮里的秘密,祗打听一个人,可行?」

  安国长微愕道:「你说吧。」

  巴大亨道:「王国良去那里了?」

  杨国清急忙摇头道:「不知道。」

  巴大亨接著道:「王国良曾经去找过我,你怎说不知道?」

  杨国清微微一楞道:「他去找你?」

  巴大亨心头暗笑,佯作一脸正经道:「不结,他今早上曾往螺丝湖畔找我,
但我还没去螺丝湖。」

  「该死!」杨国清咀咒了一声。

  巴大亨这时禁不住笑出声来。

  杨国清猛悟已被套去秘密,急得满面通红道:「王国良早就被帮主开革,他
一切行为与本帮无涉。」

  巴大亨冷笑道:「哇操!阁下大概想吃苦头了。」

  杨国清不知他要使何积手段来摆布,惊得脸色一片苍白。

  巴大亨祗因为秀华曾经向飞龙庄报称章红娣被劫,当时飞龙庄矢口否认有王
国良其人,以致无法断定飞龙庄是否黑鹰凶徙的巢穴。

  於今既由杨国清承认确有其人,虽说已被开革,那不过是「掩耳盗钤」,「
欲盖弥彰」故意饰词,决不足以探信。

  由此可见飞龙庄纵非黑鹰令主的老巢,至少也是黑鹰三不的重地,否则像骗
章红娣这样重要人物,这等机密大事,不派令使执行而以飞龙庄派人代疤?

  这时既已套出一部份实情,心知再问下去,对方也不会说,淡淡地道:「二
位也不必怕成这付样子,巴某不惯器刑逼供,否则「仁侠」之名何来?」

  他居然自称为「仁侠」,岂非有意承受这个美誉?

  但杨,安二人祗求得他不杀,不辱,已感莫大快慰。

  杨国清赶忙接口道:「阁下果然当之无愧!」

  这马屁当真拍上了,巴大亨那俊脸上立即布起一重笑意。

  飞龙庄烟焰渐熄。

  血岳州驶来这艘扁舟也靠上了码头。

  杨国清一来怕和巴大亨在一起,二来急欲进庄报功,请得巴大亨到了庄门外
面,立即匆忙地道:「安兄请陪巴仁侠稍待,我进庄通报安排仪仗迎接。」

  「且慢!」巴大亨笑道:「烦请杨兄代传拜帖进去。」说罢,由袖中取出一
封红纸对摺的帖子交了过去。

  虽然祗是对摺的拜帖,但杨国清不敢打开来看,捧帖如飞而去。

  安国长笑道:「巴仁侠果然探明武林规矩,不候方才那人牢手到来,还要弦
事生端,放火烧屋,看来已被擒了。」

  巴大亨心头有数,也知道假冒身份的人是谁,若果那人被擒,自己也难逃脱,
暗忖对方未必肯说实情,但在未进庄之前,能多获知一点虚责总是好的,微笑道
:「会友先投帖这点规矩还能不仅麽?不过,那位冒名朋友也许为了祗颜冒名,
故意忽略投帖的事,至於说到他际敢胃小可之名,入庄滋事,武艺必定不俗,贵
庄未必就能把她擒下吧!」

  安国长傲然道:「本帮总舵高手如云,那怕他武艺再高也难幸免。」

  巴大亨冷笑道:「哇操!少臭美啦!什麽高手如云,能够一动手就把扬国清
摔筋斗有多少个?」

  人总是好替自己有关的人物吹嘘,安国长先被冷笑激怒,再听说出轻视的话,
不禁哼一声道:「阁下这份艺业,在敝帮里多的是人。」

  巴大亨冷冷道:「哇操!了不起祗有半个,而这半个就是贵帮帮主。」

  安国长气往上冲,大声道:「至少也有四位!」

  巴大亨冷笑道:「四位就想把人留下?」

  安国长一脸傲色道:「够了,阁下这时要逃,也许还来得及。」

  巴大亨好笑道:「哇操!少臭美啦,巴某若是要逃,也用不著来啦。」

  安国长瞪他一眼道:「我绝不信你能逃出四位总护法之手。」

  巴大亨当然明白来到飞龙庄并非作客,祗要一语不合,立即刀兵相见,何况
已经有人冒名滋事?

  但他已有了几分把握,是以泰然一笑,并不置答。

  杨国清也恰在这时来到,强作笑脸道:「巴夫人方才在敝庄闲事,烧毁几栋
房子,并烧伤了不少人,以致帮主为了救治伤者,无限恭迎,命在下请巴兄先至
北偏院小憩,少顷再而往拜会,巴兄意下如何?」

  巴大亨见他目光游移,情知大有诡谋,也许经过方才一间,莫镇湘因被人逃
脱另外安排埋伏,以至无瑕分舟。

  否则为何不差遣职务较高的人出庄迎客,仍令这麽一个窝囊麽来敷衍?

  利那间脑门一亮,暗忖得替那滋事的人再背一次黑锅,点头笑道:「兄台不
必挂意,就请先行带路好了。」

  他从容学步跟在杨国清身後走进庄门,即见居中一路屋子除了第一进广厅之
外,每一进都已瓦面透亮,屋里还有余烟袅袅,果然毁了不少房屋。

  杨国清并不让他仔细端详,带他斜折向右,穿角门,行曲径,走过花木扶疏
的院落,经过一处广润的空场,到达一列十几间大屋前面,停步笑道:「这里是
北院。乃敝帮主以武会友之所。」

  巴大亨淡淡地笑道:「哇换!这样说来,贵帮主是以武相见了?」

  杨国清狡猾地笑道:「在下不敢妄测帮主之意,奉命敦请小侠来到北院就算
事毕。」说罢。又陪巴大亨走向居中一间屋子。

  巴大亨还在仔细察看这些屋子的外面结构,忽见屋里人影晃动,一位垂髻童
子已经跑出门外。

  杨国清忙笑呼道:「小东,你要去那里?」

  垂髻童子一怔道:「你们不是来了吗?」

  安国长笑道:「小东越发伶俐了,怎知道我们要进屋?」

  垂髻童子向巴大亨瞟了一眼,轻哼一声道:「帮主早就传声过来,要我好好
接待这位姓巴的客人,你们可以走了。」

  杨国清点头微笑道:「原来如此,这位就是仁侠巴大亨………」接著又转向
巴大亨道:「小东是敝帮主侍座的香童,请小侠跟他进去吧。」

  巴大亨以为会有多大凶事,绝料不到竟以童子迎宾。

  像这种场合里,以童子迎宾是对客人十分轻视,但自己也未把这类小节放在
心上,含笑拱手道:「二位请便了!」

  杨国清和安国长狡猾地笑了一笑,也拱手退下。

  小东痴望著巴大亨向人施礼,轻轻一咬房皮,忽然移步上前,痨笑道:「巴
哥哥,管他们哩,跟我进来吧。」

  巴大亨向小东打量一眼,但见他年纪不过十三四岁,长得粉红肉嫩,十分清
秀,说话时还是童子的尖嗓子。

  不觉消除了几分戒心,含笑点头道:「好吧,你先走。」

  小东轻晃一下脑袋,晤了一眼,带笑道:「当然是客人先进屋呀,巴哥哥,
你会不会作客?」

  巴大亨祗得徐步进门,笑答道:「我怎不会作客。」

  小东跟了进星,指著一张大师椅,笑道:「你会作客,就请坐下。」

  巴大亨含笑就坐,趁小童取杯倒茶的时候,迅速向屋里扫掠几限,原来是置
身於一座方广约有三丈的大厅。

  两侧板壁挂有不少字书,靠紧板壁设有交椅、茶几,大废当中,一张长约丈
许的椭圆形桌子嵌著整块大理石,光可蹉人。

  桌上设有一瓶花和一个养金鱼的琉璃缸,对著大门的後壁前面,设有一张长
形香案,板壁上供著关云长的父子喜像,并还设有香炉,烛台等物。

  由这样陈设看来,这座大厅应该是莫镇湘与密友议事之所,不该是什麽凶地,
惟有两侧字书外方,房门紧闭,不知可有人藏在里面。

  小东就茶几上的暖壶倒出一杯香茶献上,垂手笑道:「请喝茶吧,我接待你
这样一位客人还是头一回哩。」

  巴大亨含笑举杯,忽然灵机一动,又将茶杯放下,先服了一粒解毒的丹药。

  小东轻笑一声道:「你长得很俊,也很细心,但这茶里没有毒。」

  巴大亨俊脸微红道:「哇操!你怎知我服的定是解毒药?」

  小东笑道:「若不是解毒药,怎会在这时服用?」

  这垂髻童子年纪虽小,确也伶俐过人。

  巴大亨服的本是解药,也不再加强辩,答讪著道:「你坐下来吧,这里就祗
有你一个人?」

  小东在靠紧巴大亨右侧的太师椅坐下,又先晤了一眼,才含笑道:「这里连
我是四人,他们跟庄主在那边疗治别人毒伤,就剩我一人了。」一顿,又笑道:
「你先喝茶润润喉,带你看看这里的机关。」

  「看机关?」巴大亨愕然道:「庄主让你带我看机关?」

  小东笑道:「不要紧,这里约机关全是我管。」

  巴大亨摇摇头道:「我不要看。」

  小东诧道:「好的玩意多哩,为什麽不看?」

  「看了可不害你受责麽?」

  「唉!你倒是个好人。」小东叹了一口气,颇带几分失望的神情,忽然,又
楞楞地笑道:「这样说来,我更加非要你看不可了。」

  巴大亨好笑道:「那有这个道理?」

  小东嘻嘻笑道:「怎地没有,你看吧!」

  他忽然站了起来,奔向房门,巴大亨还以为他童心未退,闹著玩的。

  那知念头还未转过来,葛登「砰」一声响,一块铁闸已落了下来代替了大门,
眼前也跟着一暗。

  这个突然的意外,惊得他跳起椅子,蓄劲戒备,喝道:「哇操!小东,你捣
什麽鬼?」

  小东由房里传声道:「请你到房里来看!」

  这真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一位宅心仁慈,艺冠群伦的少年侠士竟上了一
位垂髻小童的当。

  小童就在房里面发话,显然并未关上房门,究竟要不要追了进去?

  追,也许就越陷越深。

  不追,难道在黑狱里坐著?

  在这一刹那,他回手一弹板壁,竟然响起「锵」的一声,看起来是极寻常的
板壁,原来竟是以钢板漆上木板的纹理而成。

  小东在房里格格笑道:「奴家在房里等著哩,你敲板壁干嘛?」

  巴大亨一听小东自称「奴家」,心头不禁一震,猛又悟出莫镇湘被人冒充巴
大亨先闹一场,已经伤人毁屋,生怕这位「真巴大亨」武艺更高,明间并无把握,
才以少女饰为小童,骗人入壳。

  想了一想,不禁哑然失笑道:「贱婢,你再不持开机关,我当真冲进去了!」

  小东腻声叫道:「巴哥哥,好哥哥,来哟!…………」

  巴大亨怒喝一声道:「你当真不要脸!」

  「奴家祗要………」小东在房里学猫儿叫春,羞恼得巴大亨满脸通红,一步
冲进房里,却见房里红烛高烧,小东脱得像一只刮光毛的白羊,四平八仰猫在象
牙床上。

  巴大亨怒火大发,上前就是一个耳刮。

  这一掌,打得小东哭了起来,叫道:「你怎麽这样狠,轻一点好不好?」

  巴大亨喝道:「哇操!你不起来穿回衣服,难道要找死!」

  葛地,屋顶上有人大喝道:「巴大亨,活你自称为「仁侠」,原来竟强暴老
夫的一名侍女。」

  巴大亨冷笑道:「老贼,你就是莫镇湘吧,美人计用左了,巴某并不是你所
说的那种人。」

  那人狂笑道:「莫帮主何等身份,岂和你淫徒说话?老夫百龄机亲闻小东叫
你轻一点,这账还能赖得掉?」

  巴大亨狠狠地瞪了小东一眼,冷笑道:「原来你是三十年前躲在马山的老贼,
可惜遇上了我是白费心机,连那莫老贼同样不要脸。」

  百龄机被骂得怒了起来,喝道:「你若果要脸则好好妇顺,老夫可网开一面
赐小东配你为妻,否则遗笑江湖,连你那亲父也不齿於人。」

  巴大亨不住大笑道:「哇操,老贼!别出尽你娘的丑,还不快派人去平安客
栈看巴大亨起床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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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黑衣蒙面人

  这时,清晰地听屋顶的百龄机「咦」一声道:「难道又是假货?」

  床上裸女小东更是惊疑地叫道:「你到底是谁?」

  巴大亨冷冷地道:「哇操!你若不想死就赶快穿起衣服,不必问我是谁?」

  小东作尽丑态,不料过上一个比鲁男儿还难摇得动心的侠士,不禁羞愧难当,
深深地叹气道:「好哥哥,不能怪我!」

  「少说废话!」巴大亨轻叱一声,侧耳侧听屋面上敌人说话,却闻百龄机厉
声道:「安国长,你们带的到底是什麽人?」

  随即听安国长答道:「启上护法,他是真正的巴大亨。」

  百龄机「哼」一声道:「我暂将人关屋子里,你火速禀告庄主人去平安客栈
察看,反正前後来过两个巴大亨,未必没有第三个。」

  巴大亨答道:「不错,第四个第五个巴大亨都有。」

  百龄机冷笑道:「小子你少惬意,再过一会,老夫就教你化为灰烬。」

  裸女小东惊呼道:「老爷子,妾还在这里。」

  百龄机喝道:「你算得什麽?陪葬就是。」

  巴大亨料不到这位老魔对自己人也毫不顾恤,悄悄道:「小东,你可听到了,
若果有意弃邪归正,就将如何开启机关的方法告诉我,让我出去杀那恶魔。」

  裸女小东听说把自己陪葬,早惊得脸色苍白,颜声道:「他们祗告诉我怎样
关闭机关,没告欣怎样打开的方法。」

  巴大亨眉头微皱道:「快穿好衣服,你我寻找一条出路。」

  在岳州平安客栈的巴大亨因为夜里连续运功,直到天亮之後才上床就寝,想
到这一天,虽是第十一天。限期已过,但得饶人处且饶人,多让飞龙庄逾限半天
也不要紧,是以这一觉睡到日正中天,才起床梳洗。

  奇怪的是,自从遇上赵卿卿,每日都由她侍奉中栉,而今天居然例外。

  赵卿卿不在房中。

  木兰、花兰、秀华、秀英、春婉、秋婉,这些侍婢全然不见。

  惟有睡在邻室的拂云庄主听得他房里水习,开声问道:「贤侄起来了麽?」

  巴大亨恭声道:「小侄正在梳洗,有劳伯父下问,任叔叔起床了吧?」

  任进方笑道:「我正和毕老哥在这边吃酒,你赶快过来。」

  巴大亨勿勿梳洗,走过邻室,一见祗有二老对酌,不由诧道:「侄妇和那些
侍婢那里去了?」

  拂云庄主微笑道:「侄妇说去找章姑娘,她去後不久,秋姣送来酒菜,几个
丫头也联袂走了,你先吃完饭再说吧!」

  巴大亨刚入席就坐,猛闻楼下有人细语道:「巴大亨方才起床梳洗,飞龙庄
怎会出现两个巴大亨?」

  这话入耳惊心,巴大亨突然起立。

  拂云庄主一怔道:「贤侄要干什麽?」

  巴大亨紧张地道:「哇操!这几个「查某」一定是先往飞龙庄了。」

  拂云庄主没听到楼下人语,茫然道:「你怎知道的?」

  突然,楼下传木兰娇叱声:「赵姑娘早知你这店里藏有飞龙庄的奸细,还不
赶快出来领死!」

  接著就是安国长的口吾喝道:「贱婢,你先接安大爷一招。」

  「凭你也配!」木兰娇叱声落,接著又笑道:「这人经不起一点就倒,这下
子,有了人质了。」

  由她这话听来,分明已将安国长擒下。

  巴大亨头不得吃饭,急步下楼,见木兰拦在店门外,安国长倒在外面,门里
还有杨国清和店东穆青虹,忙道:「兰姑娘,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花兰抢先道:「赵姑娘断定这里有飞龙的奸细,特命婢子等人佯杂店远行,
然後转回近处窥伺,好擒下奸拷问,果然就见这两名狗奴进店和店东交头接耳…
………」

  巴大亨急道:「赵姑娘去那里了!」

  木兰道:「她去了飞龙庄!」

  巴大亨趺足道:「你们怎不早说?」

  木兰笑道:「相公不能怪婢子不报,因为赵姑娘不让我们告诉你,祗说她去
飞龙庄之後,君山上若无动静,就可能是失陷在内,而飞龙庄中也必定有人过来
打听消息,那时无论如何也要把来人拿下为质。」

  巴大亨双目扫向杨国清,徐徐道:「阁下可说是不知死活,好好将飞龙庄发
生过的事说来,我不难为你。」

  二婢挡在前门,巴大亨挡在身後,杨国清自知无路可逃,嚅嚅道:「飞龙庄
接连出现二位与小侠同相貌之人,先到达的一位烧毁不少屋子逃去,後到的一位
被关在密室里。」

  巴大亨点点头道:「好吧,你立刻带我去。」

  木兰急道:「相公当心,别又被骗去关了起来,就没人能够救你了。」

  这也难怪木兰忧虑,像赵卿卿那样心细如发说人尚且被关进密室,巴大亨貌
善心慈,处处体谅别人,怎保得不中奸计。

  拂云庄主已和任进方下台,听知原由,忙道:「贤侄先别著急要走,待愚伯
先间他几句再说。」

  接著,转向杨国清道:「飞龙庄除了「八龙」,还有什麽更厉害的人物?」

  杨国清微带轻蔑说笑意道:「你老人家知不知道「四俊」?」

  拂云庄主惑然道:「那来的「四俊」?」

  杨国清淡淡地道:「千手剑,百机龄,八方象和三世尊。」

  任进方脸色一变,失声道:「这四个恶魔在飞龙庄上?」

  杨国清傲然答道:「不在庄上还说什麽?」

  巴大亨转头瞪他一眼道:「哇操。你这「死鸭硬嘴」的家伙,如果再出言不
逊,我就先打掉你的门牙!」

  杨国清心头一跳,急忙低头。

  巴大亨一皱眉头,转向拂云庄主道:「伯伯还有什麽要问这厮没有?」

  佛云庄主知他急著要走,实在说来「救兵如救火」,赵卿卿被陷在飞龙庄,
怎能怪他著急。

  「但既知「四俊」全在飞龙庄上,又不能不提醒他特别留神,还怕他把劝说
的话当作马耳东风,索性扳起面孔道:「贸侄可知所谓「四俊」是什麽人物?」

  巴大亨苦笑道:「小侄真个不知!」

  拂云庄主点点头道:「那小子口中说的「四使」,实在说来乃是三十年前武
林的「四凶」,三世尊就是电火银针,软骨秀爱的师父,说到这四位凶星,当年
真间得神嚎鬼哭,直到黑鹰令主停手屠杀武林人物,「四凶」也忽然不见综影,
三十年後的今天,四凶又同时在飞龙庄,贤侄此行,至深可虑,不知愚伯………
…」

  巴大亨知道他要说些什麽,急道:「小侄认为自己去比较好,伯伯和任叔叔
请去岳喝搂喝酒观战就是。」

  拂云庄主正色道:「贤侄不可执拗,须知飞龙庄「入龙」俱非寻常之辈,「
四凶」若非艺业绝高,也不至於重现江湖!」

  巴大亨生怕耽误救援超卿卿的时刻,连连摇头道:「愚侄心意已决,毋劳伯
伯太多叮嘱了。」

  任进方接道:「贤侄千万不可大意,要知道赵姑娘已经失陷,你要力敌「八
龙」、「四凶」,怎能分身救人?

  「无论如何也该多带几个人而往,若认为愚叔与你伯伯不便同行,这二位姑
娘总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巴大亨确因任进方虽然古道热肠,无奈祗剩独臂,必须留下拂云庄主保护,
此时被说破心意,不禁俊脸徵红道:「愚侄倒未想到这件事,谨受教了!」

  回头向木兰含笑道:「二位能不能……………」

  花兰不待话毕,抢著道:「相公别说这话,婢子早愿为相公赴汤蹈火。」巴
大亨点点头道:「此去也许少不了再开一次杀戒,有劳你二位押解这姓安的和姓
杨的一道去。」

  木兰笑道:「用不著相公吩咐,这是婢子们份内的事,走吧。」

  为了把握救人时刻,巴大亨不敢再耽搁下去,急忙别过拂云庄主和任进方,
与二婢押解安国长和杨国清起程,一叶轻舟,疾向君山进发。

  那知还没驶到一半水程,几只信鸽已由上空掠过,先达君山,片刻之後,但
闻君山上面鼓声疾响,飞龙堡上旌旗飘扬,同时涌现不少人影。

  杨国清忽然惊呼一声:「不好。」

  巴大亨正要喝问,杨国清和安国长同时一侧身子,由二婢身前翻进水中,错
愕之间,连那操舟的船夫也跳进湖水。

  木兰万料不到俘虏竟然赴水逃生,娇叱一声也要进水追擒。

  巴大亨赶忙摇手道:「别弄湿了衣服,由他们去吧。」

  木兰羞急得粉脸通红道:「婢子不防狗奴中途逃遁,真正该死。」

  巴大亨微笑道:「哇操,他们这些麽物,走了也就算了,我本来就会操舟…
……」「婢子来!」花兰一把夺过木桨。

  杨国清在远离左舷十几丈处。浮出水面冷笑道:「巴小子,方才在岳州由得
你狠,这下子你可成为瓮中之别,先看看飞龙堡的水军阵容吧,祗怕吓也吓你个
半死。」

  巴大亨闪目看去,果然有十几条大船由君山驶出,心知自己这艘小船上三名
敌人深恐在湖上厮杀时,先被自己杀戳,才赴水逃生,但也由此可见飞龙帮有意
在湖面交战,使自己不暇先上君山飞龙堡救人。

  不禁杀机顿起,喝道:「姓杨的,你不好好说出冒我名的人关在那里,我立
刻教你死在湖上。」

  安国长也在右面十几丈外的水面冷笑道:「巴小子,你别祗顾吹牛,大爷看
你快变成鱼了,留下那两个丫头让我…………。」

  木兰知道对方再说下去,必定是不好听的话,一声娇叱,扬手乡出一道银光。
然而,安国长水功也还不弱,全身没进水中,木兰打出一枝银针斜由水面掠过,
投出好几丈远。

  巴大亨忙道:「木姑娘不要浪费暗器,留待敌船到时再使用。」

  木兰含羞点头。

  安国长又翻出水面,笑道:「俏丫头,大爷总要…………。」

  巴大亨不容他话毕,一声朗喝,身去如访,「啪」的一声,狠狠地掴他一个
耳刮,顺手提他起来掷向小船,自己却因使了重力,擦脚也向下一沉,没到膝上。
木兰恨不得把安国长一掌劈死,见巴大亨把人掷来,一就是几掌,劈得他头昏眼
花,才让他落上船板。

  巴大亨虽然一沉,但猛一提劲又已登上水面,滑水回船,不见左舷的杨国清,
也不见浮在船尾的船夫,料他二人一定是惊得潜水而逃。

  一见安国长倒在船板上惨哼,微皱剑眉道:「阁下是自作自受,还不快说人
关在那里安国长被打得断了左肋骨,想站都站不起来,知道性命被人家捏在手上,
惊得面如士色,强忍痛楚,哀声道:「在北院居中一间屋子里。」

  巴大亨想了一想,又道:「密室怎样打开?」

  安国长道:「我不知道。」

  巴大亨脸色一沉。

  安国长忙又接著道:「我们是飞龙堡外院弟子,无法知道内院的机密。」

  巴大亨看他惊慌的神情,暗忖可能是真不知道,沉吟道:「北院是什麽人住
的?」

  安国长道:「原是帮主以武会友之地,近已让给护法作起居室。」

  巴大亨惑然道:「谁是护法?」

  「就是在岳州说过的「四俊」。」

  「唔。」巴大亨轻轻颌首,转向君山望去。

  这时,君山那面,十几艘单桅大船已「一」字模列,每艘约相隔三五丈远,
破浪而来,单看船头那翻滚的白浪,就知足够冲翻一艘瓜皮小船,若果被大船直
接握上,也许还不止四分五裂。

  巴大亨知道二婢武艺虽然不俗,但还未练成蹈波渡水的轻功,在这白浪泗涌
的水面上,自己能否安稳地施展蹈波轻功也成了疑问,担心望了二婢一眼,徐徐
道:「我因连日练功,不知你们水面轻功是否能行,若果真个不行,就不要驶上
前去,让我独自对付。」

  花兰笑道:「相公不必担心,我们虽然比不上相公,但也练到单凭一块木板
就可滑水之境界了。」

  巴大亨喜道:「哇操!这样就行了,记著我撰上大船之後,你们就跟上去放
火,厮杀的事不用你管。」

  「好!」二婢齐声答应,相视一笑。

  巴大亨诧道:「你们笑什麽?」

  木兰道:「相公只消看婢子放火好了!」

  飞龙庄经过头一个旨名巴大亨以「碧怜毒火」烧毁了不少屋子,也烧伤了不
少庄汉,虽然骗得第二个冒名巴大亨入壳,飞龙莫镇湘仍免不了咆哮如雷。

  因为被关在密室的第二个巴大亨早已自承是假的,而反接获岳州飞鸽传书,
告知又有一个巴大亨押解安国长和杨阂清向君山进发。

  是以莫镇湘一擢飞鸽传书,立即气念念地传齐水军,拦湖截击的命令。

  除了留下百龄机和三世尊防备在密室的巴大亨脱逃外,几乎出尽飞龙堡的精
英,由自己和另外二位护法率领,乘坐十五艘大船驶离君山。

  为了一个巴大亨,飞龙莫镇湘居然出动这麽多高手,似乎有点小题大作,但
头一个巴大亨能够波踏而行,这一个「真」巴大亨也许更强,更狠。

  仍恐发生意外,他集中了全力。

  最左例的大船,以千手剑为首坐镇,最右侧的大船,则以八方象为首脑,莫
镇湘亲率七龙,凛然端坐於居中那艘大船的船首。

  甫出堡外,立即看见一叶舟向君山疾驶而来。

  由岳州到君山这一大瑰湖面,早经禁止船舶行驶,是以一看便知来船是巴大
亨所乘。莫镇湘不愧是威镇湖湘的枭雄,一声令下,每船各有四十人充任樯桨手
的十五艘大船立即鼓桨如飞,声威如雷。

  十五艘大船宛如十五条互蛟猛向前冲,顿时白浪破空声激响。

  不消多少时候,双方相距祗有三十丈近。

  莫镇湘徐徐起立,威风凛凛地喝道:「来船可有巴大亨在内?」

  可不是故意盘问,好显威风麽?他早该看清小艇上有位衣袂飘飘的书生和两
位持剑在手的彩衣少女。

  巴大亨早也看到居中那艘大船钴在一位身穿黄袍,躯干高大,面如古月的老
者,忖度这位老者应就是莫镇湘。

  虽因老者不拱手,不施礼,直呼自己姓名,情知敌意甚浓,却也不放在心上,
从容拱手道:「在下正是巴大亨,请问莫老英雄在不在船上?」

  论气度,这威镇湖湘的莫镇湘已输了一簧,由得脸皮再厚,仍禁不住微微发
热,也高拱双手道:「老夫正是莫某。」

  口气并不太恶,船阵可不客气,行驶速度分毫未减,就在双方对答当中,距
离猛可缩短二十多丈。

  船头约有二丈多高,巴大亨要仰险才可看见莫镇湘,急高呼一声:「哇操!
这家伙要撞船了!」

  莫镇湘不但不吩咐减速,反而纵声大笑。

  那知就在两船即将相撞的一刹那,莫镇湘不能再上前一步,低头下视的当儿,
小船上忽然一声朗笑,三条人影沿著船樯一拔而登,下面同时隆然互响,船身猛
然震动。莫镇湘吃惊地一掌劈出。

  巴大亨真料不到威镇湖湘的大帮主阴险到如此程度,脚尖微沉,找著了船舷,
右掌一招发出一股柔劲化开敌人掌力,凛然一喝道:「如此岂是待客之道!」

  莫镇湘出其不意地突发一掌,未能将巴大亨落湖水,眼看他带同二名年未及
奔的少女登上船头,竟令他呆了一呆。

  在这时候,船头下方却凄厉地叫起一声:「救命!」

  原来方才两船相撞,小艇已被握纤,安国长肋骨受伤,落水後爬不上大船,
祗好发声求救。

  黄龙李海早和「六龙」跟著莫镇湘起立,因为位近船舷,见安国长载浮裁沉,
被撤浪仲向船後,忙道:「是安国长,船尾快放小艇。」

  莫镇湘急暗蓄真力,沉脸喝道:「好一个自命为「仁侠」的巴大亨,原来竟
下手斩杀两国相争的来使!」

  巴大亨知他避免答话尴尬,故意找藉口,微笑道:「安国长若是贵使,小可
当然以礼相待,无如他一听鼓声,立即弃船投水,并出口不逊,辱及他人。

  「小可祗好捞他回船,略加惩处,至於船破坠水,那是老帮主不肯停驶之故,
与小可何干?」

  莫镇湘早已打算将巴大亨打落湖水,是以任由巴大亨说他自己理亏,老脸仍
然平平板板毫不变色。

  回顾「七龙」一眼,然後冷笑道:「阁下年纪轻轻,却又能言善辩,一面之
词,老夫如何置信。」

  巴大亨正色道:「帮主若不信,救起安国长上来之後,侥可问他,」

  「问你!」莫镇湘暴喝一声,马步一坐,圾掌同时劈出。

  他存心在这一掌之下,将巴大亨打落湖面,迅速舍下二婢,便不难合力擒杀
巴大亨,是以这一掌已使出周身气掌力,势甫动,立即响起「洪洪」风声。

  他身後「七龙」也齐声暴喝,由两侧包抄疾上。

  巴大亨事先全无防人之心,待听得喝声震耳,掌劲已达胸前,偏是二啤分立
身例,无处可避,也急忙运劲入掌,尽力挡出。

  在取方掌劲相接的刹那,但闻「磊」一声响,巴大亨的身子倒飞离船。

  莫镇湘拼出全力,却是猛跌向後。

  劲风向两旁激射,反将「七龙」猛卫之势逼绥下来。

  「不要脸!」木兰一声娇叱,与花兰同时斜身一掠,一左一右跃向两旁的大
船,各自一扬左手撤出一莲碧光闪开的轻露。

  船蓬尽是以竹木夹编蓑售而成,一被碧雾沾上,立即著火燃烧,顷刻间,两
船已是火光能熊。

  也不知那一个先喝起一声:「不好,这是碧磷毒雾。」

  营火船上的高手闻声哗乱,纷纷跳落。

  湖面巴大亨祗因临时应变,掌劲不足,莫镇湘震飞一丈多远,但他等待退势
刚尽,忽然向身後倒劈一掌,身子立如一枝弩箭射向船桅。

  这一种凌空飞渡的身法,本是他由踏波滑水身法中领悟出来的绝招,却看得
船上「八龙」胆战心惊。

  黑龙李河失声大叫道:「好家伙,这小子会飞,快以暗青子招呼他!」

  巴大亨不待他发话完毕,已登了桅仟顶端,顺手址下一段系帆的绳子,喝道
:「哇操!莫帮主,若依小可之言,立刻弃邪归正,这时还可来得及。」

  莫镇湘眼看邻近两船个焰冲天,已经急昏了头,只听他瞪大眼大喝道:「不
是你,便是我!」

  一挥袍袖,首先射出一枝三寸来长的飞刀。

  「六龙」也各以暗器射向桅顶。

  「水军交战,弓箭为先。」所以话葛亮当年为了曹操赤坚江面大战,就先以
草船向曹军借箭。

  莫钟湘这艘大船上,除了「八龙」还有不少健卒,此时纷纷弯弓猛射。

  霎时间,几十道金星,银线,集中射向桅顶。看来巴大亨若非逃往著火那边
大船,势非被穿射几个窟窿不可!

  独角龙毛初阴险无比,趁莫镇湘与「六龙」向上发射暗器的一瞬间,尽力向
桅仟一刀斫去。

  但闻「喳」一声响,桅杯已折,巴大亨身一摇,竟然失足下坠。

  「好呀!」全船欢声雷动。

  莫镇湘见巴大亨沿著桅杯直坠,也以为当真失足,「涮!!」的一声,马刀
出鞘,专待拦腰一刀斩成两段。

  哪知巴大亨因见在数十枝刀节之上无处可避,若再升高身子,更容易被射中,
索往猛向下沉。

  祗消下沉几尺,所有利箭也就由头顶飞越。

  这一著果然大收效果,就在群魔欢呼声中,巴大亨忽然一贴桅枰,手中长绳
化成一道长虹向下绕了一圈。

  毛本初距离桅杯最近,首当其冲,竟被卷落湖心,莫镇湘失声惊呼,长索已
到,急忙一刀挥出。

  然而莫镇湘微微抖腕,长索也就请过刀锋,绕紧他的右腕,再一抖手,莫镇
湘已被乡出十几丈远。

  威镇湖湘的飞龙莫镇湘这次当真会飞,但祗飞一段距离,也与独角龙同一命
运。龙归湖海本是顺理成章,但剩下「六龙」反而惊得呆了。

  船上一夥壮夫健卒,眼见巴大亨凛若天神,齐声惊呼,拼命退往後舱。

  这一阵骚动,把「六龙」警醒过来,病龙急厉声喝道:「你们不要命了!」
巴大亨略松气劲,沉身坠落船面,俊目凝注他险上,微笑道:「哇操,老丈大号
可是有个「龙」字?」

  病龙见已找到自己头上,心下暗惊,但又不肯人前示怯,一翻失神的眼睛,
冷冷道:「不错,老夫是病龙周小仓。」

  巴大亨点点头道:「家破尚可重建,人死不可复生,刀兵无眼,不必将无辜
之人拖累进去。」

  病龙微愕道:「你这是什麽意思?」

  巴大亨道:「小可此来尚未先存敌意,贵帮主和那位老丈虽然落水,实未受
伤,列位若有意与小可为敌,请放艺劣能低的人先走。」

  病龙冷笑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谁要听你的?」

  巴大亨刚要再加劝说,忽间木兰一声尖叫。

  书生到底是书生,在敌人面前还要大发议论,竟忘了自己还有两位艺业不高,
祗凭一把「碧解毒火」往各船纵火的侍晾。

  但这声尖叫毕竟叫得他心头一惊,猛可一长身躯,斜斜飞登邻船的桅顶,来
如风,去如电,「六龙」相距不过丈许,竟来不及出手拦截。

  这时,巴大亨居高临下,立即看见已有好几艘大船著火,浓烟翻滚,遮盖了
湖面,惟有靠近外侧的两艘大船没有起火,却看不见木兰在什麽地方。

  然而,却闻有人狂笑道:「入水湘妃,这番够你受的了。」

  正在暗忖木兰被人乡进湖里,另一例又传来花兰约惊呼,俊目疾掠,但见一
道身形正挥动宝剑在敌人包围中冲杀,知道必是花兰。

  木兰落水,未必就会死伤,花兰被围,生死顷刻可判。

  但觉头皮一紧,一声长啸,身子如天马行空连跨六枝高桅,猛向外侧第一一
艘正在狠圈中的船面扑下。

  为了救人,他已顾不得再谈什麽「仁义」,趁看落下的猛劲,手中索挥出一
个圆圈,但闻一声劈啪之声,围玫花兰的敌人各已挨了一掌,惊得纷纷倒退。

  花兰正在著急,忽觉疾风绕身外,敌人已经涌退,定睛一看,身旁已迄立一
条熟悉的身形,不禁欢呼道:「相公快杀,还有几个狠的。」

  巴大亨现身一招「雷鞭」,逼得敌人暂时退下,回眸看见花兰左管涔涔滴血,
急道:「哇操!你先裹伤再说!」

  话落,忽闻有人狂笑道:「裹伤?连小命一概留下!」

  巴大亨学目看去,见是一位身穿绯衣的老者高踞在最外的方桅杯上,朗声喝
道:「哇操!阁下不必欺侠受伤弱女,尽可找巴某交手就来。」

  一声「巴某」,围在四周的敌人又各惊退三步。

  绯衣老者厉声道:「没种的东西,怕什麽?」

  话声中,一步跨出,竟然跨越数丈,不偏不倚落向这边的桅顶。

  巴大亨一看绯衣老者身法轻灵,能够一跨数丈,知是一个劲敌,急一提真气,
连劲道也一并提足。

  就在这一刹那,才被一招惊退的人惯於老者的淫威,再度猛扑上前,但见似
雪的刀光,如银的剑影,已将巴大亨连带花兰围得水泄不通。

  「哇操!你是想找死麽?」巴大亨一收长索,随声撤出,一枚一绞,当面的
敌人立即兵刃脱手。

  花兰喜得忘了伤痛,迅将宝剑交给左手,右臂一挥,一蓬碧磷雾飞离罗袖,
迅速向三个方位扩张。

  敌人已知道她撤出的碧磷露沽物著火,急忙涌向巴大亨这一面,哪知巴大亨
一索横扫过来,首当其冲的三条粗壮身躯顿时向空飞去。

  绯衣老者心头一檩,厉喝一声:「退下!」

  但见他身子一剩,凌空下坠;漫空掌影疾划下来。

  与巴大亨交手的敌人巴不得绯衣老者出手,因此,不待掌劲临头,使立即各
自倒跃几步退近船舷。

  巴大亨若是趁势抢政,不难将当面十几个凶徒运出船外,但那样攻敌则不能
照应花兰,祗得将长索横量,猛力乡出,腾出汲掌,向上猛力劈去。

  绯衣老者由桅顶下击,这一掌之力,足可纤木成粉。

  不科巴大亨反劈出来的掌劲苋如火山爆发,向上猛喷,禁不住心头一窒,急
使一个「雁落平沙」横翻丈许,落向後艘。

  另外这十几个凶徒身受长索横冲之力,恍加一根铁柱拦腰扫到,也惊得一仰
身子,离船水。

  「相公安心杀敌,婢子替你留神身後。」

  巴大亨见她背向船头,而船恻俱是火焰弥漫,知她大有所恃,叮嘱几声「小
心」,左手持剑,右手持刀,面向绯衣老者道:「老丈号为千手,小可自愧祗有
双手,愿以一刀一剑向老丈请教。」

  绯衣老者微愕道:「神剑手之子也懂刀?」

  巴大亨含笑道:「但请老丈指点。」

  他何止懂刀,不过连环飞刀是任进方亲自传授,不肯忘本,才将刀执在右手。
绯衣老者不知他学了十几人的艺业,以为故意逞能,微笑朗吟道:「千手剑下无
完肤,你当小心!」

  忽然有人在高处接口道:「八方象下肉成泥,我也来了。」

  巴大亨学头看去,原来靠向船阵中心的邻船桅杆也站有一位老者,对方自称
为「八方象」,情知又是「四凶」之一。

  暗付花兰方才受不了群凶围攻,谅难抵挡「四凶」凌空一击,一急道:「老
丈及时赶到,小可愿一并领教。」

  千手剑冷笑道:「你身上开一千个孔还不够麽?」

  巴大亨从容道:「哇换,小可祗有一命,千孔也好,成泥也好若不让二位机
会均等,岂不有人抱恨终天?」

  八方象狂笑道:「小子说得好,老夫索性成全你的壮志。」话声中像一双大
鹤飞了过来,劈头就是一掌。

  巴大亨知道掌劲笼罩的范围极度,不可以兵刃去档,索性等待掌劲临头,才
施展极妙的身法迅速一转。

  八方象本来打算一掌奏功,但因巴大亨旁病龙卓立,反令他起了一掌成功的
希望,猛以全力一击。

  哪知在间不容发的瞬间,眼底一花,人影已失。

  八方象凌空下坠,劲道收不转来,这重如山岳的掌劲竟劈在船板上,「轰!」
一声互响,那厚达三寸的坚木船板顿时被劈破二尺圆径的大窟窿。

  千手剑呵呵大笑道:「果然打得好!」

  八方象反受戏弄,老脸微红道:「你在旁边看看!」

  话声刚落,掌势已动,巴大亨忽然叫道:「老丈且慢!」

  八方象收掌一怔道:「还有什麽话说?」

  巴大亨含笑道:「老丈赤手空拳,小可却有一刀一剑,倘老丈不动兵刃,小
可也祗以双掌奉陪。」

  花兰急道:「相公要知道还有一个千手剑。」

  千手剑一笑道:「你放心,老夫暂且袖手旁观,小子若是能留下命来,再轮
到老夫出手不迟。」

  巴大亨轻轻领首道:「哇操!小可还得再说一句,在我未落败之前,不许任
何人伤害我的同伴。」

  八方象寒著老脸道:「别婆婆妈妈了。」

  千手剑接口道:「倘若那小妮子再动手烧船,就不能怪老夫出手。」

  「哇操!一言为定,就这样吧。」巴大亨将手中刀剑挪过一旁,向八方象一
拱手道:「请老丈赐教。」

  八方象极不耐烦地说一声,「老夫不客气了。」

  话落,掌形动处,劲道已「洪洪」作响,但见掌势再变,立即幻化一屏掌影,
绯空卷起大亨一看之下,便知八方象的功力远在「爱」字辈座主之上,赶忙汲掌
一合,施出气功掌开头一招。

  八方象吃惊地倒退两步,叫道:「你由何处学来「堆云掌法」?」

  巴大亨笑道:「哇操!孺子聪明,老丈还能叫出一个名目,小可却是连什麽
掌法都亦不懂。」

  无愁居士这套掌法本来就没有名称,但八方象叫出「堆云掌」却令巴大亨联
想到庄氏兄妹同样因这套掌法而起了不少误会。

  同时也证实八方象与庄氏兄妹但是黑鹰主旗下的人物,是以在说话声中,更
是加紧发招八方象冷笑道:「叫不出名目,当然是偷理来的,老夫例要看你偷学
了多少。」见他掌势一变,竟使出与巴大亨同样的掌法。

  掌法相同,功力匹敌,直打得龙臆虎跃,劲风四起。

  因为各以全力发招,争制机先,几十招过後,但见八方象已汗涌如珠,巴大
亨自己也感到双臂发麻,中气浮动。

  「哇操!这老鬼好大的劲,想不到他这麽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这麽大的力气,
哇操,今天这个情势可有点不大妙哩!」

  八方象,千手剑,六龙及一群中低级高手皆是在一旁尽尽欲动,自己带著两
个丫头怎麽脱得了今日这一劫呢?

  哇操!想那麽多干什麽,「时到时担当,无米黄地瓜汤」(顺其自然)。巴
大亨想至此,仰天长啸,吐了一口闷气。

  谁知,他那啸声未歇,湖岸突传来二声中气十足,响撤云霄的啸声,巴大亨
神色一喜,扯开喉咙喊道:「老鬼!我在这里!」

  「唔!唔!唔……………」

  「唔!唔!唔………………」

  「小鬼,妈的!找得我俩好累呀!」

  船板上赫然出现两位儒装老者,正是神偷及赌鬼。

  两人在左捏捏,右摸摸,双目直打量著巴大亨,神偷叫道:「妈的,你这猴
囝仔穿起衣服来,居然也人模人样的!」

  巴大亨笑道:「哇操,你们这两个老鬼动手动脚的老毛病还是改不了,也不
看看这是大庭广众的公共场所哩!」

  神偷及赌鬼乾笑数声,放开手打量著飞龙庄高手。

  巴大亨又叫道:「哇操,你们这对老鬼,披上衣衫,假充斯文,看起人来,
居然也斯文多了,别看啦!全是万恶不赦之辈。」

  赌鬼指著木兰及花兰道:「这两个「小姐」也是呀?」

  巴大亨笑道:「哇操,你们这对老鬼吃本大亨的豆腐呀!」

  「不敢!不敢!」

  神偷突然脸色一拉,指著八方象尖声叫道:「相好的,你有几个照子和「卯
蛋」呀?居然敢和巴大亨动手。」

  八方象不屑的道:「妈的,你这个「偷鸡模狗」之凤,昔年差点被人打死,
想不到现在却「抖」得好高来,来!再好好的打一场!」

  人最怕揭疮疤了,神偷一听八方象当著这麽多後生小辈揭他的短处,气得哇
哇大叫,道:「妈的!八方象,你这八方猫,动手吧!」

  「嘿!看招!」

  话落,绯空掌力「洪洪」车转过去。

  神偷叫道:「竹篙!准备「练球」啦!」

  「 O K!发球吧!」睹鬼竹篙应道。

  神偷含笑发出八成力道。

  「车转!」的一声,八方象「啊!」的惨叫一声,身子似断线的风筝一般,
直往後飞去,一些功力稍低的人早被震落水中。

  巴大亨拉著木兰和花兰,含笑在旁观战,木兰和花兰想起那一天「郎君」之
神勇,浑身之劲,紧紧靠著巴大亨。

  巴大亨暗忖:「哇操,这两个丫头平日挺「拉风」的,今日一见高手相拼,
竟然骇怕成这个样子,真是差劲。」

  他并不知木兰和花兰已经给他「破功」(开苞)了,因此,还一直笑人朋小,
真是「迷糊蛋」!

  且说八方象不知神偷另有奇遇,以为尚是昔年手下败将,因此,只劈出八成
力道,待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赌鬼跃出身子一把接住八方象疾退的舟子,制住他的穴道,笑道:「相好的,
别怕,「免费搭飞机」,很好玩的!嘿!

  运劲一推,八方象身子疾飞向神侨神偷劈出一掌,叫道:「一垒!」

  八方象身子果然疾飞向右前方,赂鬼纵身腰去接住八方象身子,运劲一推,
叫道:「二垒啦!」

  神偷如法泡制将八方象推到三垒,然後奔回「打击位置」。

  赌鬼自三垒推出入方象,叫道:「变化球!小心啦!」

  只见八方象身子似转动的车轮船一直旗向「本垒」。

  神偷吼道:「全垒打!」湄集全车功力,悉数劈出。

  「拍!」一声,八方象身子顿成一片血雨,掉落水中。

  「啊!」木兰及花兰骇得尖叫一声!

  飞龙庄中明小者见状纷纷在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赌鬼叫道:「扁担,你太狠了吧!」

  神偷怒道:「妈的!我太狠了,你自下山以来,沿途所见所闻的罪恶事迹还
不够多麽?妈的!全是这些家伙一手造成的!」

  赌鬼一想有理,点声道:「妈的,这些家伙确实该杀!」

  陡闻千手剑怒喝一声:「站住!」

  那些想开溜的家伙夹著「卯蛋」,乖乖的站在一旁。

  神偷被千手剑突然这一喝叫,吓了一跳,不由骂道:「妈的!你在叫魂啊!
是非总因强开口,相好的,你也准备「上路」吧!」

  千手剑不吭一声,双掌迅即一分。

  但见一片闪开生光之物似蝴蝶穿花,竞先飞出。

  神偷目射煞光,叱道:「相好的!这可是你自己挑选的死法,你就高高兴兴
的「上路」吧!」一咬牙,全力劈出一掌!

  「啊………」千手剑打出之鳞片悉数钉在自己的身上,余劲未歇,将他那身
子卷上半空,「砰!」一声,尽落於水中。

  赌鬼笑道:「水葬,省棺材,千手剑,你赚到了!」

  神偷环目环视那些想开溜的家伙:「我数到三,你们最好快走,今生最好不
要再让我碰见,否则,挤破你们的「蛋黄」!」

  「砰!」「砰!」一秒钟不到,走得清洁溜溜了!

  赌鬼哈哈一笑,拉著神偷来到巴大亨三人面前笑道:「小鬼!我们这一手漂
亮吧!咦!小姐怎麽睑色发白呢?」

  巴大亨笑道:「哇操!你们一一人的牛劲可真大哩,来!咱们坐下来好好的
聊一聊,哇操!今日看见你们,挺高兴的,完全不似以前之讨厌哩!」

  神偷笑道:「小别胜新婚啦!」

  巴大亨叫道:「哇操,胡扯,你们怎麽想到要下山的?」

  赌鬼瞪他一眼道:「妈的!你这小鬼拿了一两银子说要下山买酒菜,引得我
那酒虫满身跑,谁知你却「卷款潜逃」!」

  巴大亨脸一红,道:「哇操!这还不全是「天霸王赌坊」鬼手崔仁搞的鬼,
加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

  赌鬼自袋中掏出一班乾巴巴的人手,笑道:「妈的!这一班手正是崔仁的,
如今他已变成鬼了,这只手真是名符其实的「鬼手」了。」

  巴大亨急道「你们把「天霸王赌坊」挑了,有没有看到「马屁精」和「跌牛」
这两个宝贝呢?」当下急将两人形相描述一番!

  赌鬼道:「不错!我们一把火把那个鬼地方烧光了,不过并没有看到你所说
的这两个人,哎呀,会不会一并被我们烧死了?」

  神偷摇头道:「不会的!我并没有看过又黑又大的角色啊!」

  巴大亨瞪了他二人一眼,道:「哇换,最好是不会,否则咱们没完没了。」

  神偷吐吐舌,笑道:「哇换!你这小鬼,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居然
敢威胁起老夫来了,敢情这二个妞儿也是被你唬来的!」

  巴大亨跳起来道:「哇操!你少冤枉人家,木兰和花兰是风雷堡堡主千金的
侍婢,与我没有关系,少扯蛋!」

  木兰和花兰哀怨的看他一眼,低头不语。

  神偷和赌鬼是老江湖了,察言观色,心中了然,但亦不予以点破,笑道:「
好!不扯就不扯,你打算往那里去?」

  巴大亨指著远处道:「进庄去救人!」

  神偷立即道:「走,我们一起去!」

  巴大亨急忙叫道:「哇操!谢啦!你们两位老兄杀人的速度太快,杀人的手
段太可怕了,还是由本人自己来摆平吧!」

  赌鬼笑道:「扁担,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别替他操心啦!再说,这也是小
鬼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走!」

  「好!」

  说走就走,话吾捞未歇,人已不见了!

  巴大亨摇头苦笑这:「哇换,这两个老鬼年纪这麽大了,性子还是这麽急燥!
对了,咱们进庄去救人吧!」

  木兰割下船尾救生小艇,花兰则班手连发「碧磷毒火」,个火立即腾空场起,
三人同乘一艘,破浪而去。

  飞龙庄仍巍峨在君山之巅。

  旌旗飘扬。

  群凶卓立。

  原来以飞龙庄声势之大,人才之盛,又是庄主「御驾亲征」谁也不信巴大亨
一个小鬼就能覆灭全部水军精锐。

  各船相继起火,在庄上翘望的人心中虽然惊疑,仍然相信在庄主和二位护法
「威武之下」必然可保无恙。

  留在庄上二位护法,百龄机和三世尊,仍然按兵不动。

  浓烟遮盖了半个湖面,但见一艘瓜皮小艇突破浓个,刺开两条浪线向君山驶
来,相距约有十里之遥,而晾阵欢呼声已传到瓜皮小艇。

        九里…………八里…………五里…………

  瓜皮小艇越驶越近,只剩下一里的小程。

  欢呼之声忽然静寂。

  原来每一人都只看见一艘小艇,而小艇上只有三人在摇橹打奖,并且里面还
有二条窈窕婀娜的身形,不似飞龙庄的彪形大汉。

  一位绯衣老者面容一肃道:「出岔子了,上官能!火速列阵截下来人。」

  「是!」剑士首领上官能恭应一声,手执令弦一招,数以百计的武士立即蜂
拥出庄,布下一条以刀剑架成的甬道。

  瓜皮小艇靠到码头,巴大亨带著二女从容登岸!

  巴大亨先向剑阵瞥了一眼,拱手从容道:「哇操,这是推出的「馊点子」,
你家少爷巴大亨可不是被吓大的!」

  上官能面色一变,骇然道:「你当真是巴大亨!」

  巴大亨含笑道:「哇操!如假包换!」

  上官能疾退一步挡著剑阵而端,剑横腰间,喝道:「你来此干什麽?」

  巴大亨徐徐道:「干哈米?本大亨於十日前通知贵庄应如何行事,烦即通报
目前主持全庄大计之人,代庄主履行前约。」

  上官能徵微抖动宝剑,真力已经提足,厉声道:「你能闽过我这座剑阵,我
自然会代你通传。」

  巴大亨微笑道:「哇操!本大亨能闽过湖中截击,再闯一座剑阵并不难,但
贵庄主落水未归,你又何牺牲这些兄弟的性命?」

  上官能冷笑道:「哼!假慈悲!」

  巴大亨沉声道:「哇操!真要拼啊!」

  上官能猛的高举长剑,剑尖笔直向上,喝道:「养兵千日。」

  「用於一时。」剑士齐声磊应,震响山岳,湖水生波。

  「哇操!卯蛋被针扎到,叫痛呀!」

  葛的,堡墙的敌楼上一声长啸扫空而过。

  但见一道红影下泻,刹那间落到剑阵之前,红影一敛,现出一位须眉俱白,
面目阴森的红衣老者。

  巴大亨一见,心知来人必是「四凶」之一,吊儿郎当的笑道:「哇操,没有
人欠你钱,你臭著脸干哈米?」

  上官能叱道:「狂徒,敢对「三世尊」老人家无礼!」

  巴大亨霍的敬身上前,一把抓住上官能右手,用力一抖,上官能「扑通!」
一声,掉进水中。

  「哇操!本大亨在说话,岂容他人插话,呸!不知死活!」

  「你也下去!」三世尊汲掌突发,一股重逾山岳潜劲已先冲出。

  此时,巴大亨距水只有三步,肩後又钴有二婢,倘若闪过一边,必定累及二
婢,急忙凝劲入臂,挥掌挡去。

  然而,他毕竟发劲过迟,三世尊的掌劲又比八方象更加沉猛,就在圾方掌劲
甫接的刹那问,顿时响起一声霹需。

  巴大亨的身子整个被震得向後上斜飞而起,猛烈的掌风向两侧一挥,二婢也
似二朵娇花被狂风卷向两旁,各自惊呼出声。

  三世尊只後退一步即定住身形,呵呵笑道:「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尊;
永远称雄三世。」

  「哇操!「厕所弹吉他」臭弹」,接招!」就在三世尊狂笑声中,巴大亨两
柚向後一挥,身子又反扑向前劈出一掌。

  三世尊不料巴大亨能凌空再扑,急挥臂迎上去。

  「轰!」一声,红影直退到剑阵前才稳住身子。

  巴大亨潇洒的降落在两位姑娘身前问道:「二位,没事吧!」

  木兰玉睑微红道:「多谢相公关心,没事!」

  巴大亨点一点头,面向刚定身子,泛著惊容的三世尊喝道:「哇操!专以突
婴出名,不如改名为「三世衰」!」

  三世尊怒道:「小鬼,少卖弄口舌!」

  「哇操!你不服呀?再来呀!」

  「哼!」

  巴大亨冷笑道:「哇操!本大亨问你,你能替莫庄主作主吗?」

  三世尊翻动怪眼道:「能作主又怎样?」

  巴大亨笑道:「「恨号」,马上下令依本大亨之规定,尽驱黑鹰凶徒,向正
派武林悬起降旗,这样,日子可能愉快些!」

  「小鬼,你有没有发烧呀?看看本世尊是什麽人?」

  「哈米郎?中国人呀,对了,是黑鹰令使吧!」

  「哼!算你有眼光!」

  「哇操,太棒了,又远到一个了!」

  葛的,有人长笑一声道:「小鬼,少狂。」

  巴大亨学头看去,但见一叶小舟由湖面破浪而来。

  小舟上只有一位黑衣蒙面人钴在船头,并无人操舵鼓奖,而舟行似箭,疾瘘
千里,不禁暗自惊讶。

  三世尊初闻那长笑的声吾,神情微微一呆,旋即浮现出喜色,怪眼沔沔的牢
瞪在巴大亨脸上。

  来船甚快,眨眼祗绚岸边四五丈远,蒙面黑衣人忽然活跨一步,竟然凌空跨
上湖岸,那小舟反而倒退十几丈远。

  蒙面黑衣人回身一挥,银光一闪,抓住船头。

  只见他再一抖手,银光倒飞入袖,小舟也立刻冲到岸边,轻轻一碰,几乎是
毫无声息的停了下来。

  上官能和剑士们轰然叫「好」!

  三世尊向来人拱了拱手。

  巴大亨却暗忖:「哇操,这不是「麻姑爪」之一,银抓吗,这小子麻烦啦,
自己身无寸铁,以何物对抗?」

  想了一想,急解下束袍的丝细,并悄悄吩咐二婢小心戒备。

  蒙面黑衣人登岸之後,先向三世尊拱一拱手,带著笑声道:「敢问三世尊,
这是怎麽一回事?」

  三世尊恭声答道:「对面那位小子就是十天前的找本庄的巴大亨,莫庄主率
船出湖迎找,员被他放火烧船,随即到这里叫阵。」

  蒙面黑衣人再看巴大亨一眼,转向巴大亨道:「交过手没有?」

  三世尊红著脸道:「空手对招,不分胜负。」

  木兰冷笑道:「揪揪脸,方才分明是你输了。」

  三世尊怒道:「丫头,找死呀?」

  巴大亨笑道:「老兄弟,你何必这麽大火气,俗语这:「好男不和女门」,
看样子你不是好男,是坏蛋了!」

  「大胆!」

  一声大喝,身随掌进,一步撞入中官。

  巴大亨面带笑容,斜闪半步,身子忽然疾飘,落往三世曾身後,猛喝一声,
丝芒化作一道长虹向他脚下绕去。

  三世尊不愧是成名人物,锥在疾扑之中,一登眼前人影失去,立即剩高丈余,
巴大亨那一式立即落空。

  巴大亨左掌一扬,掌劲已冲到敌人身後。

  三世尊身子悬空,忽觉身後风声呼呼,急回掌一拂,借劲斜滚数尺,落在岸
边一个互石上面。

  只听他暴喝:「看!」二只衣袖齐挥,两团金光恍似妓龙交剪,顷刻间布满
十丈内的地大亨因为金光耀目,看不清到底何物,立即将丝芒收短到只有三尺,
劲透前端,丝芒笔直加剑,立即使开「日光剑法」。

  金光一触丝芒,立响起铜钹之声,向外荡开。

  巴大亨哈哈大笑道:「哇操!老兄弟,原来是铜跋呀,你究竟是从那座庙里
偷来的,快从实招来!」

  三世尊怒喝道:「小子,认命吧!」

  二人立又杀成一团。

  蓦地,君山顶下「当」的一声巨响,雷得地动山摇,一股浓烟直冲云霄,刹
那间,已遮蔽得日月无光。

  上官能面色惨白,高喝道:「剑队兄弟速回庄院。」

  这命令一落,上百名剑士纷纷传声招呼,靠近庄门那端的剑士已有不少人夺
门,越墙而入。

  「什麽事?」蒙面黑衣人急喝道:「住手!」

  扬手处,金银两道精光射向斜结一团的光影中。

  谁知,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彩光忽然一闪,三世尊却在惨呼声中,像一
个巨人被人抛向湖心。

  原来巴大亨一闻山上互响,心知飞龙庄内起了剧变,若不是赵卿卿与敌人冲
突占了上风,敌人决不会发出子炮求援。

  心头一喜,气世倍增,猛将丝总放长,「呼」的一声绕著铜跋後面的引索,
向怀中一带,大喝一声:「撒手!」

  三世尊没有松手,却被拖得猛向前冲。

  蒙面黑衣人一对麻姑爪恰在这时飞到,「砰」然一声,铜钹已被银抓震碎,
另一只金抓也挈碎三世尊的头颅。

  「哇操!过失杀人,要判刑!」

  蒙面黑衣人本欲解围,不料反而误杀同党,气得两眼冒火,腕底一抖,麻姑
爪恍如「金龙摆尾」向巴大亨横扫过来。

  巴大亨身子一飘,绕著三世尊的尸体疾走。

  因为丝细纠结在铜钹索上,铜钹索又系在三世尊的上躯,因此被巴大亨拖累
之後,尸体竟然未倒。

  蒙面黑衣人怒喝道:「小子,你这是什麽招式?」

  巴大亨笑道:「怪招!」

  蒙面黑衣冷冷一哼,麻姑爪由左右抛出半个弧线,让开尸体正面,像二只钢
钳射向巴大亨二侧。

  「哇操!你中计了!」犹将尸体向前一推,挡住敌人视线,空手一抓,抓住
麻姑爪的长链,同时一拔银链。

  蒙面黑衣人冷哼一声,使尽平生之力将银链向怀中一带,二人的神力完全加
在两条银链上,银链立即被拉得笔直。

  巴大亨用力一捏,叫道:「滚吧!」

  银链立断,蒙面黑衣人骤然失力,倒翻出三丈开外。

  巴大亨挥爪上前,叫道:「还无愁居士的命来。」

  蒙面黑衣人刚站定身子,闻言大震道:「你………你说什麽?」

  巴大亨兵刃在手,胆气立壮,昂然道:「阁下夺得这对麻姑爪之时,一掌震
碎无愁居士的脏腑,难道不该偿命?」

  蒙面黑衣人惊呼道:「真有这事?」

  巴大亨见对方忽然失常,暗觉奇怪,从容道:「当时助麻姑前辈的弟子与我,
就在而洞,无愁居士借了这对麻姑爪发掘被炸死的翟小仙骸骨,由洞後破土而出
却遭你之毒手。」

  「天啊!」蒙面黑衣人悲呼一声,一步冲上小船,飞驶而去。

  小船越去越远,葛地,又有一艘小船由远处驶来,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声道:
「爹爹,你怎地就走了。」

  巴大亨听出那正是庄幼雄的口音,暗忖蒙面黑衣人应该姓庄,莫非竟是无愁
居士失踪多年的儿子?

  略加思索,大有可能,否则他一知无愁居士死因,立即惊慌而去。

  二婢上而柔声道:「相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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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巴大亨班长

  飞龙庄西院前面那块广场,此时人影构飞,杀声云耳。

  赵卿卿正挥著十二孔二箫,力抗数不清的高手,在这激荡的劲风里,玉箫响
起「呜呜」之声。

  在她的四周,已有不少人陈尸地面,并有一具少女的尸体。

  然而,谁也不顾惜那些尸体,在激战中,尸体被践踏得衣衫尽纤,露出人体
的原形,甚至於腹破肠流,也没人去看一眼。

  人墙外面,相隔二十丈多远的花树之下,一位脸色灰败的绯衣老者盘膝枯坐,
好似正在运功疗伤。

  赵卿卿叱道:「你们这些狗奴,真是想死呀?」

  立刻有人怪笑道:「丫头,认命吧!别拿大话唬人。」

  赵卿卿冷笑道:「姑娘只是不愿多开杀戒而已,若是只开两个箫孔,那怕不
把你们这些狗奴全部震死!」

  那人又道:「我罗壮为偏不信邪,你不妨试试看。」

  忽闻一声朗笑,巴大亨和二位彩衣少女已奔进广场。

  赵卿卿欢呼道:「巴郎快来,这些人坏死了!」

  巴大亨笑道:「卿卿辛苦了,看我的!」

  赵卿卿皱眉道:「你冲不进来呀!」

  巴大亨笑道:「哇操!小事一件,兰姑娘下手。」

  二婢齐声答应,各挥一柄麻姑爪,娇叱声中冲向人墙,「金」,「银」二团
光华荡起,但闻兵刃碰击,血肉纷飞。

  罗壮为忙道:「快退!」

  巴大亨笑道:「急什麽?聊聊吧!」

  罗壮为挥刀喝道:「小子,吃我一刀!」钢刀挥出似雪刀光,卷起一片寒震,
显然的,他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然而,巴大亨只轻轻一抖丝细,一道彩光立即
如神龙翻滚,先将钢刀档开,反向敌人手腕经去。罗壮为吃了一惊,疾退二步,
转身欲逃。

  但见巴大亨身法一变,丝细化作一堵五彩高墙将他困在核心,朗声道:「哇
操!好兄弟,留下来吧!」

  罗壮为此时只登眼前全是巴大亨的身影,看不出那一条才是真影,只得挥刀
自保,厉声道:「恶小子,休要逼人大甚!」

  巴大亨笑道:「哇噪,这叫做「运」呀,你也未免太肤浅啦,本大亨若真正
要逼你,你早就屁滚屎流了!」

  说完,忽将丝经一收,肃然站在罗壮为面前,由於事出突然,反而把罗壮为
弄得莫名其妙,竟然忘了逃走。

  只听他惑然的问道:「你要怎样?」

  巴大亨笑道:「哇操,很简单,请你吼两个字「住手」!」

  罗壮为喝道:「这个办不到!」

  巴大亨沉声道:「哇操!马上办!你自己瞧瞧吧!」

  罗壮为回头看去,只见遥在五六丈外,金光银光交织成一个绝大的囝球,圆
球外面躺著不少血肉馍糊的尸首,想是方才要逃生的帮众又被赶回一处,变成侍
宰的羔羊,禁不住心头一凛。

  巴大亨喝道:「哇操!大势已去,你还犹豫什麽?

  罗壮为豪气尽失,松手任刀跌落,长叹一声道:「小侠说得有理,但我是一
个有名无实的副帮主!」

  巴大亨微感意外,问道:「谁才是真正有权?」

  罗壮为道:「本帮四大护法!」

  巴大亨忙道:「是不是千手剑、百龄机,八方象,三世尊四人?」

  罗壮为点点头道:「正是这四位老前辈。」

  巴大亨仰天笑了一阵子,道:「哇操!若是这四个老鬼,你老兄大可以安心
啦,本大亨大慈大悲,不忍他们在世受苦太久,早已超渡他们「回老家啦」!」

  罗壮为失声道:「真的呀!」

  巴大亨笑道:「哇操,本大亨从不开「空头支票」的发令吧!」

  事已至此,罗壮为已无从雄辞,探袖拿出一面金字缔龙的红旗,高学过顶,
喝道:「飞龙归位,潜龙升天,本帮兄弟停圈听命!」

  老实说,大夥帮众早已没有兵刃抵抗,连加那位居剑士首领的上官能也是两
手空空,任凭别人宰割。

  但赵卿卿深知巴大亨不愿多杀,足以获得二婢接应,趁敌人惊逃之际,迅速
冲出重围,与二婢反将逃散的敌人围在一起,听巴大亨处置。

  此时一闻罗壮为下令停阅,立即停下身子。

  大夥帮众人人面露惊容。

  上官能满脸愧色,咳咳两声道:「副帮主,这是怎麽一回事?」

  罗壮为与巴大亨移步上前。

  只见除了躺著十几具尸体以外,遍地是断刀断剑,不禁轻轻一叹,道:「本
座为保本庄兄弟性命,接纳巴小侠意见停战。」

  巴大亨正容道:「哇换!作奸犯科是黑鹰令主他们几个混球,你们只是奉命
行事,根本与你们扯不上任何关系!」

  帮众满脸愧色,低头不语。

  巴大亨又恢复玩笑不恭的笑道:「哇操!这里是个是非之地,你们去里面带
些值钱东西,各自回家乖乖做人吧!」

  罗壮为恭声道:「请问小侠,有何需要我们效劳的?」

  巴大亨颉首道:「哇操,你知不知道黑鹰令魔在何处?」

  罗壮为摇头道:「不知道,四大护法可能知道,可惜已经死了!」

  巴大亨笑道:「哇操,没关系,本大亨自己去找,对了,打了老半天,麻烦
你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吃的吧!」

  罗壮为点头道:「没问题!」手一挥帮泉立即各自去整理行李去了。

  罗壮为一定,赵卿卿带了二婢上而,微羞著脸笑道:「巴郎,你不会怪我吧,
我乔装你先来打二阵,反而辱没了你的名声。」

  巴大亨一听这话,便知她早已和章红娣的好了,不禁笑道:「哇操!没关系!
如此一来,「巴大亨」三个字更是「噎噎叫」,对了,听说你被骗进密室,是怎
样才能够出来的?」

  赵卿卿柔声道:「贱妾用这管玉箫量一量密室各处尺寸,立即悟出墙上所漆
的纹理不一,而悟出打开密室的方法,小东那丫头在高兴之下,打翻了油灯,又
引发地底的炸药,若不走快一步,当真尸骨无存。」

  巴大亨失声道:「小东可是炸死了?」

  赵卿卿惶然下泪道:「没有,她是到此地才被那夥凶徒打死的。」

  巴大亨轻拍她的香肩,道:「人死不能复生,走!吃饭去啦!」

  ※※ ※※ ※※夜幕渐惭低垂,星河摇曳,灯映波红。

  人去庄空,一座广裘数十亩的飞龙庄,黑沉沉如同鬼城。

  突然木兰娇叱一声:「是谁?」

  巴大亨和赵卿卿同时一惊,急转头看去,但见一道劲装女子倩影,钴在与敌
搂并列的另一座屋顶上。

  那人喝道:「叫巴大亨出来!」

  巴大亨一听口舌立知是谁来了,忙笑道:「原来是庄姑娘,巴大亨在此!」
话声中已走到木兰身侧。

  赵卿卿跟了过去,哼道:「你来找巴郎干麽?」

  那人正是庄幼雄,只听她轻嗤一声道:「没你的事,姓巴的,跟我来。」言
讫,返身逸去。

  巴大亨轻声道:「卿卿,我去看这「恰查某」搞哈米花样?」

  「小心啦!」

  「安啦!」

  巴大亨走後,赵卿卿越想越不放心,便悄悄跟了下去。

  谁知,她绕了老半天,却一直不见人影,心中一急,轻功提至极限四处寻找。

  反说,巴大亨跟著庄幼雄走了半天,进了一个洞穴,巴大亨打量四周,只见
乾挣异常,笑道:「哇操!这里倒是幽会的最佳场所。」怪的是一向泼辣凶悍的
庄幼雄却不理会巴大亨的打趣,自己先行坐在地上,柔声问道:「你在什麽地方
遇上无愁居士的?」

  巴大亨深感意外的间道:「哇操!你!!」

  庄幼雄笑道:「没什麽,坐下来谈吧!」

  「哇操!笑里藏刀,准没好事!」坐下身子,仔细再打量一下,苋无异状,
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胭脂香,又似人体香!」庄幼雄柔声间道:「我在间你
话呀!」

  巴大亨红著脸道:「无愁居士是姑娘的………」

  庄幼雄颓然道:「爷爷………」

  巴大亨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庄幼雄柔声道:「他老人家的遗物呢?」

  巴大亨正容道:「他老人家曾交一个小瓷瓶,一卷掌法,和一面「双龙玉令」
给我,但除了小瓷瓶外,掌法及令牌早已被人夺去。」

  庄幼雄急道:「是谁夺走的?」

  巴大亨笑道:「哇操,姑娘可记得把我带离高塔的那天,你和两位小姑娘在
树下交手的事?」

  庄幼雄一想起自己的鲜作,不由笑了起来。

  这一笑恍似鲜花乍放,动人心弦,巴大亨看得全身一震,喃咕道:「哇操,
这「恰查某」还真美哩,乱迷人的!」

  他不由痴痴的望著庄幼雄!

  庄幼雄伸出右手拨拨盖在右耳的长发,娇声说道:「你这个人怎麽搞的嘛?
我的脸上又没有长花,有什麽好看的!」说完白了他一眼。

  巴大亨好似被一颗炸弹榔中般,全身一震,苦笑道:「哇操!你的脸上并没
有长花,不过,却比花好看,哇操!哇操!我怎麽一直没有发现呢?」

  庄幼雄低声:「是不是因为我太凶了!」

  巴大亨笑道:「标准答案,哇操,以前的你实在是凶巴巴的,简直比母老虎
还要凶呢!真是令人受不了!」

  庄幼雄苦笑道:「我的脾气本来就不大好,可是每次一见到你跟那些女人厮
混在一起,我心中就更气,实在克制不住!」

  巴大亨暗忖:「哇操!原来是在吃味啊!妈的!女人心,海底针,「恰查某」
突然采取「笑脸攻势,一定有阴谋的!」

  巴大亨吸一口长气,道:「在你们交手前好几天,那卷掌法和玉令牌就是被
那两位姑娘所夺去的。」

  庄幼雄回忆当时情景,也曾听那姑娘说过什麽「双龙玉令」才引起自己现身
抢夺的,当下点点头道:「那麽,你把瓷瓶交给我好了。」

  巴大亨琨出瓷瓶,缤道:「哇操!有一件事我必须事先说明一下,令祖将瓷
瓶交给我的时候,原装有不少治伤良药,但我一见令祖伤势很重,已全部给他服
用,只剩下空瓶,此刻所装的药物乃是几位友人所有,容我驳了出来,方好交回
姑娘。」

  庄幼雄含笑不语。

  巴大亨将瓷瓶交给庄幼雄,又授:「请代我向令尊陪个罪!」

  庄幼雄突然悲声道:「我爹快要死了!」

  巴大亨吃了一惊道:「哇操!这是真的呀?」

  庄幼雄合泪点头道:「我爹自获悉误伤我爷爷之後,心情一直闷闷不乐,吩
附清楚後,便终日闭门不吃不喝,终於病倒了,鸣…………」

  「哇操!「恰查某」也哭啦!不得了!」

  巴大亨正色道:「瓷瓶装了不少治毒治伤之灵药,经螭龙瓶装过十几天,效
果更好,也许能够挽救令尊一命。」

  「巴大哥!」庄幼雄悲感交集,投进巴大亨怀中放声痛哭。

  事出突然,巴大亨慌了手脚,张大嘴巴,不知说些什麽?

  庄幼雄可管不了那麽多,不但哭,而且揉著身子,搞得巴大亨混身火热,却
又不知道应该怎麽办才好?

  最奇的是,洞中那股异香,原本淡淡的断断缙绩的,如今却突然转成浓烈异
常,激得巴大亨呼吸急促,「难受」死了!

  加上庄幼雄边哭逼顶著巴大亨的身子,乱揉动身子,「不该碰的地方」也「
碰」了!搞得巴大亨血液循环加速,鼻息加粗了。

  他尝试著轻轻的雄开旺幼雄的身子,想不到庄幼雄不但哭得更伤心,双手亦
在巴大亨自上乱扯拉著!

  「哇操!这「查某」怎麽在脱我的衣服!」

  情急之下,擦手擢开身子向外一雄!

  「哇操!」巴大亨急忙收回了取手原来他擦手往外一雄,无巧不巧的恰好雄
到庄幼雄那对尖挺浑圆的「圣母峰」上去,难怪他会慌忙缩回双手。

  在老虎身上招须,就很恐怖了,在「母老虎」圣母事上「揩油」,虽说是无
心之失,那罪过可是过大的啦!

  巴大亨静待「判决」!

  谁知,庄幼雄却以「奖励」代替「处罚」,双唇一伸,送了一个又热又长又
香的香吻给巴大亨!

  意外的惊喜,巴大亨竟然昏过去了。

  乐昏?吓昏?莫宰羊!

  等他悠悠醒转过来後,竟然发现,自己光溜溜的睡在地上,全身似火在烤般
酷热异常,亟需好好发泄一番!

  庄幼雄光著身子,跨在自己身上,咬牙切齿的幌动著,瞧她又哼又哈的样子,
好像十分舒服,又十分紧张的样子。

  「哇操!强奸少男呀!」巴大亨心中暗喊,却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著「敌情」,
以便作为作战的参考。忽登下腹湿湿的!粕结的,伸手一摸,触目一瞧,巴大亨
不由大叫:「哇操!红红的!点粕的!怎麽回事?」

  正在「墩歪歪」「神游太空」之庄幼雄,突闻巴大亨这声大叫,心中恍然,
不由羞红著脸,声如蚊蚁般叫道:「亨哥!」

  巴大亨见她满头大汗,浑身湿透,心中爱怜交加,早已她的「恰」状忘得一
乾二净,只听他柔声道:「好妹子,辛苦你啦!换我来吧!」庄幼雄含羞不语的
立起身子!

  「叭」!一声,巴大亨那根大「瓶塞」,自庄幼雄那细嫩,高鼓的「热水瓶」
中「哗啦啦!」的流出了血水及精液。红白交间,触目留心!

  巴大亨暗叫道:「哇操!这位「恰查某」的货还真多哩,卿卿的已经不少了,
却比不上她,何况「後面」还有哩!」

  想归想,手脚可不敢怠慢,持枪上马,沉腰「开炮」!

  庄幼雄轻「捂!」一声,开启了战幕!

  巴大亨下意识的兴起了报复及怔服的念头。

  他自碰见庄幼雄以来,即一直受她欺侮,受她的气,如今她自动送上门,好
不容易远到这种机会,必须好好的利用她一下。

  主意既定,立即展开猛烈的功势!

  「长抽」,「快打」,「连环炮」交相施展。

  庄幼雄在「开战」之时,还能有攻有守的,可是经过巴大亨那门「巨炮」一
阵密集「轰炸」之後,她已垮了!崩溃了!

  她已束起白旗,任巴大亨予驳予求了!

  她只能够做的,只是呻吟及哼叫!

  巴大亨见状,更加得意,「轰」得更起劲了!

  庄幼雄似陷身虎口的羔羊般婉转娇啼!

  「唔!唔……………」

  巴大亨边冲剌边笑道:「哇操!你怎麽光是在「唔」!个不停呢?究竟是怎
麽回事,好歹也要开口说个明白呀!」这种事情教她一个姑娘家怎麽说呢?

  庄幼雄照「唔」!不误!

  「哇操!你还在「唔」!好!本大亨要「用刑」啦!」

  只见巴大亨抱住庄幼雄臀部,挥动「长戈」用力一项,庄幼雄只登全身一阵
酥软,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不由叫声:「哎哟!」「哇操!爽不爽?」

  「爽!」声似蚊鸣!

  「服不服?」

  「服!」

  「叫巴哥哥!」

  「巴………巴哥哥…………」

  「哈哈……………」

  巴大亨一乐之下,连连冲剌不已。

  过度兴奋之下,庄幼雄终於晕过去了。

  巴大亨以为她不好意思哼叫,照「杀」不已!

          阴精顺著臀部不住往下滴著………

  「巴哥哥!住手!」

  巴大亨侧头一望,赵卿卿及章红娣联袂出现在他的身前。

  巴大亨作贼心虚,红著脸道:「我…………」

  赵卿卿柔声道:「巴哥哥,我们二人方才在暗中已经明白一切经过了,没你
的事,快放下她,否则,会出人命的!」

  巴大亨挺著那门「巨炮」,怔视著二女急救庄幼雄。

  好半晌,庄幼雄悠悠的醒转过来,张目一瞧见赵卿卿及章红娣,又惊又羞,
张著嘴,不知如何说才好!

  赵卿卿柔声这:「庄妹妹,不用说什麽啦!以後都是自家姐妹了,现在一切
全都过去了,你先安心的休息一下吧!」

  庄幼雄却急道:「不!他已中了「媚香」!我………」

  赵卿卿叹息道:「庄妹妹,你太糊涂了!」

  庄幼雄羞愧不语!

  章红娣却送速的宽衣解带,苦笑道:「卿姐,我有僭啦!」

  说完,柔顺的躺了下去。

  赵卿卿瞪了巴大亨一眼道:「都是你这「大家伙」惹的祸,温柔一点,可不
许再「横冲直撞」啦!听清楚没有?」

  巴大亨学枪立正,道:「是!」

  「死相!」

  巴大亨和章红娣在傍「兴云布两」之际,赵卿卿走近庄幼雄身旁,柔声道:
「庄妹妹,你知不知道「黑鹰令魔」在何处?」庄幼雄点头道:「知道,不过,
最好不要去惹她!」

  赵卿卿点头道:「我知道,方才章妹妹已经告诉我了,那魔头武功之高,连
雷鞭子,神偷,赌鬼等人亦敌不过她!」

  庄幼雄点头道:「家父就是被她所制,方沦入匪道的!」

  赵卿卿愁容满面的道:「偏偏巴大哥那些好友铁牛,马屁精,侯芷皆落入那
魔头手中,巴大哥若不去,她便要「撕票」了!」

  庄幼雄急问道:「是谁说的?」

  赵卿卿道:「方才我在找你们二人时,恰好碰到章妹妹及神偷,赌鬼二位前
辈,因此才知道这些事情的!」

  庄幼雄低著头苦思对策!

  超卿卿银牙一咬,低声道:「先帮巴大哥渡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月行天顶,时近黎明。

  飞龙庄大废中,神偷及赌鬼守著红泥小火炉对酌。

  只听神偷沉声道:「赌鬼!那婆娘的功力实在高明,我看咱们只有依澄空那
老和尚的建议,成全那小鬼啦!」

  赌鬼点头道:「好!只要能制住那婆娘,任何牺牲,在所不惜!」

  神偷抬头瞧瞧四周,骂道:「妈的!这小鬼到那里去混啦!」

  「哇操!你这老鬼,敢背後说本大亨的坏话!」

  话声未落,出现了佯装怒容的巴大亨,以及赵卿卿,章红娣以及庄幼雄三位
娇羞动人的大美人。神偷笑道:「喔!原来是窝在女人堆里头呀,妈的!你看看!
你看看你这件衣服,破了那麽个大洞,也不换一件,真是的!唉!」神偷唱作俱
隹,羞得三位大美人恨不个找个缝钻进去。

  巴大亨左瞧瞧,右看看,终於发现右胸上衣裂了一个大条痕,心想必是被庄
幼雄扯破的,便道:「哇操!这是「洞洞装」,你管不著!」三位姑娘差点忍快
不住笑出声来。

  神偷知他扯蛋,正在想词要馍他一顿,赌鬼却突然叫道:「美男计,妈的!
美男计!妙!我怎麽到现在才想到呢!」

  神偷好奇的间道:「什麽美男计?」

  赌鬼附在神亿耳旁,连比带说了老半天,神偷终於领悟出来,点头道:「妈
的,这是利人不利己之事,你肯干麽?」

  赌鬼坚决的道:「妈的!只要能除掉那个「老查某」出掉心中这口「鸟气」
别说是损失一半功力,就是要命也没问题!」

  神偷伸出右手,喝道:「一言既出!」

  赌鬼伸出右手,紧握住他那右手,应道:「驷马难追!」

  「哈哈…………」

  赵卿卿等三人满头露水的盯著二老,巴大亨熟知二老个性,闻言知意,不忍
二老牺牲功力成全身己,身子一转,右足一跨,就想开溜!

  神偷一纵舟,制住他的穴道笑道:「小鬼!别想溜!」

  赌鬼对著三位满脸紧张的姑娘,笑道:「没什麽了不起的事情,这小鬼精得
很,想要雄卸责任,小鬼,你说是不是?」

  巴大亨苦笑道:「妈的!你这赌鬼想出来的馊主意,狗屁不通,本大亨一百
万个不同意,你少自作聪明吧!」

  赌鬼叫道:「神偷,择日不如撞日,迟则生变,开始吧!」

  神偷笑道:「强迫中奖!来!」

  赂鬼对著三位姑娘笑道:「三位护个法吧!」

  说完,走近已被神偷「服侍」盘坐在地的巴大亨身旁,盘膝在地,满脸肃穆
的将功力自巴大亨「自会穴」输了过去。

  神偷松开巴大亨穴道,盘膝在侧,绥绥将功力轮了过去。

  三女神色隶穆的在厅外巡视著。

  时间分秒的消逝著,终於大功告成了。

  神偷及赌鬼神色愉快的站起身子,笑道:「小鬼,好好的再运行一阵子吧,
今後武林是你的啦,这两本书你好好瞧瞧吧!」只见神偷及赌鬼分自凄中掏出一
本「老掉牙」的小册子,置於巴大亨身旁後,便立即凝神静坐了!

  巴大亨醒转过来後,恭敬的向二老一横到底後,开始阅读那二本秘籍,看一
下,想一下,如此周而复始的,浑然不知身外一切。此时,神偷及赌鬼已醒转过
来,在三位美姑娘服侍下有吃有喝的,好不逍遥!若非担心吵了巴大亨,早就大
笑大叫了!

  神偷低声对赌鬼说道:「妈的!这小鬼简直是艳福通天,胜似神仙,居然拥
有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赵卿卿耳尖,立即笑道:「还有一位大姐,施红英姐姐哩!」

  赌鬼低骂道「妈的!这小鬼前辈子烧了多少好香,才有此福气!」

  章红娣娇笑道:「若是连个施大姐的两个丫头,我那四个丫头一起算进去的
话,一共有十个老婆哩!」

  神偷叫道:「妈的!整整一个班,以後乾脆叫他「巴大班」吧!」

  「哇操!我叫「巴大班」,你该叫「小弟」了吧?」

  神偷踹了方站起身子的巴大亨一脚,笑骂道:「妈的,你这小鬼,一下子弄
了这麽多老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赌鬼亦踹他一脚,叫道:「妈的!我看你会「英年早逝」的!」

  巴大亨指著那两本册子,叫道:「哇操!你们这两个老鬼,是不是在玩本大
亨呀,叫我练这个秘籍,又说我会「提早毕业」,哈米意思?」

  赌鬼红著脸道:「失礼啦!我忘啦!那秘籍一定有效!」

  赵卿卿好奇的问道:「什麽秘籍呀?」

  赌鬼方叫道:「没什麽………」巴大亨却已一手递了过去,赌鬼不由破口大
叫道:「妈的!怕老婆,没出息!」

  赵卿卿低声念道:「易筋洗髓经,黄帝素女经,呸!」

  随手丢了回来。

  巴大亨顺手接过,笑道:「好卿卿!你不要看不起这两本秘籍,它们分别是
少林寺及两个老鬼的压箱底宝贝哩!」

  神偷得意的轻咳一声,道:「不错,这是你们这辈子幸福的源泉,也是小鬼
打败那「黑鹰令主」的唯一法宝。」三女红著脸低阵不已!

  二老及巴大亨都哈哈大笑不已!

  一轮明月浮上云海,把云海幻作万顷金波,无数高峰幻出云海之上,星棋罗
布,恍似大海里面的小岛。

  巴大亨带著赵卿卿,章红娣在庄幼雄引导之下,晓行夜宿朝黑鹰帮总舵前进。
不知已经离开君山有多少远。虽在赶路,但由於巴大亨诙谐百出,倒也不觉得累。

  这一天,四人来到巫山十二小窖中的「迥鹰岑」,庄幼雄面色突转凝重的道
:「巴大哥,二位姐姐,窖顶即是「飞鹰帮」总舵。」

  巴大亨轻松的道:「哇操,别紧张,今日看我!」

  说完,轻松的向四周打量著。

  陡闻巴大亨轻「咦」一声,仔细一打量,对三女笑道:「哇操!是你们公公
来啦!走!咱们快点赶去会合吧!」

  说完立刻扬声高呼:「爹!」

  双方奔势迅疾,刹那即碰面。

  巴大亨一见神剑子立即叫道:「爹爹,孩儿来了!」

  超卿卿,章红娣,庄幼雄,躬身一拜道:「爹爹!」

  神剑子含笑答礼道:「你们和这位施姐姐相见吧!」

  章红娣取出花兰及木兰送回的麻姑爪,双手捧向施红英,含笑道:「施姐姐,
你的宝刀找回来了。」

  施红英接过後,感激的道:「谢谢章姐姐!」

  章红娣向巴大亨一指,悄悄道:「姐姐该谢那人才对!」

  施红英禁不住粉脸飞红。

  只听巴大亨笑道:「爹,你要去那里!」

  神剑子微笑道:「飞龙庄口为父自与你分手那天送出一支鹰令不久,就遇上
施姑娘也要送鹰令,问知是你们的计议,不料第二天又截下一只信鸽,搜出密函,
才知是马全岭的事,乃是由飞龙庄内的四凶主持,因此要赶去飞龙庄来个釜底抽
薪,除去这些坏蛋。」

  巴大亨失笑道:「爹!你不必去啦,四凶已死,飞龙庄亦散啦!」

  神剑子听完巴大亨叙述之後,问道:「亨儿,你们要去那里?」

  巴大亨忙道:「赴黑鹰令主之约。」

  当下详细的将赴约始末说个明白。

  神剑子道:「啊!这儿就是那魔头的巢穴呀,今日就犁庭扫穴吧!」

  突自客项传来清晰语音道:「小鬼,你终於来啦,我叫「黑儿」下去接你,
就你一个人上来,不准闲杂人员上来。」

  神剑子一听那语吾能够自千丈峰顶传来,这份内力实在太过於惊人骇俗,当
下叮嘱道:「亨儿,小心些!」四位姑娘亦忧形於色的再三叮咛著。

  巴大亨朗声道:「安啦!你们在此等好消息吧!」

  突觉一阵劲风带过,降下了一只极大的黑鹰,只见它颈项约有四五尺长,粗
如儿臂,身躯庞大,英武逗人!

  「哇操!好货!怪不得黑鹰帮以你做标志,你少瞪我,我一定要收伏你,带
著婆婆遨游天际,好不逍遥!」

  跨上鹰背,喝声:「起!」

  劲风一掀,直上窖顶。

  去势似电,眨眼即至峰顶。

  巴大亨飘身落地後,只见铁牛,马毕青及侯芷皆神色木然的一排立在案顶,
在他们三人面前俏立著一位卅余岁艳妇。

  「哇操!你们这三个家伙原来是在这儿陪伴大美人,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你们,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毕业」了哩!」

  铁牛三人苦笑著不语!

  那艳妇轻启香唇,娇声道:「少年人,别急,咱们光商量好事情以後,我会
议你们聊得过瘾的!」

  巴大亨笑道:「「恨号」!美丽的姑娘,「好毒又毒」(你好吗?),我叫
「巴大亨」,很高兴见到你,愿你青春永驻!」

  那艳妇格格笑道「巴大亨,好名字,闻名不如见面,你这张嘴果然能言善道,
不知「下面那张嘴」,是不是也这麽行?」

  「哇操!又是一个「三八阿花」,哼,要扯就扯吧!」

  巴大亨长笑一声道:「哇操!你是说我那张「鲤鱼嘴」呀?安啦,不会令人
失望的啦,可惜,你没有机会试试看!」

  那艳妇笑道:「机会是由人创造的,我有把握一定可以好好的试试那张「鲤
鱼嘴」,你敢不敢和我睹一把!」

  巴大亨笑道:「要赌一把,可以奉陪!不过,有些事情我想先弄清楚以後,
咱们再好好的睹一把,赌注不妨大一点!」

  「好!你说吧!」

  巴大亨轻咳一声,道:「请问芳名?」

  「丘秋!」

  「丘秋?玉笔书生丘达和你有没有关系?」

  丘秋恨俱的道:「别提那位风流的人,他不配作我的父亲!」

  巴大亨奇道:「哇操,丘达那麽一大把年纪了!按理说、你也该有五、六十
岁了,怎麽看起来还如此年青美丽呢?」

  丘秋娇笑道:「我自「造化固」怪出「象牙塔」之所在,得了不少的宝物,
其中有一粒「青春永驻」丸,造成我如此青春美丽,满意了吧!」

  巴大亨闻言色变,叫道:「哇操!原来那些宝贝都已被你得去了,对了,莫
非你就是那位「黑鹰令主」?」

  丘秋点头道:「不错!孺子可教也!还有没有疑问?」

  巴大亨叫道:「没有啦!来赌吧!」

  他那话别说完,侯芷却直眨右眼暗示著!巴大亨信心十足,毫不理会他的暗
示,含笑等著丘秋的答覆。

  丘秋笑道:「少年人!别急!我先进去准备一下,你们几位好朋友睽别已久,
好好的聊一聊吧,我先走一步啦!」

  说完,婀娜多姿的离去。

  巴大亨看著那臀波似浪,终於戮眼了。

  当他回过神,却见侯芷三人正忧心如焚的望著他。

  巴大亨不由破口大骂,道:「哇操,那「老查某」走路这麽好看,你们怎麽
不看,反而直瞧著我?哇操,你们变态想搞同性恋呀?」

  侯芷一向谈笑风生,嗓门奇大,此时却有气无力的笑道:「好看?我们根本
不敢看,你先看一看铁牛的模样吧!」 巴大亨摇头道:「不用看啦!又瘦又乾
的!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一直「拉稀」,或是得了什麽暗病呢?」

  侯芷摇头苦笑道:「都不是,他是得了「风流症」?」

  「哇操!「风流症」?淋病?梅毒?但也不该瘦成这个样子呀?」

  侯芷叫道:「妈的!自作聪明,铁牛是被丘秋吸乾的!」

  巴大亨闻言色变,叫道:「哇操!你们三人全是被她吸成这付德性呀!真笑,
三个人怎麽搞不过一个「老查某」呢?」 马毕青插口道:「大哥!那女人实在
很利害,她一笑,我自然而然的想要搞,可是每次一搞完,总是三天起不了状!」

  巴大亨惊道:「素女偷元!」

  他迅速的自凄中掏出庄幼雄还他的那瓷瓶,倒出三粒补气药丸,道:「真元
亏损过度,怪不得不成人样,快服下吧!」

  随手将那瓶药递给侯芷,吩咐道:「猴子,你们三人每隔一个时辰,各服一
粒,哇操,我进去替你们报仇!」

  铁牛拉住他,求道:「大哥,千万别进去,你搞不过她的,我以前能够一次
摆平三个女人,但是在她那儿,却支援不到一个时辰!」

  巴大亨笑道:「你以前搞的是普通女人,那「老查某」修炼过「采阳补阴」
大法,你当然不是她的对手啦!」

  马毕青不服的叫道:「那三个女人是「鬼手」崔仁的爱妾,都有一身好武功,
并不是普通的女人!」

  巴大亨叫道:「对了!神偷及赌鬼去摧毁「天霸王赌坊」时,你们怎麽那麽
命大,能够逃过那一劫呢?」

  马毕青苦笑道:「大哥,你去赌场的那一天,那三个女人便偷偷的带著我们
三人溜掉了,铁牛天天吃喝玩乐,我却当起管家婆了!」

  巴大亨笑道:「别人在爽,你在扫卫生纸,不好受吧!」

  马毕青乾笑道:「的确不好受!不过有吃有喝的,倒也勉强过日子,可惜好
景不常,被「老查某」派人逮到这里,妈的!」

  巴大亨笑道:「铁牛,我看你的「灾情」最惨重,能不能把那「老查某」的
底细透露一些,以便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铁牛苦笑道:「丘秋「那话儿」忽松忽紧,穴心更有股吸力,往往令人情不
自禁的精门大开,一泄千里,不可收拾!」

  巴大亨叫道:「那不是早就翘翘了吗?」

  铁牛摇头道:「也不会,她总会在紧要关头,点你一指,你自然而然的会「
停工」,只是,全身似虚脱般,动弹不得!」

  巴大亨间至此,怒气冲天,骂道:「哇操!老妖婆,罪恶贯满,本大亨今日
若是不除掉你,誓不为人!」

  侯芷溺冷水的道:「很难!很难!前阵子有三个老鬼自峰下冲上来接她,结
果还不是一一被她打败,狼狈而逃!」

  巴大亨心知那三人必是雷鞭子及神偷、赌鬼,心中不由提高警觉,笑道:「
安啦!斗力不行,我会斗智的!」

  三人犹要劝阻,巴大亨却挥手笑道:「哇操!别再说那些丧气话啦!打起精
神来,在此静候佳音吧!拜拜!」

  身子似电,冲进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厅之中!

  只见丘秋身著粉红色绿缕,玲珑牙材忽隐忽现,双手各持一杯酒,含笑俏立
注视著大步行进的巴大亨!

  巴大亨从容的上前接过酒一饮而尽,叹道:「哇操,真是好酒,令主你穿这
麽少,不怕得了「感冒」呀!」

  丘秋娇笑道:「为情伤风,为爱感旨,值得!你不伯酒中有毒呀!」

  巴大亨豪气万丈的笑道:「为情中毒,为爱死亡,值得,何况令主一代霸主,
愧煞须眉,何须酒中下毒,徒留笑柄!」

  丘秋肃然道:「好明识,再敬你一杯!」

  「多谢令主,来!本大亨回敬你一杯!」

  三杯过後,丘秋指著桌上骰盆内的三粒骰子,笑道:「少年人,你的赌技高
超,技压本令主手下的「天霸王睹坊」本令主早思领教,今日有此良机,咱们也
赌一把吧,你先看看有没有什麽不对劲约!」

  巴大亨拿起骰盆轻轻一摇一听,笑道:「没假!比大?比小?」

  「你以「比小」赢了我那「天霸王赌坊」,今日我也要以「比小」来嬴你,
咱们现在先谈谈赌注吧!」

  巴大亨笑道:「哇操,很简单,输的人任对方处置。」

  「很乾脆!请!」

  巴大亨不再客气,抓起骰盆轻轻一摇,旋又放下!

  「开宝吧!」

  巴大亨手一掀,笑道:「不用看,准是一点!」

  果然不错,又是那招成名作「三龙献珠」,三粒骰子叠成一起,最上面赫然
是个大红「一」点。丘秋笑道:「果然高明!」

  手学骰盆,轻轻一摇,「当啦」一声,置於桌上。

  巴大亨笑道:「开宝吧!」

  丘秋织手一掀,笑道:「你输啦!」

  巴大亨神色一变,摸模骰盆後叹道:「高明!你赢啦!」

  原来丘秋所摇出来的同是「三龙献珠」,唯一不同的是那「一点红」不见了,
比一小,巴大亨未思及此,只有服输的份啦!

  丘秋以优美的动作脱下了那件丝缕,那具充满成熟女人风味的美丽胴体,大
大方方的完全呈现在巴大亨眼前。

  巴大亨暗付:「哇操!完美的杰作,卿卿她们犹逊她一筹,是好是歹,要看
老鬼那本鬼秘筵是否有效了!」

  丘秋莲步轻移,来到巴大亨面前边温柔的替他卸装,边笑道:「我要试试你
那张「鲤鱼嘴」,行吗?」

  说完,嫣然一笑!

  巴大亨暗中凝神以对,表面上却装作痴迷状,笑道:「行,别说是赌输了,
就是赌赢了,我也心甘情愿自动奉献!」

  说完,凑进身子,含住丘秋右乳吸吮著,舔弄著!

  「嘻嘻!急色鬼!等我把你的衣服脱了再来吧!」

  巴大亨不管那麽多,边吸吮,边在他身上到处「揩油」!

  「嘻嘻!你这孩天真是又急性,又顽皮,咦?」

  丘秋伸手一掏巴大亨那门「互炮」,只觉它又热,又粗,又长,而且在她的
手中「活蹦乱跳」,「不安份」极了!丘秋不由暗暗得意道:「又是一只「童子
鸡」,哼!还不是像「冲天炮」一样,射得满天高,但是「吧」的一声,完啦!」

  只见她右手随意一挥,那酒,酒杯及骰盆立即轻飘飘的飞向墙壁,「哨」的
一声,平平整整的嵌在壁上。

  巴大亨右眼一膘,暗暗一震,故作急状,道:「令主!我!」

  丘秋仰睡在桌面上,笑道:「看你的啦!」

  巴大亨身子一曜,压在丘秋身上,沉腰挺进,一剌没中,射歪啦!

  丘秋笑道:「好宝贝,别急,姐姐带你「进门」吧!」

  玉手扶「枪」对正「洞口」,笑道:「请进!」

  「谢啦!」

  巴大亨佯作「笑鸟」,猛烈的冲著,杀著!

  丘秋间目享受著,戒意完全解除了!

  半个时辰犹不到,突听巴大亨闷哼一声,「那话儿」一阵抖动丘秋心想差不
多啦,便将穴心完全松开,准备「采喝补阴」!大亨捆握这一刻,提足功力,「
那话儿」暴胀倍余,紧紧抵住丘秋穴心,「巨鲸取水」「鲤鱼嘴」开始吸啦!

  「你!」丘秋发觉不对,欲固元关时,已时不予我,只听她凌厉的呼叫一声,
扬手欲劈,却已全身乏力的昏过去了!

  巴大亨一面著装,一面看著容貌变得又老又丑,已然气绝的丘秋,叹道:「
丘秋,玩火者,终必自焚,你就早点「上路」吧!」

  躲在厅外偷看战况的侯芷三人立即冲进厅中,联手抬起巴大亨抛往上空,高
声欢呼:「棍王巴大亨万岁!」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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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的书啊!让偶回忆中学时代看黄色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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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不是卧龙生的小说啊,本人严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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